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原点

无染居,方渔府上主要人员已经搬去藏芳园,理论上这里只剩下一些留守的护卫和几名仆妇维持。

方渔本意将此处送给方子墨和白娴凤。方子墨现在也是方家嫡系,这样一栋宅子虽大了些,但若站在方渔生父的角度考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靠着方家标配的护卫仆从,方渔再帮衬一些,方子墨也能把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不过,方子墨和白娴凤却一致拒绝了方渔的建议,反而在藏芳园的中圈要了一套二进小院。

方渔很无奈,中圈一共四套院子,两套二进的,两套三进的,都是给方渔未来的平妻和妾室准备的。

方子墨和白娴凤坏规矩的要走,方渔和各位管家也是无奈,好在这不是什么大事儿。

然而,方子墨虽然没有搬出去独自居住,却借着无染居,收下不少各家势力赠送的丫鬟仆从。

于是,情况就变成尹大茂这边在清理着府上杂乱的人等,那边方子墨却收下七八位仆从丫鬟。

说起来,开始那段时间方子墨还在被强行闭关,人还是白娴凤帮忙收下的。可偏偏就是白娴凤收下的这几个丫鬟,成了方子墨的通房丫鬟,让方子墨乐此不疲。

结果是白娴凤来找方渔哭诉,方渔更无奈,也不愿意被白娴凤撩起火气,便把白娴凤推给柳如梦。

柳如梦的确在这方面有些潜质,用了一些办法对付,方子墨很快就收敛起来,只留下方德昌、方德恒几位方家长老所赠,剩下的主动退回。

此时方渔神念撒下,被他勒令禁止带去藏芳园的几个丫鬟和护卫正在无染居中,方子墨也在。

方渔刚走,他就迫不及待的跑来找通房丫鬟解决问题。白日宣淫实在是和他平日里讲的仁义道德大相径庭。

方渔心中有气,因为方子墨自私的行为,差点儿把这一点点家业彻底葬送,事情还没过多久,他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找起乐子来。

心中不爽的他将扰魂指发出,方子墨房中两个丫鬟瞬间痉挛抽搐,大量白沫从口中喷出。方子墨被吓的瞬间没了兴趣,草草穿上一件衣服,让护卫抓紧去请医者。

从此之后,关于方子墨会有一些别的名声传出来,希望这会让他有所收敛!

方渔将神念投向藏芳园,白娴凤正在写信,她手旁边是一个灰色布袋,那里是二百灵石,又到月初,她准备让护卫送去山河城的白家据点,再由人带去琴城,转交白首义。

尹大茂刚从外面回来,身边跟着两名小厮,尹大茂正和小厮交代下面要做的事情。

侯先生在指点孙佳算账,何叔老神在在的喝茶哼着小曲。

看孙佳学的认真,方渔想起初识她的场景,那是在秋家铁匠铺,孙佳给秋宝送饭……

这些事情对于方渔来说发生在很久之前,毕竟他在小世界渡过了十二年的光景。

关于在小世界渡过十二年还是六年的问题,方渔坚信他在小世界渡过了十二年甚至更久,因为他心中很清楚他自己的经历与身体变化。

但他不会再和别人争论这些,毕竟十二年还是六年,都只是表象,在他心中,内心的舒适、身体修为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里,他又将神念投向青山城南。

城南一条比小河还要窄一些的河沟,在青山城的土地上勾勒出一个“之”字形,这也启发到曾经的城主,沿着这条小溪建造成片住宅。后来这片住宅被管理机构规划为平民居住区,并随意起名字叫“临溪里”。

在临溪里的三排九号,方渔找到他曾经的回忆。

“十二年前,在我还没进入中级学堂的时候,一个自称‘干净’的女孩要投奔到我的名下……”方渔回忆着,“当时,我应该是带着重生者莫名的自信,轻易相信了她,而我对她最美好的印象,也发生在临溪里三排九号……”

想起这些,方渔的眼眶有些湿润,他陷入回忆当中。

方晓雪的事情多半还在于他前世性格悲剧的延续。

她是另一个小倩,甚至比小倩还不堪,小倩好歹带给他一个不知是否是亲生的茹倩。

方晓雪从头到尾任何付出都没有,在她身上只有索取;又或者背叛这方面,她认为只有一次背叛是不够的,要彻底全面多次背叛,才足以表达她的恨意。

但恨从何来?是因为给了她好生活吗?

这是一个集合他前世遇到所有坏人大成的人,似乎重生以来,让方渔第一个就遇到这样一个人,好像是让他复习功课一样。

前世的教训或许在方渔心中总结的不够,须要用方晓雪这样一声振聋发聩的钟声让方渔警醒,不然,如此强大的力量掌握在一个失败心态的方渔手中,又如何能放心。

当然,不只有一个方晓雪,还要有方立辰、方子墨、方子赫、方必胜、秋宝、霍小二……太多太多了,甚至最后还不够,又让白娴凤做了一次深藏在她心底的疯狂事。

如此这样想着,方渔露出释然的笑容。

方晓雪、方立辰、方子赫、霍小二……这些人的相貌本已模糊,此时更应该放下和忘记。

方渔深深地看了临溪里三排九号一眼,似乎要把这个地方刻在脑中,小院草木依旧,采自三合派后山的野花,随风摇曳。

他忍不住驱动神念飞进房间,房间中陈设依然,不知是何原因这家的主人并没有改变小院的一草一木。方晓雪房间里那张宽大的罗汉床还在,甚至还铺着厚厚的垫子……

方渔不愿再看下去,因为越看,他的回忆越多。

下一刻,他将神念投向青山城通往方家学堂路边的小树林中。一个闪身,他来到方晓雪的坟前。

双坟犹在,方晓雪并不寂寞,旁边有她娘卢丽琴在陪伴。

方渔手指点出,剑气斩断几株坟头小草。再想斩下,却突然想起,说不定这一世方晓雪就会化作一株小草,方渔轻叹,转身离去。

三合派后山的小水潭边,方家学堂开学的时间还没到,这里也就没了嬉戏的学子。

方渔坐在那块大青石上,想起当初秦云芝隔三差五来骚扰一下他的场景。

前世,方渔对秦云芝的印象多半来自他们成年之后,那时的秦云芝与柳如梦交好,却和秦越之关系一般。

然而,今世,虽然妹妹整天忙不迭的挖苦哥哥,却没想到他们兄妹感情这么深。

对于秦云芝,方渔并没有非得让她死去的想法,甚至他都想过要放初春梅和秦云芝俩人过完余生。

只是造化弄人,秦云芝最终为秦越之的肆意妄为买了单。若将这当做第一世,那么第二世秦云芝才应该恨秦越之。

方渔从大青石上起身,环顾四周,这地方,或许以后他很难再来了吧!

这里是他少年时的净土,方渔在他重构的神识空间中也留下这样一片水潭。

下一刻,一个闪身,方渔来到了瀑布山顶的深潭边,这里是他修为起步的地方,更是他修炼的秘密。

一颗神念从脑后飞起,扎入深潭之中,沿着石缝,他的神念来到龙气空间。

这里依然是往日的模样,神念寻着龙气密集的地方飞去,不知不觉中已经钻入另一石缝,并沿着石缝穿过九十九里。

这是一片龙气龙元密集的空间,在这空间中,漂浮着一具龙的骨架。不用探虚指探测,一眼可知,这骨架已成为化石。

在龙头骨内,有一颗直径在半尺大小的龙珠。

神念触碰龙珠,龙珠一阵颤抖,一条巨龙虚影从龙珠表面浮现。

方渔也化作人形,惊讶道:“秋雁山的青龙圣主?”

那巨龙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我?”

方渔瞪大了眼睛惊奇道:“你居然没死?……不对,你只是一道残魂。……不对,你是……”

那青龙圣主露出饶有兴趣的眼神,说道:“你说说看,我是什么?”

方渔说道:“你肯定只是残魂,只是我有些看不准……”

青龙圣主道:“我的确只是残魂,你能来到此地,却看不透吗?”

方渔道:“嗯,看不透,因为我的境界和你差的太多,或者说当下和龙的时代差别太大了!”

青龙圣主缓缓点点巨大的龙头说道:“的确,这片大陆已经沉沦,在我们的时代走的是证道之路,而你们现在是成仙之路。”

方渔点点头,说道:“所以,你知道外面的情况?”

青龙圣主缓缓点点头,说道:“是的!包括小青龙,还有那条自称是秋雁山青龙圣主的恶龙……”

方渔道:“所以,那条秋雁山的恶龙,是你的恶尸?”

青龙圣主摇摇头,说道:“它是彭质,我曾经走的是斩三尸的证道之路。”

方渔沉默,虽然他前世在志怪书籍上曾经看过,“三尸”代表是三种“恶欲”,其原型是三种虫子。其中,上尸虫名为彭候,在脑中,令人愚痴呆笨,没有智慧;中尸虫名为彭质,在胸中,令人烦恼妄想,不能清静;下尸虫名为彭矫,在人腹中,令人贪图男女饮食之欲。

青龙圣主见方渔不说话,对方渔轻轻点点头,说道:“彭质入侵了小青龙,小青龙毁了你的神识空间,你不要痛恨于我,毕竟他们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你有了新的功法,犹犹豫豫,迟迟不肯重修,是因;他们要毁掉你神识空间,是果。”

方渔张张嘴,他有很多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位青龙圣主安排的吗?

青龙圣主似乎看透方渔的想法,说道:“我只是顺势而为,你若问我为何这么做?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一天你也能证道,在那一界遇到我的同族,他们或许可以给你解惑,又或者届时你自会明白,总之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方渔点点头,虽有万般话语,却如鲠在喉,终化作一句话,“青龙圣主,所以,你要消失了吗?”

青龙圣主点点头,说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最后这颗龙珠送给你吧!龙狱在你身上,只要不启动时间流速,这颗龙珠可以支撑龙狱很长时间……对了,龙狱其实也是‘龙的机遇’,是所有进入过其中生物的机遇……”

说着,青龙圣主的身体渐渐虚幻起来。

方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赶忙问道:“青龙圣主,你知道重生吗?”

消失中的青龙圣主一愣,眼中闪现精光,他惊讶道:“重生……重生,原来……原来如此,哈哈哈,我明白了……”

下一刻,那颗龙珠消失不见,方渔感应到他的神识空间中多出一物,而后方渔心念一动,龙珠飞入小世界,与之前的两颗龙珠归在一处。

而在三颗龙珠的支撑下,方渔感觉小世界似乎已经可以重新开启。

然而,开启瞬间,十倍的时间流速,还是让他心疼不已,无奈他只能再次关闭小世界。

青龙圣主这句话还是没有说明白,如何不启动时间流速而启动小世界呢?这难倒了方渔,以他对小世界的拥有和掌控,这依然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对于小世界是机遇这件事情,方渔当然非常认可,青龙圣主给出的这个名字很好,以后就叫“龙的机遇小世界”吧!简称“龙遇小世界”。

然而,就在方渔收回神念的时候,他看到深潭中的水在一点点入侵龙气空间,少了那颗龙珠释放的龙气和龙元,很快这深潭、瀑布,以及青山城众多灵泉都要枯竭。

方渔不愿这种情况发生,毕竟瀑布、水潭,这些都是他心中的美好。

下一刻,他从葫芦中取出五行灵晶各一万块,以神念托起一块块五行灵晶送到龙骨之处,在青龙圣主骸骨边摆出一条龙的形状。

做好这些,方渔长出一口气。

灵晶乃是先天之气的结晶,在自然环境中逸散的非常缓慢,不仅如此,再溶解在水中,还要继续退化为一般灵气,想来这五万块灵晶应该能支撑很多年了吧!

离开深潭,方渔来到他重生的那口阵井,再次落入井中,他看着四周感慨万千。前世今生,他命运的转折都在这井底。

神念仔细扫视之下,这里依然是之前他来过后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方渔对青牛宗当年的护山大阵没有任何兴趣,更不愿再次探查其它阵井是否还存在。因为即便存在,也无非是再有一堆灵气珠而已。

现在灵晶都被他大量消耗,灵气珠对他根本没什么用处。

但方渔却想到取用和归还的问题,曾经他从这井底得到大量的灵气珠,现在是归还的时候。

他一个闪身来到珍宝阁,找到伙计谭九买下大量灵气珠。而后他回到阵井,将一个个灵气珠通道打开,将灵气珠填入其中。之后,他又不辞辛苦的从附近的小溪旁挖来胶泥,再将这些胶泥抹在井壁四周以加固这些通道。

不仅如此,他担心胶泥透水,还以火属性真气对井壁四周加热,好让胶泥可以更加坚固一些。

方渔本来还想在墙上刻上“留赠有缘人”的字样,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不算是留赠,只能算是归还。

做完这些,方渔感觉他好像是画了一个圆周,又回到了原点。

两年多前,他重生在这个井底,回到十一岁,现在他又把这座阵井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