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买这个干什么呀?还买这么多?”稻香看接她们的脚行人都往药材行里去,拉了整整四车的药材,结果只有两味药。
“当然做曲子用的,”水清低声呢喃的告诉了闺女,“大掌柜能安排人去粮食铺了吗?”她走到车行最前面询问领头的人。
“人手已经安排妥当了周娘子,你需要几辆车跟去?”一个络腮的汉子朗声回答水清。
水清扭头看了一眼药材车,“派六辆车去粮食铺,到时候城门口集合走。”
“好嘞周娘!装好车的先去城门口等着,你们空车的跟周娘子走,”脚行的大柜子高声喊完,一抬手马车开始走动起来。
水清带人去了粮食铺,“掌柜子,我要的东西准备齐了吗?”
“哎哟周娘子来了!你要的东西齐了,就是糯稻我们铺子不多,你后面要是还要的话提前派人来通知一声,麦麸子是不缺的,”掌柜子出来热情的解释道。
“糯稻缺了便缺了,其它的能齐就行,你派伙计把东西给我装车,我这就跟你付账去,”水清看了一眼旁边堆的大麻包说完。
“这个不急周娘子,码头李管事已经打过招呼了,回头去他府上一并结清,”掌柜子一挥手来了好几个伙计抬东西。
水清一听李明远打好招呼了,当即丢开了付钱的事,目光清点着所有的东西记好,看车行启动去城外后,她接过账册核对数目,确认无误后按了手印交付。
“周娘子您走好!”掌柜子恭敬的送了一下。
“老朱叔家里安排好了吗?”水清笑吟吟的看着赶车来的老朱头问。
“家里安排好了东家娘子,俺们现在出发了?”老朱头赶车来粮食铺接娘俩走的。
“出发,”水清拉着闺女上马车坐好。
马车一路不停歇的跑到城外停下,老朱头跳下车跟车行的大柜说了几句话,回来赶车跑的不紧不慢的在前头带路。
黄树庄的大院子里,周兴平带人正在埋头翻晒割回来的辣草。
“东家来了十多辆车队,”朱大满脸汗水的跑进来说道。
周兴平闻言起身赶紧跑出去看情况,府城没有捎信过来呀!他带着朱大在门口等了片刻,马车慢慢的靠近眼前。
“俺爹?”朱大惊讶的喊道。
马车帘子撩开里面露出两张熟悉的脸,周兴平惊讶的迎了上去,“你们咋来了?”
“爹……”稻香一脸开心的喊道。
“我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月和下个月正是做曲子的好时间,”水清等马车停好跳下来。
“东家好,”老朱头笑呵呵的跟周兴平打了声招呼,“快去找人过来卸东西,”他对后面傻愣愣的儿子吩咐道。
“我带你们去院子里看看,”周兴平高兴的领着妻女进屋,后面的东西交给老朱头父子处理了。
水清进院子屋里屋外看了个遍,又检查了一下置办的所有工具。
“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你要求定的,没出差错吧?”周兴平上前一步问道。
“没出错,黄树庄的人品你摸的如何了?”水清起身拍拍手又问。
“庄民们人品目前看着还不错,要不晚上我召集人你在看看?”周兴平回道。
“你看好了我就不看了,一会让朱大去找二十多个力气大的人过来,我打算明天就带他们动手做曲子,现在过来得准备明天用的材料,稻香你今天也要跟着学了,”水清扭头对着闺女说了一句。
“娘你教他们做会了,不怕他们泄密出去吗?”稻香奇怪的看着她娘。
水清淡笑道,“不怕,他们就是学会了也不会做比例,每家的方子都是有很多的不同之处,所以娘不怕他们学了去。”
周兴平闻言转身出去吩咐找人来。
“稻香,今天你看人做了材料,明天就要记住每样材料的比例,以后我们做酒的曲子配料,就得经过你的手才能下料子。”
“曲子不用一年四季都做,一年只做九月中旬到十月底的,一次做一年的量出来保存着用,一锅是四百斤的番薯粮,做成标准的两块一锅直接用,这样就不用担心曲子被泄漏出去了,”水清小声的嘱咐闺女交代道。
“明白了娘,”稻香正色的点点头。
大约么两杯茶的功夫,周兴平跟朱大带了二十多个人过来。
“朱大带他们推四个小磨出来,把两味药材各扛一代进来分开磨碎,麦麸子也扛一袋进来磨碎,你们拿刀把晒干的辣草切碎,同样的也要碾成粉末,不可四样混了,每一样都得过筛子筛一遍出来,听懂了吗?”水清指挥人行动起来。
“明白了东家娘子,”进来的人也不敢多问让干啥就干啥,回答话都很积极。
“你们几个烧开水把缸烫洗干净,缸里要全部给装满水,东西磨好筛出来,放屋里就各自散了回去,明天继续过来磨料子,”水清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吩咐好人带着闺女出了院子。
“老朱叔送我们去码头歇下。”
“好的东家娘子,”老朱头二话不说,等人坐好了赶马车不疾不徐的走了。
稻香正值十五六的年纪,又在男多女少的黄皮坡,水清是不敢放任女儿在这晚留的,故而傍晚还有很高的太阳,就先去码头住下了,这一点周兴平也是赞成娘子的做法,啥也没有他闺女的安全重要。
来到码头的老朱头跳下车上前拍门,两边拍了半天都没人出来,又回到马车边说道,“东家娘子,屋里没有人呀?”
“没事,”水清先下来拿出周兴平给的钥匙,打开洗鱼泡的这间屋子,“稻香下来吧!让你朱爷爷好回去了。”
稻香闻言跳下马车对着老朱头笑了一下,快步走进屋里没影了。
“东家娘子俺去黄皮坡了,老太爷估计是带人回庄子上去了,”老朱头离的很远的跟水清解释道。
“知道了,老朱叔回去吧!”水清进屋关上门。
码头的人最开始是住在收鱼这边的,后来黄皮坡买下后,周兴平就把人都挪回去了,这边收鱼房偶尔给朱大月贵落脚住。
周兴平跟他爹是固定回来住在鱼泡屋,收鱼的那间房要大一点,有十二三间的样子,鱼泡房就六间房带锅灶,反正两处都是刚刚好够用。
水清进屋先把她跟闺女的房收拾干净,出来去锅屋看了一圈,旁边的角落有一筐李家湖摘回来的新鲜蔬菜。
她挽起袖子洗干净手开始做饭,先在饭头上蒸了三个茄子,又把带来的咸肉鸭子煮开蒸了,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实在是没精力做饭了,今晚先这么对付着吃。
出来准备把带来的行李收拾出来,结果进屋闺女都给收拾好了,床铺网帐盘的好好的。
“你不跟我住一间房呀?”水清看闺女收拾了两间卧室出来。
“我自己住一间吧娘,我晚上还要看会书呢!”稻香把带来的书都拿出来放在床头上。
“行,熬夜看书伤眼睛别看的太晚了,”水清也没限制闺女的生活习惯。
厨房的饭好后天也黑了,娘俩坐在屋里没事做,水清拿出带来的秤指给女儿认数。
还舀水过来反复让闺女秤重,直到稻香秤了十多次没出过错,才停手让闺女喝口水认下一样东西。
“看清楚了小桶,到这个克度是一百斤酒曲的水,再往上是二百斤的水,克线的对面则是五十斤、一百五十斤、二百五十斤等,水线只能达到这个线或者这上面点位,但是最好不要超出了水位线。”
水清说完又拿出一个木头大勺子,舀了一勺子水倒进桶里拿给闺女看。
“这个木头勺子和桶是我专门定制的,一勺子水就是四百斤的曲子水,这是为了省做曲子秤水的麻烦,”水清抬手拿出几个薄木罐子给闺女认。
稻香惊讶的拿起五颜六色的大小木罐子,看着她娘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的。
“大个的是麸子罐,一罐一锅的量,这两个是草药罐子,矮的是白色药材罐子,高一点就是黑色的那个。”
“带耳朵的罐子是辣草的罐子,这个带手把的跟葫芦瓢一样的是米粉罐子,米粉罐子跟木桶一样也是有刻度的,如果做糯米就是到这个线就行了,这是为了节省秤来秤去的时间。”
周兴平跟他爹进屋,看一桌子的桶罐子勺都惊呆了,“你啥时候做的呀?俺怎么不知道?”他拿起罐子和桶看了半天稀奇。
“就是爹你走后,娘在家反复拿东西试了做的,我没想到娘原来是要带来用的!”稻香惊叹的给她爹解释道。
水清挠挠头她该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是看了奶粉的想法学做的吧?
她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闺女,“这是酒曲子的配料量,你晚上看熟后默记了,别带去黄皮坡让人知道了,明天做完工这些东西都要带回来,这是为了防止黄皮坡的人识字认识秤,会趁着我们不在偷偷舀东西约量,这样只要他有心不要十天的功夫,就能把我们的曲方子学个底干净。”
“明白了娘,”稻香小心的把纸装起来。
“爷爷你跟爹坐着歇歇,”她把罐子一把抓进桶里拎去旁边,又快步的去厨房端饭菜来。
“兴平今年收番薯的时候,交代他们番薯叶子都要留着,明年我们要加一个曲料子进来,”水清扭头对周兴平交代道。
“加一个?还是这些配料吗?”周兴平不解的问道。
“不是,它是另外一个曲方子,到时候还得从丰安庄那里收集另外一样,目前我们先把手里的这个做顺了再说,”水清觉得不能做贪多嚼不烂的事。
“老三媳妇说的没错,眼前先把俺们手里的东西做起来再说,”周父放下手里的烟袋开口道。
稻香做事很麻溜,盛了一盆饭送来、又把肉和茄子放一起拌了,带了四副碗筷一趟齐活开饭。
一家人坐下很温馨的吃了一顿好饭,水清又交代第二天去买点肉回来放着,她们娘俩来了好给改散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