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驸马又被撩

杨嘉仪扬手便将金丝帐掷给门口站着的念安,厉声道:

“拿去后院烧了!一片金线都不准留!”

沈知韫抬手拦住念安,温润的眉宇间难得凝着一丝肃色。

“殿下,不可。”

他低声道:

“上次面圣,胡贵妃特意问起这金丝帐,若下次宫宴她再提,我们拿什么应对?”

他指尖轻轻摩挲帐角,语气沉稳却暗含深意:

“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

杨嘉仪眉梢一挑,眼底倏然掠过一丝狡黠。

她忽地凑近沈知韫,红唇几乎贴到他耳畔,吐息如兰——

“那便说……”

杨嘉仪慢条斯理地拖长音调:

“本公主与驸马夜夜欢…好,动作太过激烈,把这金丝帐……扯、坏、了。”

“殿下!你——”

沈知韫耳根瞬间烧红,连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绯,平日沉稳自持的驸马爷此刻竟结巴起来,活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公子。

一旁静观的谢云澜此时正端着茶盏故作深沉,闻言直接“噗”地喷出一口茶,随即拍案狂笑——

“哈哈哈哈!小嘉仪啊小嘉仪!”

他笑得几乎直不起腰,广袖扫翻了案上星盘都顾不上: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哈哈哈哈!”

杨嘉仪抱臂斜睨他,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怎么?本宫实话实说,有何不可?”

沈知韫扶额叹息,有了之前在太极宫的一幕,这会儿他倒是不似之前那般震惊。

只是,她哪里实话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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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寅时的更鼓刚过,公主府的角门“吱呀”一声轻启。

谢云澜广袖青衫上还沾着夜露,腰间星盘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沈知韫执灯相送,官服下摆扫过石阶上未干的雨渍。

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斜斜铺展,一道如寒剑出鞘般清冷料峭,另一道似古卷铺陈般沉稳深邃。

“谢师兄,当真要走的这么早?真的不再与殿下说一声了吗?”

沈知韫忽然驻足,灯焰在他眸中跳了一下:

“殿下昨夜还问起,谢师兄什么时候离开,说要来相送……”

谢云澜打断他:

“若是与小嘉仪说了,她又是伤心又是不舍的,怕是又要耽搁些时辰。”

沈知韫点点头,谢云澜说的也是。

令沈知韫没想到的是,说是他来送一送谢云澜,结果却是谢云澜将他送到了翰林院门前。

翰林院朱漆大门前,谢云澜从袖中甩出一物。

沈知韫接过,掌心躺着枚青玉剑穗,剑穗上还坠着一枚铜钱。

“这个送给你。想来你应该是会用剑的。”

谢云澜看着沈知韫震惊的眼神,轻轻笑着:

“保平安的,算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对你们的祝福。毕竟,你若是死了小嘉仪这次怕是要伤心的也不能独活。”

话未说完,官署内钟声大作。

官署内的钟声尚未散去,朱漆大门前已落下一顶玄色官轿。

轿身通体乌木鎏金,四角悬着青铜铃铛,铃舌却是罕见的玉质,随着轿夫落轿的动作,发出清越的“叮咚”声,不似凡品。

轿帘以暗纹云锦制成,日光一照,隐约浮现出“宋字家徽”——来人正是当朝太傅之子,中书省秘书丞宋言初。

轿帘未掀,却先传出一声轻笑,嗓音温润如玉,却莫名透着一丝凉意:

“原来是你……”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轿帘,指尖戴着枚青玉扳指。

宋言初探出半张脸,唇边噙着三分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官服外罩着件银灰鹤氅,衣摆处用暗金线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蟒纹,随着动作忽隐忽现。

宋言初的轿帘一掀,人已踏出半步。

他身形修长,官袍垂落如墨,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鎏金令牌,在晨光下晃得刺眼。

他并未看沈知韫,甚至未曾稍作停留,只是略一拂袖,将竹简随手递向身后跟着的侍从,仿佛沈知韫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接引小吏。

“放去沈修撰案上。”

他嗓音温淡,连目光都吝于投来一寸,脚下步履未顿,径直朝翰林院内行去。

青石板映着他颀长的影子,官靴踏过之处,连风都似避让三分。

谢云澜冷眼旁观,却见宋言初行至阶前,忽而侧首,却不是对沈知韫,而是对自官署内急匆匆跑出来的翰林院掌院李奇微微颔首:

“今日议事,莫误时辰。”

言罢,他抬步迈入高槛,背影如孤鹤冷立,从头至尾,未曾对沈知韫投以半分注目。

——仿佛这位驸马爷,不过是阶下一抹可有可无的尘灰。

谢云澜的目光如寒潭般沉静,却在不经意间掠过一丝锐芒。

他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星盘,青铜纹路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看着宋言初那道倨傲的背影消失在翰林院的朱漆大门后,谢云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侧首望向身旁的沈知韫,只见这位驸马爷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方才的轻慢不过是拂面清风。

“驸马。”

谢云澜的声音,比平日低沉三分:

“宋家的公子,倒是官威很大呀。”

沈知韫闻言轻笑,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金鱼袋:

“谢师兄多虑了。宋大人年少得志,又是名门望族之后,有些傲气也是常理。”

谢云澜的目光在沈知韫面上停留片刻,注意到他眼角那一闪而逝的暗芒。

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驸马,此刻袖中的手指怕是早已攥紧。他太了解这种隐忍——就像当年在天章阁,那些被师父责罚后仍要保持仪态的弟子们。

况且,这宋言初与杨嘉仪的种种他自然也都知道的。

面对宋言初时,这沈知韫还能保持如此风骨倒也是厉害。

“小嘉仪挑男人的眼光……”

谢云澜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倒是有所进步!”

沈知韫微微一怔,随即失笑:

“谢师兄这是在夸我,还是在夸公主殿下?”

“驸马怎么还是这般无趣?等哪日小嘉仪嫌弃你了,有你哭的时候。”

谢云澜本是随口一句玩笑,却见沈知韫神色骤然一凝,那双常年执笔的修长手指竟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