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正与温姝交谈,见程致远进门后一脸疲态,笑问:“情况如何?”
程致远向沙发一仰,道:“应付过去了。”
项云打听情况。程致远简要说明,一语带过小阑以色相诱的事。
项云听出眉目,沉思半晌,道:“小阑那方面你不必担心,我有办法应付。刚才我和姝儿聊过了,既然你们另有安排,我就不留你们了,注意安全。待会儿俊彦会来,你们最好不要碰面,这就走吧。”
程致远本来巴不得快点离开,听说俊彦要来,也不急着走了,问道:“他来干什么?”
项云道:“他要回天城了,过来向我道别。”
程致远记得俊彦应该是明天回天城,问道:“他今晚在山庄留宿吗?”
项云道:“暂时是这么安排的。”
程致远问道:“睡在主楼?”
项云道:“嗯,这次让他在主楼住。说来俊彦也没上过学,这点和小阑很像。”
程致远心下暗惊,问道:“您打算撮合他和小阑妹妹?”
项云笑道:“我又不是月老,看缘分吧。”见程致远神色凝重,问道:“你不高兴我这样做?”
程致远道:“俊彦……太粗鲁了,小阑妹妹娇生惯养,和他那种人在一起,似乎不太妥当。”
项云道:“小阑喜欢就行了,等他俩在一起了,你也解脱了。”
程致远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
项云打断他话,语重心长地道:“男人不可三心两意,已经有了姝儿,不要再惦记其他女孩子了。”
程致远忙道:“没,我没惦记,我只是考虑小阑妹妹的感受,担心她不愿意。”
项云道:“放心,我有分寸,保证不会硬来。”
程致远道:“那就好,或许是我多心了。”
项云见他一脸忧色,心情全写在脸上,摆摆手道:“去吧,照顾好姝儿,有困难通知我。”
温姝见项云有送客之意,背上书包,将另一个书包递给程致远。三人简单道别,程温离开项云房间。
二人出了山庄东门,已是日暮时分,并肩向北步行。
温姝嘻嘻一笑,低声唱道:“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程致远苦笑一下,道:“别挖苦我了。”
温姝唱了两句便不唱了,鼓起上唇,目光由下转上,一脸幸灾乐祸。
程致远暂不理她,闷头前行。
二人沿着围墙行走,温姝见墙上每隔几米便布置了监控器,外观造型都比学校的监控器先进很多,于是刻意和程致远保持距离,显得关系陌生,免得被小阑看到。
走到院墙尽头,程致远转而向西,越走越快。
温姝记得公车站点在东面,不知程致远为何改向西行,观察他的内心活动,似乎颇为焦虑,带着疑惑跟上他的脚步。
二人走了一会。程致远沉声道:“姝儿,别回头,有人在跟踪咱们。”
温姝微一迟疑,脚下停顿一秒,马上跟上,装作若无其事。
来到北墙与西墙转角处,程致远折而向南。温姝紧随其后,身子刚隐没在墙边,就见程致远拔足向西面一处树林奔去。
温姝拔足跟上,与程致远藏身在一座石雕假山背侧。
程致远背靠假山,探头向来路张望,低声道:“这里是死角,监控器拍不到。”
温姝问道:“什么人跟踪咱们?”
程致远并未听到脚步声,却看到墙上镜头转动,道:“我猜应该是小阑。”
温姝浅笑嫣然,含笑不语。
约莫过了三分钟,小阑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只见她向南看了看,又向北看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程致远见到小阑后立刻缩头,打手势叫温姝不要向外张望。
温姝会意,背倚假山寻思:“小阑稚气未脱,行事和小孩子没两样。她和致远相处的时间最长,反而最不明白致远的心思,这样一股劲儿的穷追猛打,别说致远不会接受,任何人怕是都难以接受。不过她方法虽说用错了,这片情意却是毋庸置疑。”
想到这里,开始同情小阑,好奇程致远为什么不爱小阑。她记得程致远说过,小阑精通各项才艺,今日一见,连长相也十分甜美,无论内在还是外表,似乎都不逊色秦娈。暗想:“难道说致远小时候喜欢像娈娈那种冷冷清清、眼睛里带着忧郁、冷艳类型的女孩子?”
正想着,忽听一个男子声音喝道:“喂,鬼头鬼脑的,说你呢,扒墙角的那个。”温姝感觉声音耳熟,探头偷瞄一眼,刚好这时俊彦从墙后走出。
小阑跟丢了程致远,正仰脖观察监控器,打算回去回放录像。她要知道程致远到底去了哪里,最主要是确认他对温姝是否表现出亲热,被俊彦的吼声惊了一下,登时不悦,道:“你乱嚷乱叫什么,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俊彦走上近前,抬头看了一眼,道:“这里面是我朋友家,你说关不关我事?”
小阑白眼一翻,道:“胡说八道,里面明明是我家。”
俊彦一愣,奇道:“你家?”
小阑没好气道:“看你尖嘴猴腮的,一看就知道你想到我家里偷东西。”
俊彦引以为傲的长相遭受打击,条件反射一般立即出言反驳:“我尖嘴猴腮?我看是你眼睛瞎了吧。”出于报复心,打算以牙还牙,找出小阑脸上的缺点,加以夸大。不料仔细观察小阑之后,越发觉得她颇具美色,尤其毛衣难掩的丰腴身材,纤腰细腿,上围隆起,不正是师兄常称道的极品尤物吗?瞬间换上笑容,道:“你长得还挺不错的。”
适才小阑专注于找寻程致远的踪迹,这时方始留意俊彦长相,见他剑眉、挺鼻、薄唇、尖脸,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又听他称赞自己长相不错,心下喜欢,问道:“你是来找姑姑的?”
俊彦含笑道:“是啊,原来项云是你姑姑,误会啊,哈哈哈。”态度转变之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阑见他歪嘴笑时带着几分邪气,倒是没见过有人这样笑,见他目光盯着自己,微觉难为情,道:“你误会我,我可没误会你,你真是尖嘴猴腮呢。”说完,吃吃笑了两声。
俊彦见她笑容纯真,彻底放弃反抗,只觉今日捡到宝了,笑道:“我嘴唇上下均等,怎么成了尖嘴了?我这是标准嘴。”
小阑道:“嘴巴都笑歪了,还说什么标准,还上下均等呢,脸皮真厚。”
俊彦爽朗一笑,道:“脸皮厚怎么还能是猴腮啊,对面相一无所知,还硬充是行家呢。”
小阑道:“难道你是行家吗?”
俊彦歪嘴一笑,道:“我当然比你懂得多啦。”
小阑道:“那你看出我什么了?”
俊彦低头扫了一眼,笑道:“你肯定不聪明。”
小阑从未参加过竞赛,不知自己是什么水平。她并不介意比别人笨,但听到俊彦的评价,不免感到自卑,问道:“你怎么看出来我不聪明?”
俊彦抬手指向小阑领口,大笑一声,道:“胸大无脑啊,这不是老话吗,哈哈哈。”自顾自笑起来。
小阑听他原来在开玩笑,顿感宽心,但见俊彦没规没矩,又不禁反感,可是转念一想,俊彦关注身材,不失为一种赞美,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假装冲他发火。
俊彦自知开这种玩笑不礼貌,本以为能惹小阑生气,好趁机哄哄她,然而却见小阑目光发直,似在思考问题,笑问:“怎么样,我懂的多吧,你被我戳中要害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承认自己不够聪明了?”
小阑对比俊彦和程致远的说话方式,感觉程致远太含蓄了,还是俊彦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更讨人喜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俊彦将名字说了,问道:“你呢?”
小阑道:“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告诉你。”
俊彦嘿嘿一笑,道:“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居然还说不认识我。”
小阑一想也对,无从反驳,道:“我叫小阑。”
俊彦满脸惊讶,目瞪口呆问道:“你是小阑?我听说过你啊,上次姑姑带我逛花园,好几次提到你的名字呢,你养的花都很漂亮啊。”
小阑也感惊讶,问道:“项云是你姑姑?”
俊彦道:“没错啊,怎么她没对你说起过我吗?没理由啊,我这么帅,她应该经常挂在嘴边才对啊。”
小阑见他一本正经自吹,感觉他自恋的这样子很可爱,嫣然一笑,道:“真不要脸。”
俊彦笑道:“那是,就是这么张扬,优点从来不掖着藏着,尽管看,随便嫉妒。”
小阑见他说话时挥手加重语气,问道:“你一直都这样吗?”
俊彦道:“对啊,天生嚣张,绝不做作,有啥说啥。”
小阑道:“挺好的。”
俊彦受到认同,凑近一些,道:“小阑,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漂亮,早就过去见你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阑道:“我觉得你呀,就像个猴崽子,看你瘦的跟猴似的。”她从没对谁说过这种话,说完自觉有趣,欢快笑了两声。
俊彦见她冲自己笑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道:“瘦是瘦了点,不过你别看我瘦,我功夫很厉害的,一个能打十几个,当然前提是对方没练过,练过的差不多能打两三个。”
小阑问道:“你也练过功夫?”
俊彦不想聊这件事,继续之前的话,道:“上次来的时候,姑姑留我吃晚饭,还让我见见你。我不喜欢被人伺候,也不爱见陌生人,尤其是女人。现在想想,早认识你就好了。”问道:“你多大?”
小阑道:“我十六岁。”
俊彦道:“我十八岁。”问道:“你搞对象了吗?”
小阑道:“什么搞对象啊,难听死了。”白了他一眼,道:“我没谈过恋爱。你呢?”
俊彦道:“我也没谈……什么谈恋爱啊,肉麻死了,我没搞过对象。”
小阑“哼”了一声,道:“你这么会讨人喜欢,我才不信你没谈……谈……”
俊彦不等她说完,急着表态:“我真没搞过对象,不信你问我师娘去,问我师兄也成。除了我大师兄结婚了,其他师兄都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处男,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问道:“你是处女吗?”
小阑又羞又急,心想:“这种话你怎能直接问出来。”一甩衣袖,转过身去,道:“我干嘛打听你的事,我才懒得理你呢。”快步向南走去。
俊彦感觉小阑似乎生气了,趁机追上哄她,软洋洋道:“宝贝,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小阑听他称呼自己“宝贝”,心中一荡,既有欢喜的感觉,又有厌恶的感觉,道:“你少乱叫。”
俊彦咧嘴嘿嘿傻乐,道:“算我乱叫,我不叫了。我比你大,你得管我叫哥,这个可不是乱叫。”
小阑哼了一声,道:“比我大的人多了,我要不要挨个叫哥呀。”
俊彦道:“那倒不用。你叫项云姑姑,我也叫她姑姑,咱们理所应当是兄妹。你说是不是呀,我的小阑妹子?”
小阑听到小阑妹子,立时想到程致远,停步问道:“如果我是你妹子,你会和我搞对象吗?”
俊彦没想到小阑这么直接,马上回答:“求之不得啊,嘿嘿,你说老实话,是不是看上我了?”
小阑想到程致远拒绝自己一番好意,怒道:“我看上你个头。”气冲冲迈开大步,走得更加快了。
俊彦厚着脸皮追上,道:“我的头长在我身上,你看上我的头,还不就是看上我了?喂,慢点走,多聊一会儿。”
小阑越想越气,她气的是程致远,却要用俊彦撒气,道:“不聊了,你少跟着我。”
俊彦傍走在小阑身旁,与她越距越近,道:“我今天是来向姑姑辞行的,不跟着你,我怎么进去啊?喂,慢点走好不好啊,你这是奔丧呐。进去了就不方便说话了……”
话声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