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烟是在收到郑玥的消息后,才决定冒险跑出通信队来到海面上的。
她原本和宋琪一样,以为这次的丧尸异动可以借海妖的力量压制下去,可郑玥却告诉她,此次海妖一反常态,不但不愿意出手相助,甚至还警告郑玥不要再来海面上寻它。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郑玥决定和宋琪一行人提前返回H市,静观其变。郑玥在信中说明,若是七烟执意留在Z市,那么她会在安全护送宋琪等人回到H市后返回来找她,再此之前,她会一直呆在H市等待七烟的消息。
如此以来,宋琪等人的安危倒不是七烟首要担心的问题了。不过看着智慧丧尸接二连三的出现,七烟就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必须要去与海妖见上一面。
苍茫的大海上早已被黑压压的丧尸群占据,登陆上岸正在与晴子等人作战的只不过是丧尸军队中的沧海一粟,而其他丧尸都静静地呆在海面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命令一般。
黑豹从七烟的肩头一跃而下,化身成本体近三尺长的凶手,驮着七烟,一路腾风向着海中央而去。直到海面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四下望去皆看不清景色。黑豹忽然停下了脚步,直直地冲海面跌落而去,眼看着一人一豹即将坠落于大海之内,周围的场景猛然一变,黑豹柔软的脚掌顿时踏在了一处坚实的土地之上。
周围一片漆黑,七烟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拿出了一把手电筒,推开开关,明亮的灯光便将周围的景色照应了出来。若是宋琪此刻在这里,定然能一眼认出,这就是他们之前见到深海歌姬时所处的那个山洞。
还没等七烟开口,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便从山洞深处传来,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又带着一丝无奈:“你来啦!”
“是,我来了。”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七烟便将手电筒朝着黑洞的一个小点照射而去。在那深不见底的水面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的长发如海藻,身体赤裸如白鲨,然而脸上布满了青灰色的鳞片却彰显着此人并非寻常人类,而是与丧尸以及人类都截然不同的一种存在。
自H市一别后,七烟已经许久未见到海妖了,猛然见到她这幅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吃惊。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七烟的语气中没有恐惧,没有惊愕,仿佛只是单纯在担心一位故人般地问道。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海妖轻笑了一声,顺着水面缓缓地游到了七烟的身边。黑豹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吐出了一口雾气,海妖不着痕迹地轻飘飘离远了些,“警长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啊。”
“可能是最近熟肉吃多了,他有点不喜欢血腥气。”七烟摇了摇头,用手摸了摸黑豹身上的皮毛,转过头来看着海妖,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听郑玥说这次你不肯出手帮忙压制丧尸了,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情况了?”
“没错。”海妖柔柔弱弱的靠在一块礁石之上,仿佛没有半丝危险性一般,“丧尸王下令要攻打人类了,我既然想要往上爬,就不可能在这个当下公然违背他的意思。不过你倒也不必担心,他没有想要一举毁灭人类的打算,这次的突然袭击只是个试探,过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
“丧尸王?”这是七烟第一次听说的称呼,她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这么说,当年我猜的没错,在丧尸之中确实已经形成了与人类相似的社会,并且还有着更高层的统领存在!”
在见到海妖的第一面起,七烟就在怀疑这一点。丧尸看起来都是蠢蠢笨笨的,仿佛退化成了只靠本能袭击人类的野兽。但七烟却在平凉区与丧尸日积月累的相处过程中,逐渐对这一点产生了怀疑。丧尸虽然会攻击人类,但也并不是无条件的攻击。况且他们的猎物有很多,而攻击人类这明显是经过丧尸自主选择后的结果。当第一只智慧丧尸出现在七烟的面前时,七烟便不由得怀疑,丧尸作为人类的智慧其实并没有退化,而是因为某种原因,暂时被遮蔽了起来。
这也是七烟愿意帮助海妖的原因之一,海妖算是目前七烟可以接触到丧尸社会的唯一渠道。
看着眼眸纯澈的七烟,海妖那双如大海般深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
“七烟,你很聪明,但也很纯粹。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不要卷入到这场战斗中来。”海妖用尖锐的指甲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以你的能力,是可以在人类和丧尸的这场大战中置身事外的。”
的确,七烟的能力是海妖前所未见的。她既可以和丧尸沟通,又能够以人类的身份存活,只要她想,那么便可以作壁上观,等待大战之后的平静日子。到时候无论依附哪一方,她都是可以成功活下来的特殊存在。
海妖很喜欢七烟,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类不同,七烟的心地善良而单纯,即便在人世间磨砺了那么久,见惯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她依然能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此外,七烟是海妖见到过的唯一一个比自己的歌声还要优美的声音,她与七烟有一种莫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七烟听罢,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格外超然的表情:“我是人类,便注定了不可能脱离于这场战斗。”
七烟还有亲人,还有雪樱和张叔他们。为了保护他们,她便不可能选择只有她一人可以活下来的未来。
“好吧。”海妖也说不上多失望,不如说七烟的回答才正符合她的性格。想了想,海妖伸出手在长发里找啊找,终于掏出了一个形状奇特的海螺,递给了七烟,“我不久之后也要离开这片海域了,万一你以后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来到这片海域,吹响这个海螺。看在你曾经救过我一命的份上,我会出手帮你一次。”
“好。”七烟笑着接过了海螺,没有追问海妖的去向,“一路平安,我们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