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命的朋友

江湖上,谁的刀法最厉害?答案永远只有一个,萧鑫。

什么时候?他做梦的时候。

萧鑫喜欢做梦,梦想就是做一名刀客,行走江湖。他经常鼓励自己,梦想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无情。

。。。。。。

萧鑫没有刀,哪怕是一把切菜用的破菜刀。

他曾经去过小镇上的铁匠铺,询问买一把刀用多少银子。铁匠师傅说出的价格,高的吓死人。萧鑫不死心,追问:”老板,可不可以先借后买……“

铁匠师傅不等萧鑫说完,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喝骂:“滚!”

“狗眼看人低。等老子发达,老子……”萧鑫骂骂咧咧,爬起来看到铁匠师傅神色不善,拔腿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他还是懂得。

忽然,他听到街头传来一声狗的惨叫,快步走近,看见一条黑色的母狗跪在街角,怀里护着一只小狗。在母狗的周围,站着六条大汉。其中为首之人相貌丑陋,手中拿着一条细细的绳索。另外几人,手中则拿着棍棒。

这群人心狠手辣,几棍下去,母狗便惨死街头。紧接着,他们又开始想杀小狗。萧鑫毫不犹豫,冲上前去护住小狗。

“滚开!”

“臭小子。再不走,连你一块杀!”

萧鑫没有走。他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却充满仇恨。

“妈的,你小子这是想找死!也罢,让老子今天成全你!”为首之人目露凶光,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向萧鑫后背。

长街上,白光闪动,一名白衣人后发先至。

紧接着一声惨叫,血光飞舞。这只抬起来的大脚,没有踢到地上的萧鑫,却忽然莫明其妙地有几根脚趾头飞向街头。

“不想死,就滚!”白衣人目光如刀,说话惜字如金。那些人看到他手中的剑,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溜之大吉。丢掉脚趾头的仁兄,此刻也忘记疼痛,单腿跳得更快。

白衣人蹲下身去,抚摸着萧鑫的头,问他:“为什么要救这只小狗?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些人真会要你的性命?”萧鑫将小狗轻轻地抱在怀里,低声道:“小狗的妈妈已经被那些恶人打死,他们一定会把它也打死的。我不要它死,我不要……”

“傻孩子!”白衣人摇摇头,冷笑道,“为救一条小狗,值得你拼命么?”

“值。”

“为什么?”

“因为,它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和一条狗做朋友?”

“嗯。”

白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萧鑫道:“狗杂种。”

“狗杂种?”白衣人脸色阴沉,一字字道,“你敢耍我?”

萧鑫道:“我娘从小就叫我狗杂种,我没有骗人。”

白衣人道:“你娘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间?”

萧鑫道:“对啊,你怎么会知道呢?”

白衣人道:“当一个人心中被仇恨填满时,注定不会活得长久。”

。。。。。。

萧鑫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见过母亲笑。母亲看到自己,脸上的厌恶就无法掩藏。他经常看到母亲蹲在墙角,不停地戳亲手做的木偶,咒骂一个人。

木偶穿着白色的衣服,上面用木炭写着三个黑字,萧秋水。

萧鑫不认字,母亲用手指着那三个字,一遍又一遍地教他。狗杂种这名字是母亲起的,那会她还年轻,但是头上早就已经白发苍苍。她每一天都要对儿子讲一遍:“狗杂种,你永远要记住一件事。萧秋水灭我满门四十余口,你长大后要亲手杀死他。在杀死仇人前,你的名字叫狗杂种……”

“娘,我不杀人……”萧鑫话还没有说完,后背就啪,啪,啪,接二连三地受到木棍沉闷的抽打,很快就血肉模糊。母亲手持木棍,厉声说道:“狗杂种,说你不杀萧秋水,誓不为人!”

萧鑫低着头,嘴角咬出血来,倔强地不肯说话。

中年妇人见状,又一棍狠狠地抽下去,嘶哑着嗓音说道:“狗杂种,萧秋水杀我们全家……我苟延残喘,这些年……只想把你抚养成人,没有想到你……”言至此处,丢下木棍,泣不成声,“狗杂种,你是一个胆小鬼,懦夫……”

萧鑫不怕死,更不是懦夫。母亲的眼泪,终于让他点头答应,一定会亲手杀死萧秋水。

母亲抱着他的头哭泣:“我苦命的儿……”

“娘,我为什么要叫狗杂种?”

“韩信未成名前,曾受人胯下之辱……”

“好吧,这理由真的足够强大。狗杂种,狗杂种……”

后来,母亲饿死了。临终前,她念念不忘叮嘱一件事:“狗杂种……你一定要记住,去太平镇杀死萧秋水……否则,我死不瞑目……见到萧秋水……你就说是萧鑫……萧秋水一定……一定会……你只有一次……一次……”一言未完,撒手西去。

萧鑫号啕大哭,从此开始流浪生活。他一路艰辛,也不知道爬过多少山,趟过多少河流。遇到荒野古寺,就多住几日,也不害怕。江湖险恶,多有阴狠之辈。萧鑫被人欺负,也不生气,顶多暗骂一句,老子是你爹,儿子打老子不得好死!

往事如烟,母亲……或者说那个女人,留给萧鑫的记忆,太多的是痛苦……

萧鑫叹息一声,问道:“你是谁?”

“我?”白衣人笑了,苦笑。

“你……也没有名字?”

“有,我的名字叫龙……龙潭,你可以喊我龙哥。”白衣人昂首望天,脸上充满自信。

“龙哥。”

“狗……弟……我去……”龙潭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向长街的一家酒楼。将要走进酒楼的大门时,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招手道,“来,你想吃点什么?今天心情好,我请客。”

萧鑫一怔,随即面带笑容,抱起小狗冲向龙潭。

“站住,狗不能带进!”酒楼内的店小二站在门外,连忙挥手阻止,不让他向里走。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萧鑫无可奈何,眼望龙潭,转身退出。

“没关系。”龙潭道,“这样吧!你可以把小狗先留在门外,等我们吃完饭以后,你再去找它!嗯,你还可以捎一些食物给它。你看,它现在一定是饿坏了。”

“不,不了。”萧鑫摇头。

龙潭笑道,“你真和一条狗交好朋友?”

“对。”

“那么,我们算不算朋友呢?”

“我们……”萧鑫抬起头,看看龙潭,缓缓地摇头。

“怎么?在你的心中,我居然还比不上一条狗?”龙潭愤愤不平,恨不得给萧鑫一脚。萧鑫见状,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龙潭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屁话!”龙潭情不自禁,伸出手来在萧鑫头顶来了一个‘暴栗’。厉声道,“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龙潭的朋友。谁要是敢要我的朋友在门外喝西北风,我就要他满地找牙!”

“满地找牙?”萧鑫笑道,“什么意思啊!”

“你随我来!”龙潭说完,转身就走。他经过那店小二身边时,手中剑鞘扬起,重重地打在对方的脸上。店小二闪避不急,‘妈啊’一声,倒在地上。老板娘闻声赶来,喝退不长眼的店小二,亲自引龙潭进门。

龙潭随便找个靠近窗口的座位坐下,鸡鸭鱼肉,点了满满一桌酒菜。

酒是好酒,竹叶青。老板娘揭开泥封,给龙潭和萧鑫每人倒满一碗酒,幽幽说道:“死鬼,这么久不来,老娘还以为你忘了我。”说话时,有意无意地用胸前的两个凶器靠近龙潭的后背。

龙潭反手拍拍老板娘的屁股,笑道:“老板娘,想我没?”

老板娘风情万种,柔声说道:“想,老娘朝思暮想,想你这短命的小鬼……”悄悄伸出手来,抓住龙潭的某地,轻轻地握了一握。龙潭嘶地一声,倒吸口冷气,勉强说道:“老板娘,我兄弟在……喔……你如此……老板脸上不好看……”老板娘怒道:“死鬼,你管他做什么?”

龙潭苦笑道:“你们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深……”

老板娘冷笑道:“嘿嘿……不过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

龙潭道:“唉,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这和尚我倒天天想做……”

老板娘神色幽怨,望着龙潭道:“你……你又骗人……”她话锋一转,正色说道,“龙大侠,店内伙伴不懂规矩,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向心里去。”

龙潭从怀内取出一块银子,丢在桌面上,笑道:“老板娘,一时冲动,不小心伤到你的人。这些银子算我向你赔罪。若是那小子不服气,你就让他喊人来,我们找个地方单挑。”

老板娘收了银子,慢慢退出房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龙潭端起酒碗,笑道:“狗……小兄弟,走一个。”

“来。”萧鑫豪气凌云,提起酒碗,仰首一饮而尽。他第一次喝酒,辣的额头直冒冷汗,连续咳嗽。

“有气魄。”龙潭亮出大拇指,随后跟着把酒碗中的酒喝完。萧鑫起身提起酒坛,先给龙潭倒满酒,然后又把自己面前的酒碗填满。

“龙哥,小弟再敬你一碗酒。”萧鑫双手高举酒碗,正色说道,“今日若不是龙哥出手,小弟这条小命就算交待在这条街道上啦。俗话说,救命之恩不敢言谢,话都在酒里。”

“话不能这么说。”龙潭神色不悦,起身说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狗兄弟,你我有缘……来,此碗酒,咱俩同饮。”言罢,端起酒碗和萧鑫酒碗碰到一块。彼此相视一笑,同时饮完。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坛酒很快就喝完。龙谭丢掉空酒坛,嚷嚷着上酒。萧鑫道:“龙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龙谭笑道:“好……狗杂种……亮出你的兵刃……”身不由己,趴在酒桌上打起呼噜。

萧鑫苦笑道:“龙哥,你喝多了,兄弟陪你找地方休息。”

龙潭没有说话,窗外有人叹息道:“不必麻烦,此地风水埋葬死人更好。”

萧鑫惊慌失措,问道:“你是谁?”

来人笑道:“剑客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