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登楼

位于京城西郊的一片集山水造诣之功的地方，耸立着一座虚无缥缈的塔楼，塔楼雄伟壮观，足有十二层。

其中，有六层倒映在碧波荡漾的水中。

这里便是猎妖司有名的十二楼。

十二楼既是猎妖司名气最大的地方，也是猎妖司总部所在。

在猎妖司总部，没有绝对的权力者，最高的决策人其实是十二楼中最巅峰的一撮人组成的联席会。

现在的联席会一共有三名成员，这三个人都是当今十二楼顶楼里号称最强的三个人。

夕阳西下。

有一老一少抱着扫帚在楼前清扫。

秋天到了，这落叶也多了。

少年看着不远处那碧波荡漾的湖水，发了一会儿呆，开口问道：“师父，这样扫下去，弟子何时才能成仙啊？”

老人反问道：“你觉得呢？”

少年语塞，无言以对。

忽然——

挂在楼檐上的铃铛响了，少年不由得皱起眉头，就连那位老人也蹙起了眉梢。

老人喃喃道：“十二楼的铃铛有两千多年没响过了。”

少年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子，身形在一束阳光中凭空而现，笑盈盈的踏空走来。

“小兄弟面生啊，不知道来这里所谓何事？”老人问道。

年轻男子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老人那一副憔悴的模样，讪讪笑道：“过来看看，不可以吗？”

老人点头苦笑道：“当然可以，小兄弟想去哪里看都可以。”

说罢，老人便自顾自的又挥动起扫帚。

而这时，那个少年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年轻男人，忽而打量道：“大哥哥，你见过天上的神仙吗？”

年轻男子嗯了一声，牛逼哄哄的笑道：“怎么说呢？天上剑仙三百万，遇我也须尽低眉。”

少年愣了一下，紧接着就被老人的一个眼神唤到了身后。

老人揪了揪少年的耳朵，轻声告诫道：“为师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开口闭口就知道问天上的神仙，问仙求道讲究的是机缘，你小子这样很容易丢失仙缘的。”

少年忙认错道：“知道啦师父，弟子下次一定不会再犯了。”

年轻男子的视线不断往回收，走到湖边，看出了一条通往那水中倒影世界里的路线，然后一个猛扎跳进了湖里。

湖水轻轻的荡漾着，须臾，迸射出无数缕微光，就像是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光源，从湖中照亮了外面的世界。

少年对此司空见惯，却还是忍不住踮起脚看过去。

只见在一瞬间，湖里的塔楼倒影便消失了，那湖水中像是起了一场大雾，朦朦胧胧，什么也看不见。

山势起伏，找不到任何一条通往山顶金塔的道路。

秦杨伸出手张开五指，发现这里的时光流速格外缓慢，一片叶子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飘到地面。

虽然大多数的时间自己都在下界，但是秦杨这是第一次来十二楼。

这座下界最巅峰的存在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在故弄玄虚，尔尔。

往前走了两步，便已经站在了金塔的门口。

这座藏在水中倒影世界里的十二层金塔，才是十二楼的真身。

“来之前查了一点资料，资料里说十二楼的前身是久居于此的山神神庙，我看这楼上应该是有一块匾额的，不知道这块匾额去哪里了？”

“摘了！”

“为什么摘了？”

“因为坏了！”

一问一答间，有一个中年男人从十二楼的顶楼里走出来，站在金灿灿的窗口探出头，向下望来。

十二楼的编制虽然多，但不是每一个人都乐意长时间呆在这。

就拿秦杨在逍遥城遇到的稚童来说，他的实力也是足以能够跻身十二楼顶楼的，但还是选择了在外生活。

秦杨和探出头的男人对视片刻，轻轻点了点脚，就出现在了他和奇齐高的地方，然后又歪着脖子向里瞟了几下。

“里面那几位怎么不出来迎客？”

面前的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苦笑道：“迎当迎之客，见当见之人。阁下既已乘风起，何不扶摇九万里。”

秦杨挠了挠头，大步走进了顶楼。

楼里盘膝坐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心神像是沉浸在了别的世界里，对于秦杨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感触。

中年男人紧跟在秦杨身后，心中的警惕时隐时现。

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这个年轻人的不简单，除非是一品境的修为，否则十二楼顶楼的威压哪里有人能轻易承受。

而，自始至终，中年男人都没有在这个让他觉得陌生的年轻男人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不适感。

秦杨环顾四周，发现这个顶楼还真的是空空荡荡，简朴至极。

他绕着四周走了几步，然后两只脚忽然停在了一面空白的墙壁前，伸手一碰，一幅壁画就悄然浮现了。

与此同时，那两位盘膝在他身后的白发老人忽然原地转身，面朝向他，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打量着秦杨。

视线中，壁画正在倒放。

先是出现了两个老头，然后又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看彩绘的服饰和身姿，应该就是现在身后的三位。

随即，时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跨度，壁画展示了一场十二楼外的战斗，发生在大约二百年前。

一位僧人出现在此和一位稚童出现在这里，被一道神秘的黑影击伤。

秦杨猛然想起来，击伤逍遥城那个稚童神体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壁画中浮现的这个黑影。

接下来所有画面也几乎都和这个黑影有关系。

他出现在一个养剑葫芦。

时光继续回溯。

他从一口石棺中醒过来，下一个篇章则出现在了一个乱世纷争的烽火狼烟台上，然后是神秘的万人坑。

画面兜兜转转，黑影最后出现的场景定格在了一位修行者飞升的瞬间，在那天际缝隙裂生处。

这是壁画里的最后画面，自然就是黑影历史中最早存在的画面。

然而——

壁画到了这里却还没有停止。

壁画里忽然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了秦杨，把他的意识扯了进去。

一片云雾缭绕的世界里。

有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盘腿坐在一只九头蛇怪身上，老人呕了一口血，睁开眼睛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秦杨坐在老人对面，看到他手里多了一支笔，在虚空中浓墨重彩的写下了一个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