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姚蓝经商

  • 情痴
  • 天上口
  • 5384字
  • 2025-03-08 10:23:17

马成功出院后,校刊上又发表了篇《打工轶事》的散文,叙述早年间乡亲们打工及二老爷打工的辛酸往事,通篇文章情感真挚,细致入微,笔走龙蛇的行文手法使人看了感叹不止,难以忘怀。乡亲或二老爷打工时间长了,对地主老财的盘剥刻敛见怪不怪,充耳不闻,逆来顺受,暗骂地主老财说些牢骚话:“不叫吃油儿,大大的灯头;不叫吃咸菜,多喝两碗小米饭;不叫住暖和屋子,多烤几捆干柴火……”求得心理上平衡了,难免油嘴滑舌或贫气。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精神胜利法。这下如果说马成功一夜成名,些许有些夸张,不过全校都知道有个学了二年木匠活复读考上学的马成功。“小木匠”一时成了马成功的代名词;一说就是“小木匠”怎么怎么的,“小木匠”的文章怎么怎么的,好多同学特别是女同学经常没事找事给马成功打电话,问散文怎么写,小说咋构思。抽屉抽不开;凳子钉子露头扎了屁股了;宿舍门关不住,插销不好插;抽屉坏了提包拉链拉不动也找马成功。马成功则苦笑不止了,安排去找木工房,街上修鞋的地方也修拉链锁子什么的,可还是有禁无止照样打。马成功没有办法,置买了锤子锯子及些大小钉子,时不时帮助同学修一修,讲些小说散文一知半解的话,讲着讲着嘴头子锁不住“缰”,又犯了好人为师的穷毛病,惨淡笑笑说:“写篇屁松的豆腐块儿,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像掉地上的毛钱壳子不值得拾……”

同学说:“马成功,你好幽默啊!”

又有同学说:“马成功,你已经接近成功了啊!”

马成功揣摩,这些夸赞的真诚究竟有多大。

周六下午,曾姗姗后勤王师傅处借了辆三轮车,同马成功给高小红的妈妈拉打火机组装件。马成功有个电话打进来,又是那嗲声嗲气的女孩声。刚要回电话。曾姗姗接过来手机问:“喂,是哪位?”对方立马挂机了。曾姗姗不无讽刺地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又一个橄榄枝儿,哪同学又给你扯皮筋儿呢?我曾姗姗该不该让位呢?”马成功回个短信或者幽一默:“同学大姐,讲文章到周一,修凳子到周二,修拉链到周三……”就那么关机了。曾姗姗问:“周一周二你有时间么?”马成功说:“那么就晩上去……”曾姗姗说:“自习后说会儿话,回宿舍睡觉去,哪儿也不许去。”马成功心想说:“曾姗姗还是个班长呢,有时候精明有时候傻,听不出来婉言拒绝的话,生怕某同学忽悠了。”戴上墨镜骑上三轮车,曾姗姗推几步坐三轮车车厢上。曾姗姗没有绑那三绺独辫子,松散的秀发风儿轻轻捉弄着,白皙俊俏的脸面上荡漾着惬意略显忧虑的幸福感。曾姗姗说:“同学都喊你小木匠,往后我也喊你小木匠。”马成功说:“别人喊偏偏你曾班长不能喊。”曾姗姗说:“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喊?”马成功说:“因为你是班长,是当官的。俗话说的好:‘大小是个官儿,强似卖水烟儿。’班长就得一身作则温良恭俭让,就不能喊别人的赖绰号;‘间谍’‘妖精’统统不能喊,喊就显得与班长不得体,做作才像官儿呢!”曾姗姗逗趣儿说:“什么逻辑呢,破班长算啥官儿呢?毕业后各有各的归宿了,虽然树不倒,却也猢狲散;虽然如同姊妹们,毕竟是假的,我才不学虚伪的做作呢。‘间谍’‘妖精’我照喊不误,喊他们倒觉得挺爽快,挺舒心;你不看‘妖精’姚蓝吧,喊她就笑得成串儿……”马成功说:“我觉得‘妖精’有点浪。这绰号叫她身上最恰当,姚蓝生下来带上这名字了;姚蓝就该称妖精,我不该给她改名字。”曾姗姗说:“新时尚新风俗,现在的女性都很浪;可话再说过来,同学间没有几句正经话,正经话一多显得枯燥了。”马成功哼几句小曲子,飞快蹬三轮车,曾姗姗听不清马成功哼的什么调儿。

“看,说曹操遇见曹操了……”穿过紫金山路,路过北下街,北下街是条自由市场街,周六周日做生意的在这儿扎堆凑趣儿,有好多购物散步闲逛的人,吃饱撑着消食的人。马、曾见姚蓝与徐新宝路边摆了个衣服摊,两树间拉个绳,挂些新颖款式的服装兜售生意呢。曾姗姗眼前一亮,这款式市面上少,既新潮又艳丽。停下来车凑上去看。姚蓝笑吟吟给一位少妇试衣服,帮忙系扣子,左右看看说:“这衣服最适合你这年龄段,既时髦又大方。”那少妇挺满意,左右瞅瞅有些瘦或者小。问:“这衣服缩水吗?”姚蓝替那少妇拽拽说:“现在的衣服不缩水。让这位同学看看,像可你的身子订做的一样,现在兴小不兴大,兴瘦不兴胖,瘦一点儿更彰显你优美线条了。”少妇更乐了,掏出了钱。姚蓝顺手交给了徐新宝。少妇说:“不优惠10块8块么?要一个是一个么?”姚蓝说:“实话说,俺这都是穷学生,周末单调得没意思,出来闹俩零钱花,不赚几个大子儿,兴许能买本课外书,其实多要你10块20块的你也照样买。这都是最时尚的新款式儿,刚出厂的头批货,相中衣服了还疼那10块8块的?你各市场上转转去,有这么好的款式么?”少妇再也不说啥,换下的衣服塞进了塑料袋,乐滋滋穿走了。这时候又有些年轻女子过来,见走过的少妇风姿绰约的后背相,拿起来试衣裳。姚蓝就忙得不亦乐乎了,顾不得与马、曾搭讪了。曾姗姗也找出来一件与几个女子同样的款式往身上比划着,脱下来外衣递给马成功,刚往身上拭,姚蓝翻出来一件说:“姗姗姐,这一款你穿最合适。她们是少妇,可你是学生。”曾姗姗一穿上,马成功啧啧赞叹了。夸奖说:“还是‘妖精’有眼光,这一穿分不出来谁是‘妖精’谁是班长了。”曾姗姗白他一眼,不叫瞎胡说。几位女青年就看马成功。姚蓝连忙解围说:“称‘妖精’有什么不好呢?你是丑八怪,人家称呼你‘妖精’么?丑八怪是屎壳郎插花叫臭美;称‘妖精’是时尚,美的别名词儿,我的绰号就叫‘妖精’呢……”女青年都笑了。其中一位穿上左右瞅瞅说:“这件有些胖,这衣服缩水么?”姚蓝替那位女子前襟往上提提后襟往下拉拉说:“你说,这衣服算胖么?这种款式儿就得宽松点儿,其实啥衣服都缩水,洗一水也就小些了;若嫌大可以换个小号的,小号更显你风姿踔厉了……”几位年轻女子相视一下决定一人买一件。姚蓝说:“几位一块儿买,给个优惠价。”接过来三张佰元钞递给徐新宝说:“毎位找人家5块吧。”曾姗姗左看右看决定买姚蓝拿的这件,也掏出来100块钱递给徐新宝。姚蓝接过来塞进曾姗姗手里说:“同学间要什么钱啊,那我成了什么了啊;要你的钱是小狗,算我巴结班长了,行行贿,别给俺俩小鞋穿……”给了又给姚蓝还是不让收。曾姗姗与马成功相视一下征求他意见了。马成功说:“就穿着吧,回班里也能给。”那几位女青年走过后,马成功感叹说:“想不到‘妖精’还有这两把刷子呢,蒙得人家掏腰包。”姚蓝漾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来,脸像花儿般的艳,既反驳又打嘴仗地说:“这叫蒙么小木匠,我咋没有感觉出来呢?我咋不蒙你小木匠呢?白送你一件穿不穿?”马成功说:“咋不穿呢,送我我就穿,我做木匠活就穿这衣裳,肯定多揽活。”姚蓝不经意整理翻乱的衣裳说:“人家肯定说你是疯子,一家活路也揽不住。做生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儿;人家买回去乐意穿,我才撺掇人家买。有时买与不买一念间,一句赞美的话,买卖就成了,这钱就赚了。与你小木匠智商不一样,你写季庄七队的事儿,老师逼死俺也写不成。你看徐新宝平日价瞎白话,陶醉刘禹锡王维杜甫的诗,那不是我们写的东西啊,能往我们脸上贴金么?班长的材料,教师的材料,政工的材料……生意这种事儿,你得看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穿什么要什么追什么,这是不是另一种能耐呢?我也说不清。我转了几个批发大市场,觉着这服装肯定有销路,有钱赚,批发了几十件,今天就快销完了。看我们姗姗班长这件多可身儿,要多美有多美,或者比你高一层,你马成功配不上姗姗姐了!”

“不错不错。算你‘妖精’有眼光,就相中这件衣服了。”曾姗姗乐滋滋左右上下看看身上的衣服说:“拿回班里或许还会有人要,我帮你一块儿销,另班级同学可能也会买……”

“那好啊,现在的人邪门儿,有班长压阵脚,肯定不少卖,赚了我们对半分。”曾姗姗说:“哪能呢,我可不要。我帮着你销,跟你学知识、学销售……”脱下来新衣裳叠好重新装进了塑料袋,穿上原先那一件。姚蓝说:“这算什么抹儿呢?姗姗班长,你不会屈于干这个,你会一心一意与小木匠成才呢……”之后,见徐新宝西装上有只扣儿耷拉着,提包里翻了翻找出针与线,看一眼徐新宝衣服啥颜色,选一段深兰色的线拽下来,纫小小的针孔里,线尾绾了个结,在徐新宝耷拉的扣子上缝几针,趴下身子咬断了线。不经意瞅一下马成功说:“哎,小木匠啊,你给人家饭店起那歪名字怪名字人家没有用,改用另名字‘品活鱼餐馆’了,邪门儿了,招牌一换上天天生意爆满呢!”

马成功看了姚蓝钉扣子那一幕,想起了自己的娘。小时候这儿那儿疯跑了刺坏了,娘就是这样缝。姚蓝多么像妈妈缝衣的身姿啊!对徐、姚有种羡慕感。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曾姗姗,倾注了全部的情与爱。与王兰兰有些经验了,如果想,随时能“要”了曾姗姗。那儿都称心,曾姗姗连只扣子也不会钉,日子比树叶子还稠,一些家务呢?洗衣服做饭呢?可曾姗姗文才好,曾姗姗会的她们不一定会,世界上的事情不一定一般齐,一千个女人一千个风格或爱好。随着姚蓝的话茬子说:“是么?其实那天喝点儿酒,逗‘间谍’同学穷开心,想起来是恶作剧耍人家,说来改‘品活鱼餐馆’是正经;那老板较了真儿,换上招牌了,盘活店面了……”

姚蓝说了再次杀马成功请客的话。之后说:“你没看见吧,那老板挺威风,专职掌大厨,他老婆‘简蝶儿’站柜台,顾了些年轻服务生,清一色的工作服,生意特红火,人越多越往那儿凑,有时候坐的位子也没有……”

马成功满脸荣耀说:“人该发财真没治。按‘间谍’同学的话,‘如果说,假如说,’那老板没有那两下子,那鱼烧糟了,烧砸了,弄不出来那口味,弄不成张嘴喘气儿,冯老板能发财么?招牌再好有什么意义呢?话说白了,还得有能耐有绝活,算冯老板走运,我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拋出了一块砖,砸出了一块玉,成全了冯老板……”

曾姗姗敬佩瞥一眼马成功说:“冯老板肯定感激你,过不了多久客人坐得爆满了,那冯老板更会想办法,会把店面盘得更大呢!”

“那鱼烧得好,有销路有顾客,不用我们教了,当然还会想法子。像‘妖精’批发这服装,我们能批发些市场上卖卖么?瞧‘妖精’刚才那些话,‘缩水’‘不缩水’的,‘大气’‘正符合你这年龄段’什么的,蒙人家花了钱,打发得挺如意,这就是生意经、生存的绝招啊。别说闲话了,咱们走,‘妖精’同学不瓤不瓤,既文又会武……”马成功说着,给姚、徐说一声:“给高小红的妈妈送打火机组装件……”骑上三轮车,与曾姗姗去了。

姚、徐默默望着马、曾骑三轮车渐去渐远的身影,连连点头似乎悟出些什么了。姚蓝说:“别看这小木匠,说的挺在理儿呢!”徐新宝喃喃地说:“马成功这小子不凡,当时不知道咋着没有考上学,学那么二年木匠活了呢?”

当马、曾装满满三轮打火机组装件到高小红家时,马成功通身是汗了,刚要脱衣服,曾姗姗拦住不让脱,说句停下来就会冷、容易感冒的话。高小红与妈妈搬屋里组装件。“马大哥……”高小红倒水马成功洗把脸,接过曾姗姗递来脱下的衣服,穿上了。重新打量屋里陈设了:经高小红拾掇比帮忙时强多了,很有层次了,小书桌上有台灯,旁边有衣架子;墙面经高小红刷了些白,显得斑驳不均匀,贴好多名人像。马、曾一一挨着看,都是些科学家,其中一位是搞天体物理数学家陈景润。马成功崇敬地说:“陈景润老师,没老婆没孩子,傻子一般全身心陶醉数学计算上,一个什么(1+2),苦心运算10多年,一下子震惊全世界,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啊!”

高小红说:“马大哥,我学的就是天体物理学,也干这一行。虽然陈老师不在了,他照样是我老师;我也算他老的徒弟吧,陈老师的精神时常激励着我。”

“是么,你也学天体物理学?”马、曾惊愕望着并无特殊相貌的高小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曾姗姗崇敬地说:“你们都是科学家,比我们这些学文的强多了,不是教书先生,就是搞政工或者写文章当编辑;再不然当教师,既单调又平凡……”

高小红说:“其实你们那专业也不错。想干啥首先有兴趣,有兴趣才能干出门道来,干出成果来……陈老师厦门大学毕业,6个教授培养出的4个学生中的陈老师提前毕业了。BJ某中学任教师,陈老师三年歇了二年多病假,其实是对教学没兴趣的一种病。厦门大学校长教育部开会,BJ某中学校长见那校长就发牢骚,说你们培养的什么高才生?这儿连个中学也教不好,必须对你们的学校质疑了!厦门大学校长王亚南,马克思资本论的翻译者,懂得人才的价值论,歉意地说:‘这是分配出了差错了,人不一样人,志趣不一样,陈景润不适合当教师,如果好好培养,换个适合的工作干,陈景润不会辜负你希望的,会发挥更大能量的……见校长不乐意,返调陈老师厦门大学任图书馆管理员。陈老师一头扎进数学的海洋里,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说来也怪,陈老师病就少些了,身体健康了。有道很难很难的数学题,寄给了中国科学院华教授。华教授是解析数论、矩阵几何学、典型群、自守函数论多方面研究的创始人、开拓者,看出来这道题的奇光异彩。说句:‘人才难得啊!’一句话调陈老师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任专职研究员……”其实,马、曾对陈老师只是一知半解,初高中时老师讲到过,平常不经心不注意,想不到高小红讲得这么透彻,着实听呆了。高小红接着讲:“陈老师的论文全世界能看懂的仅仅几个人。英国一位很著名的数学家看了几遍才弄懂,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叹不止了。后来才知道陈老师在那种艰苦环境下,单纯用笔、大脑运算出的世界最尖端的数学题,给陈景润来信说:‘您是中国的骄傲,移动了群山……’并且给国际天文组织系统提建议,月亮上的一个峡谷命名为陈景润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