第二天清早,程致远背起书包,告别瞿燕,独自去往车站。
等车的过程中,他发现年龄相仿的男生女生,几乎都有父母陪在身边。他们的父母或是拎着行李包,或是拿着脸盆,脸盆里装满洗漱用品,甚至还有人背着一床棉被。
程致远在德國就读私立中学,虽然没在宿舍住过,但是听说物资齐全,顺理认为这边也是一样,暗想:“上学而已,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学校既然提供食宿,一应物资应该俱全才对,不需要额外准备吧。”
他有意轻装上阵,除了带上替换的袜子内裤和一套运动服、一双鞋子外,书包里只有少量文具、一个水杯和一套逃生绳。这时看到其他同学行囊如此丰厚,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总感觉少准备了很多东西。
上车之后,程致远扫一眼车厢,暗自窃喜没有熟人。他行李很少,主动让座给拿行李的叔叔阿姨。
途中,家长们热烈讨论东方中学有关的事,程致远混迹其中,听了不少小道消息,包括校区前身是乱葬岗这件事。德國的公墓就建在市区,公墓旁便是住宅区,喜欢安静的人都乐于住在公墓旁。程致远对活人死人都不忌讳,听过便罢,也不多想。
客车到站,程致远下车,沿着围栏走向校门。沿路道旁停满轿车,越靠近校门车辆越多,仿佛营城所有的私家车今天都来送学生了。
进校门后,程致远在公告栏找到自己的班级,高一年组33班。随后发现了一件事:本来高一年组只录取了2000名新生,然而此时这个人数增大到了2500人,仅一年组就有38个班级。可谓声势浩大。
程致远行李不多,不必先去宿舍放置,直接去往A座教学楼。
东方中学校区很大,正门朝南,进门处是一座“飞天雕像”,坐落于石板铺满的广场南侧。
广场占地4万平方米,广场西侧由近至远分别为:高二年组B座教学楼,高三C座教学楼,2号食堂和3号食堂,露天篮球场和网球场。广场北侧是高一年组A座教学楼,教学楼坐北朝南,背身是宿舍区和浴室,旁边紧挨着1号食堂和超市。广场东侧是图书馆和科技馆,再往东是体育场。体育场旁边是篮球馆、羽毛球馆和游泳馆。
程致远进入A座教学楼,在一楼的引导牌上找到班级所在,上至三楼,走进最西侧的教室。
这一路上他看到不少新生,却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进入教室后,他看了一圈,竟也没有一个旧相识,不由得想:“我的校友都考去哪里了?”
他并不知道,作为营城家长口中最差的小学,启明小学除了地处偏僻,周遭环境混乱外,成绩也始终保持全市倒数第一。从启明毕业的学生,很少有人能考进东方中学,甚至一部分学生初中毕业就辍学了。
九点整,家长被要求离开学校,同学们陆续回到教室。
33班班主任老师姓任,是位年纪四十岁的已婚女性,据传她的儿子也在高一年组。
任老师等同学们到齐,立即打乱座位,进行重新分配。
程致远的同桌是一个胖乎乎、面相憨厚的大眼睛女孩。
女孩坐下后,笑着面向程致远,先招呼道:“帅哥,你好。”
程致远道:“你好,美女,我叫程致远。”
女孩腼腆一笑,道:“我叫柳盈盈。”
程致远正色道:“弱柳扶风,盈盈一握,名字很有意境。”
柳盈盈有自知之明,看出程致远故作严肃,其实是在取笑自己身材圆润,微笑道:“盈盈两个字是没错,只是词意略有不同,不矜不盈的盈才更贴切,你认为呢?”
程致远微微一怔,暗想:“不矜不盈是合理的意思,她不喜欢我拿她身材取乐,委婉提醒我说话注意分寸。她将问题抛给我,让我反省自身的同时,却又不留任何痕迹,这女孩很机智啊。”对柳盈盈开始刮目相看,换上真诚的笑容,伸出右手,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很高兴和你成为同桌。”
柳盈盈见程致远理解了自己的意图,心想:“他也并非徒有其表”道:“我也是,今后请你多多关照。”二人握了握手。
程致远见同学们还在忙着调换座位,拿起水杯,到讲台旁的饮水机接水。
任老师调动完毕,教室忽然安静下来,程致远正好接满一杯水,赶忙走回座位。
回去途中,他环顾教室,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规律:所有长相出挑的女孩都被安排与女孩同桌,看上去帅气的男孩,同桌都是貌不惊人的女孩,还有些看起来坐立难安的同学,尽数被安排在讲台前方。
他仅在一瞥眼间便看遍整间教室,随之想到:“老师将看起来不守纪律的同学放在眼皮底下监督,将容易谈情说爱的同学拆散开来,这样安排,课堂便容易管理得多了。”不禁暗暗佩服任老师未雨绸缪,手段高明。
任老师安排好座位,对台下同学们道:“东方中学一向重视效率,虽然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但是希望大家尽快调整好状态,投入到学习中去。高一是打基础的一年,我希望谁都不要落后,一天欠一点,后来不好撵,各位谨慎对待。上午正常上课,中午我带大家去食堂,下午咱们去宿舍楼。”说完,招呼前排两名男生起立,带着二人离开教室。
过了一会,两名男生一人搬回一摞教材,发给同学。科任老师随后进入教室,简单自我介绍一下,直接上课。
程致远拿起语文书,迅速翻看一遍,暗想:“终于不是德文了,还是中文看着舒服。”他对老师雷厉风行的做派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这里是重点高中,自然与过往的启明小学不同。
上午第四节课上完,同学们列队去往食堂,在任老师的安排下,各人有了固定用餐座位。
1号食堂共分3个区域,专门接待高一年组的学生,每桌八人,四菜一汤,米饭和素菜管够吃。
程致远吃完午饭,独自离开食堂,去往宿舍,始终没看到秦娈的身影,心下不免感到失望。
33班男生宿舍在17号楼五层,同班女生宿舍在9号楼三层,两幢宿舍楼一前一后,中间仅隔一片草地。
男生寝室位于五楼,居高临下,透过窗户便可看到同班女生寝室内部,男生们为此激动不已。
校方为了避免学生争抢床位,提前将同学名字做成标签,贴在床架外侧。
寝室不大,四架铁床分别摆在房间四个角落,床与床中间放置了衣柜鞋柜,每间8人。
程致远找到自己的床位,将书包里的衣服放在对应的衣柜里。这时任老师召集大家来走廊集合,进行安全宣讲。讲完防火防盗,任老师将学生手册发给同学,道:“大家熟悉一下寝室,我先走了,晚自习照常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