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异动

夜深。

京城格外静寂。

把守六皇子府的禁军到这个时辰也开始犯困了。

一道黑影从六皇子府里闪出，避开禁军和巡逻的城防队，径直去往了会仪馆，待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而后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即便他小心谨慎，但还是被姜蕊安排在各处的暗卫捕捉到了痕迹。

虽然没有抓到他究竟最后去往了何处，但六皇子派人联络了会仪馆里的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次日一早，姜蕊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忽然联络大理和北迟，究竟是何用意，那边也被围守起来了，什么也做不了啊。”姜蕊蹙眉。

如今元庆帝正派刑部的人在查周蕴的案子，难道说六皇子又想捏造什么证据拿出来，好快点置周蕴于死地？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愉贵妃在宫中对孙氏下手了，那边嘴一松，还不知要抖露出六皇子多少丑事呢。

届时闹得满城皆知，六皇子就算不死，名声也坏透了，必定与皇位无缘。

所以他想赶在这件事发生之前...

不对！

就算周蕴死了，退一步还有八皇子呢，只要六皇子坏了名声，哪怕八皇子上位也轮不着他啊。

脑海中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姜蕊的面色瞬间就变了。

“陈奉，去叫季焓，还有刘忠林，把他们都叫来！”

这段时间周蕴不在，陈奉便也一直在正院侍奉，这会儿得令后，便急急的去了。

如今整个府邸都被严格把控起来，妾室们都被姜蕊下了禁足令，派了人守着，不许她们外出，也不许胡乱打听议论。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殿下被削爵关押刑部大牢，谁都想知道消息。

这银子塞够了，多少就能知道一点。

比如于氏这里，她就知道了后宅频频有外男出入的消息。

当然了，那透露消息的婆子不是这么说的，只说府中一切有正院操持，殿下的那些下属如今都听命于正院呢。

但下属就是外男，于氏心里便这般总结了。

她可不信姜蕊一个出身不高的弱女子能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手段，如今这情形，全都要仰仗林家，她一个妇道人家能让殿下手底下的人信服听命？

恐怕是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于氏心底暗暗揣测着，她眼下做不了什么，但也绝对不盼着姜蕊好，反正她的身子毁了，再不能生育，又不得宠，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倒也就不在乎周蕴的生死了。

左不过是陪葬。

但如若殿下挺过来这一关，那就该是入驻东宫的时候了，届时她必不会眼睁睁看着姜氏顺利的成为太子妃，亦或是，皇后。

故而于氏让宝珠给那婆子塞了更多银两，让她盯着正院的动静。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守的婆子收了钱，自然应下。

这边暂且不提，且说一炷香的功夫后，季焓和刘忠林就到了正院厅里。

“皇妃有何事吩咐。”

“派人去蕲州。”姜蕊直接道。

季焓眼露疑惑之色，“蕲州？”

而刘忠林不愧是多年替周蕴探听情报的，一瞬就明白了。

“皇妃是怀疑六皇子近期和蕲州梁将军有联络吗？”

姜蕊点头，“就是昨晚你们发现的，我思前想后，觉得六皇子联络会仪馆的人不会简单，我觉得，六皇子可能想反。”

一旦要反，那蕲州梁将军的兵马必定是要用上的，蕲州离京都不远，可迅速增援。

且会仪馆那边，大理和北迟也能设法替他调动军队。

诚然，一时半会儿攻不进京都，但两国联军一同压境，这无疑也是会极大的震慑住元庆帝，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季焓和刘忠林相视一眼，面色都沉了下去。

虽然都设想过六皇子会反，但这一天到来时，还是让他们心里沉重。

主要是，殿下不在，群龙无首啊。

沉默片刻后，刘忠林率先拱手，“此事就交由属下去追查吧，若六皇子真有此意，集结人马也颇要费些功夫，不会一蹴而就，咱们应当还有时间预备。”

“要抓紧。”姜蕊沉声道，“六皇子早有反心，那些人马必定早就备好，只听他一声令下的事情，即便要寻找时机，估么也就这两天，他不会等到宫中传出他的丑闻才动手。”

想要称帝，脸面和名声都得保住些，尤其是六皇子已经背上谋害手足的罪名了。

“是。”刘忠林拱手。

而后姜蕊便将目光移向季焓，“郑泽川抓到了吗，可有消息。”

季焓眉头紧蹙，“还没抓到，不过已经掌握了很多线索，确定他的去向了，属下也已经派人直接去了凉州控制住他的家人，只要他回去，一定能瓮中捉鳖。”

现如今没有监控什么的，在偌大的一个国家寻找一个存心藏匿的人，实在无异于大海捞针。

尤其这些事情还只能暗地里做，不能大张旗鼓的贴告示。

姜蕊深知其中艰难，所以也没苛责，只紧紧抿了抿唇。

“抓紧吧，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二人拱手，各自领命后退了下去。

姜蕊心中烦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不知道周蕴在牢里的情况如何，她不能前去探视，实在挂心。

短短几天，她就瘦出了尖下巴，比生育前还要显得清瘦两分，几个丫鬟看在眼里都心疼的厉害，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能说什么呢，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姜蕊扛不住，这府里就完了，所以没有人敢去劝姜蕊宽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做好分内的事情，不让皇妃多添一丝担忧。

次日宫中，太极殿。

元庆帝刚喝完药，刑部的折子就递上来了。

梁进忠拿来给他过目。

内容正是这几天对周蕴的彻查，但刑部的人是老油子，大局未定前，并不敢乱说话，所以内容仅仅是，无法证实那封和北迟的契约书是真的，但也没有证据说明是假的，别的事情，没查出毛病。

反正就是含糊其辞，一看就是不想蹚浑水而没认真查。

元庆帝看的火大，一把将折子丢在地上，还没说话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咳得脸色青白，身子骨像要散架了似的。

“一个个的，如今都蒙混到朕眼前来了！”

“皇上息怒。”梁进忠忙给顺气。

元庆帝不耐烦的挡开他，“去，去刑部大牢传话，让刑部尚书带着老五，午后御书房见朕。”

既然不肯说实话，那他就亲自审。

毕竟不能一直囚着北迟和大理的使臣，所以这桩事，也该有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