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江和秦诗颖守候在设置了高考考点的学校门口,等待着校门的开启,然后去完成他们人生中的这一次大考。因为王云江并没有让舅舅舅妈到场陪伴,秦诗颖也以追求女性的独立自主为理由,拒绝了他父母的到场陪伴,所以,秦诗颖便可以放肆地全程挽着王云江的胳膊,头靠在王云江的臂膀上。她不停对王云江说着些加油鼓劲的话,然后暗自在心里抚慰着自己的紧张。
王云江已经收到过龙成发来的加油鼓劲的短信,并且也给龙成回复了类似的短信。万涛虽然以提前适应国外生活为借口,早早去了美国,但是加油鼓劲的越洋电话也是给王云江打过了的。在电话里,万涛还告诉王云江,他已经顺利地找到了萧倪儿,并且在萧倪儿爷爷越洋电话的游说下,萧倪儿父母也同意了他对萧倪儿的经常探望和陪伴,他相信,有了他的陪伴,萧倪儿的病情一定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剔除了心里对朋友们的牵绊,现在又有秦诗颖依偎在身边,王云江自然身心爽朗,心无旁骛,面对即将开始的大考,他丝毫没有半点紧张。对于秦诗颖不停的对他加油鼓劲,他便猜想出,其实是秦诗颖在心里紧张了,于是他握紧秦诗颖的手,在确定无人关注的时候,他轻吻秦诗颖的额头,安抚道:“别紧张,你若紧张,我会牵挂你,影响我考试的发挥。”
秦诗颖被王云江这一吻,心里的紧张像是替她羞红了脸,逃得无影无踪了。
就在校门开启的同时,王云江远远看见之前在班上就读的那个王云江,他发现那个王云江也正看着自己,于是冲那个王云江微微一笑。那个王云江表情定了一阵,也同样给他报以一个微笑,并且慷慨地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收到那个王云江的鼓励后,王云江还回去一个同样的手势。
艾英静跑过来,突地跳在王云江和秦诗颖的面前,说道:“看你俩现在这卿卿我我的样子,可别忘了还有我的成全,当然,你们可以不承认我的功劳,那么,以后就不要怪我会给你们添堵。”朝秦诗颖笑着说道:“以我的本事,就算不能从你手里把王云鹏抢过来,但是,让你整日的吃醋难受,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哈哈。”
秦诗颖把王云江推向艾英静,笑着说道:“来来来,送你了,送你了,只要你带得走。”拽着王云江胳膊的手并没有放松。
王云江不掺和他们的玩笑,嘿嘿地笑。
艾英静冲秦诗颖说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那好,填志愿时,你俩敢不敢告诉我你们选填的学校,我保证,会一直缠着你们,不让你俩安生。”
秦诗颖一把将艾英静拉过来挽住,说道:“第一个告诉你。”
说完,两人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校门徐徐打开,守候多时的赶考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学校......
转眼,到了各大高校录取新生的日子。
高考的录取通知书发出来了,王云江和秦诗颖如愿以偿地被同一所名牌大学录取。龙成也收到了一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龙成给王云江打来电话。电话里,龙成没有半点该有的喜悦,他只简单的给王云江表示了祝贺,并让王云江转达他对秦诗颖的祝贺。然后请求王云江道:“云江,给薇薇的所有社交账号发消息,告诉她,我答应她的,做到了,她答应我的,不能食言。也许,她会回复你。”
听了龙成的话,王云江心里便清楚了,大概龙成给汤薇薇所有社交账号发出的消息,汤薇薇一直都不曾回复。龙成之所以对他做出这样的请求,一方面,表露出龙成仍无法和汤薇薇取得联系的无奈,另一方面,也表露出,对于汤薇薇喜欢过自己这件事上,龙成在心里一直都没有完全释怀。
王云江心里揣着明白,却装着糊涂。他用轻快而玩笑的语气回答龙成道:“好的,妹夫,我照办。”
龙成听了王云江在电话里叫自己妹夫,像是心里的结被王云江又解松了些,就着这个玩笑,他总算露着久违的笑容来。
过了几天,龙成的社交软件收到汤薇薇的信息,只简单的几个字写道:“大学等我,明年见。”
得到汤薇薇的消息过后,龙成在父母的陪伴下找到汤薇薇父亲。龙成把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递在汤薇薇父亲手里,汤薇薇父亲翻看着通知书,激动地说道:“好,好,好......”
龙成接着把汤薇薇在社交软件上的回复给汤薇薇父亲看了,汤薇薇父亲的激动难以抑制,变成放情的嚎啕大哭。他抱紧着龙成,喊道:“好,好,好,薇薇没事,薇薇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啊......”
王云江已经给父亲打过电话报了喜讯,他告知父亲,舅舅一家,会随他一道返回家来。
他父亲在电话里高兴地说道:“来来来,都来都来。”
王云江等父亲高兴完了,才又把自己在省城与灵灵一家团聚的事给父亲说了。同时,他征求父亲的意见,说是灵灵父亲主动提出,要全家随他一道,前来拜访父亲,希望得到父亲的同意。
王云江父亲在电话里犹豫了一阵,简单地说道:“想来,就来吧。”
第二天,王云江父母怀着忐忑的心情,看起来懒散无心地相互配合着张罗好一桌丰盛的饭菜,等待着王云江一行人的到来。对于灵灵一家的到来,他们似乎还不曾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各自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待客的态度和方式,或者盘算着对方待客的态度和方式。让人惊奇的是,尽管这一天他们全无半点语言上的沟通,竟能默契地完成出那么一桌丰盛的饭菜。
直到所有菜品上桌完毕的时候,王云江父亲怯怯地问妻子道:“有酒吗?”
王云江母亲淡淡地回道:“没有。”
王云江父亲不再说话。王云江母亲解下围裙,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王云江一行人到达的时候,王云江父亲出门来迎接。王云江母亲则故意把已经上桌的几个菜端回到厨房,以便一会儿又可以重新端出来,好在她心里用来作为不曾出门迎客的借口。
见到王云江父亲,秦诗颖父亲流着泪说道:“大哥,我对不起你。”说完,整个身子要跪将下去。
王云江父亲见状,生怕秦诗颖父亲下跪的动作会完成,急忙扶住秦诗颖父亲。
王云江父亲显得突来的一阵慌乱,语无伦次地对秦诗颖父亲说道:“你......你这是......哎,进屋吧。”说着,将秦诗颖父亲拉进了屋里。
秦诗颖一家和着王云江舅舅一家走进屋来,王云江母亲方才端回厨房去的菜仍然还未重新上完。她不看走进屋来的一行人,也不打招呼,假装忙碌着。
秦诗颖母亲快步走来,拉住想要再次返回厨房去的王云江母亲,哭着说道:“大嫂,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啊。”
王云江母亲把头扭在一边,眼泪早已如水般哗哗地涌了出来。
秦诗颖母亲继续说道:“大嫂,你骂我几句,或者打我几巴掌。这些年,我一直背负着对你们一家的歉意活着,要不是遇到江儿,我不敢来见你,没脸来见你。”
王云江母亲擦一把泪水,转过脸来看着秦诗颖母亲,语气淡淡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坐吧。”
王云江母亲说完,转眼看见秦诗颖挽着王云江的手,头靠在王云江的胳膊上留着泪,于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王云江。
王云江牵着秦诗颖走来母亲身边,对母亲说道:“妈,这是灵灵。现在,他是我女朋友。”
秦诗颖擦一把眼泪,懂事地叫到:“婶儿。”
王云江母亲打量秦诗颖一阵,伸手摸了摸秦诗颖的脸,说道:“长成大姑娘了。”
秦诗颖父亲一旁说道:“大哥,大嫂,江儿和灵灵本来就是指腹为婚的,只要他俩愿意,这事儿,谁也改变不了。”
王云江父亲说道:“这事儿,你还记得?”
秦诗颖父亲说道:“大哥,我记得,一直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记过。”
王云江母亲这才擦干了眼泪,换出笑容来说道:“坐吧,都坐吧,菜都凉了。”
客厅里挂着王云江爷爷的遗照,秦诗颖父亲唤来妻子和女儿,一家人齐刷刷地在那遗照前跪了下去。秦诗颖父亲嘴里说道:“叔,是我不孝,我给你赔罪了。”说完,将头在那地板上磕得咚咚地响个不停。
王云江父亲急忙来将秦诗颖父亲扶起来,王云江母亲也快步赶上前来,将秦诗颖母亲扶了起来,而后,又去扶起了秦诗颖。
被王云江母亲扶起的秦诗颖,重新走来王云江身边,和王云江一左一右地站在磊磊的两侧,手摸着磊磊的头。
王云江父亲终于一把将秦诗颖父亲抱紧,双手拍着秦诗颖父亲的后背,满意地说道:“没变,还是我当年那个好兄弟。”
王云江舅舅和舅妈开始调节起聚会的气氛,暂代了主人的身份,招呼着大家就坐。
待众人就坐完毕,王云江母亲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两瓶好酒。
秦诗颖父亲忙说道:“大嫂,自从上次在你家撒了酒疯,酒我是不喝的。今天的酒,就免了。”
王云江母亲笑着说道:“你大哥自从那件事之后,也是不喝了的,但是今天,你们,得喝,还要喝好。一来庆祝我们一家人的重新团聚,二来,庆祝江儿考上大学。”
秦诗颖接过王云江母亲的话,调皮地说道:“三来,也要庆祝我考上大学,嘻嘻。”
王云江母亲问道:“灵灵今年也高考了?取的哪个学校?”
王云江抢先回答道:“和我一个学校。”
王云江母亲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说道:“我的天啊,我这辈子都没有今天怎么高兴过。喝,我也要喝,灵她妈,我们都喝。”
秦诗颖母亲回答道:“喝,都喝。”
王云江舅舅舅妈一旁打趣道:“不知道今天主人家的酒,有没有我们的份哦。”
王云江母亲说道:“有有有,少不了你们的。”说完,冲进厨房,又拿出来两瓶酒,做出不醉不归的架势,将那两瓶酒重重地放在了餐桌上。
王云江父亲哈哈笑着,对秦诗颖父亲说道:“兄弟,今天,得喝。”
秦诗颖父亲拿起一瓶酒来,拧开了,说道:“得喝,都得喝。”
一旁的磊磊突然插话说道:“我才不喝酒,我要喝饮料。”
磊磊稚嫩的话,猛地为众人添了欢快的气氛,都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畅谈正酣,王云江却悄悄拉起秦诗颖,朝着旧厂区方向走去。
很久不来旧厂区的王云江,看见厂区绿化带杂草丛生,茂盛里透露着颓废的荒芜。曾经,万涛和萧倪儿、龙成和汤薇薇到达石桌椅必经的那条小径,现在两侧绿荫长成,地上布满荆棘。
王云江想,待明日,他一定约上龙成,带上披荆斩棘的工具,重新开出这条路来。他要带着秦诗颖,坐在朋友们曾经用过的石桌椅上,把朋友们发生在这里的故事,细细地给秦诗颖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