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龙把精疲力尽的彤彤抱进门,放到她的床上。虚弱的彤彤无力的看着旭旭,道:“旭旭,对不起,妈妈明天好点了再陪你好吗?”旭旭点点头。一龙给她脱了鞋子,外套,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一切都会过去,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吗?可是,肚子里这个孩子,怎么才能过去呢?闭上眼,泪水又再次流出来。一龙悄悄为她擦去,吻吻她的额头,道:“彤彤,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会过去,放过郑凯,也是放过了自己。闭上眼,明天早上,我给你做早餐。”彤彤点点头,道:“一龙,谢谢你。”
一龙领着旭旭出来,关上房门,想起彤彤的包还在车上,把旭旭安顿到阁楼,出去拿回来。另外还有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一束玫瑰花。
看着这束玫瑰,一龙心里面狐疑。从袋里掉出几页纸,一龙急忙打开看。是医院的单子,又一张张仔细看了,血糖低,贫血,所有报告都显示彤彤很虚弱,想起这一阵子她脸色不好。忽然,掉出一张彩超的报告单,报告单上写着:妊娠十三周。
一龙的头皮一下子发麻起来,麻到全身。妊娠十三周,就是说,彤彤怀孕了。彤彤怀孕了,当然就是有了郑凯的孩子,所以今天她才那么崩溃。所以,她一直在对旭旭说对不起。傻瓜,那有什么对不起的,是郑凯对不起你才对。
一龙一时间心疼起来。心疼自己深爱的,心爱的屋里的这个女人。尽管,她不爱自己了,尽管她已经和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了,但是,那不表示自己不爱她了。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自己都会心疼的。
他又来回看那几个报告,自己也不知道往下该怎么办,忽然想起岑医生,拿起手机,拨通了岑医生电话。
岑医生春天就跟随学术组去了LS。接到电话,笑道:“一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一龙道:“岑大哥,你还在LS吗?”岑医生笑道:“可不呗,到月底我就可以回去了。想你们了。真奇怪,你们谁都不给我个电话,都把我忘了。”
一龙在斟酌要不要跟他说家里这边的事,但是,人都是自私的,他心里只在乎彤彤,岑医生当然应该放到后面。吸一口气,低沉下声音,道:“大哥,家里都乱套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岑医生吃惊道:“怎么啦?我不知道啊,群里没有一个消息,朋友圈没有一个消息。到底怎么啦?”一龙到阁楼为睡着了的旭旭把被子盖好,下来,重新拿起手机,
无力的道:“大哥,你的贺锦和郑凯分手了。”岑医生啊了一声,吃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又因为你?”他一口气的几个问题,让一龙哽咽。
许久,急得电话那头的岑医生一个劲的追问。他才又吸一口气,道:“要是因为我就好了。起码,我知道怎么安慰她,是因为郑凯出轨,而且,他,已经和那个女人结婚了。”
岑医生“啊?”了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许久,道:“一龙,这不可能的,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贺锦呢?还好吗?”
一龙悄悄啜泣,道:“彤彤太可怜了,她,她竟然怀孕了。怎么办岑大哥,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彤彤今天在医院门口哭的死去活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岑大哥。”
岑医生也目瞪口呆,许久才道:“怀孕的事告诉郑凯了吗?”一龙抹着泪,哭道:“没有吧,肯定没有,要不要告诉他?可是,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结婚了。”
边说边哭。岑医生也哽咽,道:“一龙,你别着急,你好好看着彤彤,我明天就飞回去啊。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别着急啊。”
那边的电话挂断。一龙扔下手机。捂着脸哭泣。他哭,不是为自己。是为可怜的彤彤哭。
上一次怀孕,硬生生和自己分了,一个人经过孕期,一个人抚养婴儿。不是寡妇胜过寡妇的日子啊。如今,又一次怀孕,本来可以和郑凯幸福的生下孩子,一家三口美满的生活。郑凯却又已经另娶别人,彤彤又一次面临着两难的抉择。所以,为彤彤一哭又如何?
许久,他又重新拿起手机,来到院子里,拨通了郑凯的视频。
郑凯正坐在海滩旁边,他许久才接了一龙的视频,轻声道:“一龙,有事吗?”
一龙怒目瞪着他,郑凯并不奇怪他这样的眼神,如果他不是这样的眼神,反而会奇怪。一龙冷冷道:“有事,我想看看,你个混蛋王八蛋过得好不好。你把彤彤害成这样,是不是特别的开心?会不会正在搂着新欢唱歌跳舞呢!”
郑凯苦笑,忽然哽咽,道:“一龙,我还行,新婚燕尔,洞房花烛,怎么会不好呢?我很好。”
一龙恨恨的道:“得啦,看你那憔悴样,现在身体这么差,就少作死吧。我就想问你,下一步,彤彤怎么办?你告诉我?她怎么办?你慌慌张张结婚干嘛?非要把事情弄到无法挽回才罢休吗?你个混蛋!”
郑凯擦擦悄悄流出的泪,故作无所谓的道:“一龙,我和她已经分手了,你不是正好可以挽回她的心……”
一龙厉声打断他,道:“你给我闭嘴。你个混蛋王八蛋。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怎么追回彤彤用的着你说?他要是愿意,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不用你操心。你个滚蛋,你赶紧给我回来,把你该承担的事承担起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上次彤彤替你挡了打,下次不会再有那个好事。我要不把你屎打出来,你看着……”
一龙还是第一次这样骂人,还是骂自己的好兄弟郑凯。郑凯不再说话,只那样看着他,痴痴看着。
一龙骂了一会,颓然坐在台阶上,无助的哭泣,道:“凯凯,我不知道怎么办,凯凯。彤彤太可怜了。怎么办啊。我真的,真的拿你们两个没办法了。”
郑凯也哭,用手去抚摸一龙的脸,嘶哑着嗓音道:“一龙,不哭,不哭,对不起。一龙。我也是害怕她接不住我的错误,才逃避的。不要哭好吗?以后,你们就当我死了。你们要好好的过,我等着听你们大婚的消息。这次,你不要再放开彤彤的手好吗?”
一龙哽咽着又骂道:“放屁,你给我赶紧回来,我不给你收拾这烂摊子。赶紧着。呜呜。”
郑凯把手机抱在怀里。哭到不能自已。心疼到极点。彤彤,对不起,是我不能再自私的拥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许久。他重新看手机,一龙就那样拿着手机看他,看他的脸重新出现,哑声道:“凯凯,我想你了,你回来好吗,回来看看彤彤,别让她太难过了好吗?”
郑凯点点头,叹气道:“我有什么脸回去呢?就算你们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一龙,好好看护彤彤。”
一龙抬头看着天空,长长的叹口气,道:“兄弟,你那里的月亮在吗?我怎么看着月亮在流泪,在为彤彤哭?”
郑凯没有抬头,哽咽道:“月亮已经恨透了我,不肯见我。兄弟,好兄弟,祝你和彤彤幸福。”
一龙盯着他。许久。听到门响,他回头,看见彤彤站在身后,没顾得挂断手机,就过去道:“彤彤,你醒了?外边凉,赶紧进屋吧。”彤彤伸手要他的手机,道:“是他吗?把手机给我,我看看。”一龙没办法,把手机递给她。
彤彤憔悴的脸出现时。郑凯呆住。她头发散乱,目光无神。未曾说话,泪水已经夺眶而出。郑凯的心一下子翻江倒海。勉强挤出了的小脸一下子又绷不住,落下泪来。
两个人对视许久。郑凯哑声道:“彤彤,别这样,郑凯不值得你这样难过。忘了我,我不值得你这样憔悴。”
彤彤点点头,任泪水飘落。声音颤抖道:“凯,你知道我爱你吗?我对你说过我爱你对吧?可是,为什么你不给我一点留住你的时间。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我该怎么办呢?凯,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郑凯也在全身发抖,泪水如潮水一样的涌出。许久才道:“彤彤,我知道你爱我。你告诉过我你爱我。可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不配你爱。所以,你就忘了我好吗?忘了郑凯这个人好吗?”
彤彤更是失声痛哭,道:“可是,我还是不能忘了你,郑凯,你回来好吗?凯,我不在乎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你回来,好吗?”
郑凯再难忍受,也痛哭失声,道:“彤彤,对不起。我不想对不起单梅,只能辜负你了。去跟一龙一起找回你们的爱吧。我知道,他还爱着你。”
彤彤不能自己,道:“凯,我知道一龙还爱着我,我只想问你,你,爱过我吗?你,还爱我吗?告诉我好吗?”
郑凯不敢再去看彤彤,低头痛哭着,许久,道:“彤彤,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可是,我不能再爱你了。对不起。”说完,挂断了电话。
空气里回荡着两颗痛苦的心碎裂的声音。哗啦啦散落在地上,让彤彤一时无从捡拾。她用力的握着手机,蹲下身,抱住双腿,把头深深埋入腿中。空落落的五脏六腑无处安放。
一龙蹲在他身边,把手机从她手上拿下来,伸开双臂,抱住了这个全身颤抖着的人。用力把她拥住,哑声道:“彤彤,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彤彤把头埋入一龙怀中,用力抱住他的腰,放声痛哭。她知道,此生彻底的失去了郑凯,那个温暖的,平静的港湾,注定停不下自己这条千疮百孔的船。
许久,彤彤全身颤抖到上牙磕打下牙,哀婉道:“一龙,我快要沉下去了,一龙,怎么办?救救我好吗。一龙,救救我。”一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她从自己怀中沉了下去。
一龙彻底崩溃。抱起彤彤到屋里床上,一边哭一边拍打她的前胸后背,一边说道:“彤彤,没事,还有我,彤彤,你要坚强。一切有我。还有一龙呢。对吧。我们勇敢的活着。”
彤彤慢慢缓过来,看着紧张的一龙,她无声的流着泪。一龙抚摸她的脸,她的唇,心疼的不能自已,也跟着彤彤哭。抱着她,吻着她的额头,道:“没事,彤彤,没事,我们把孩子生下来,为旭旭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然后,我们再生几个。好不好?好不好。你只要知道,一切还有一龙就够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想。都交给我。交给我。”
彤彤颤抖着搂住一龙的脖子,把头埋入他的怀里。好像拉住了救命稻草。她忽然不再矜持,放松了自己,允许自己自私一回。不放开他,就像万里无边的大海上,快要沉没的人,忽然之间握住了一块漂浮的木头一样,绝望中有了生的希望。她紧紧抱住他,闭上眼,任凭自己这样缓和一下,不然,那张着大口的无望的深渊,就会把自己吞没。
清晨,一龙醒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彤彤。心疼他的女孩,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放开她的手,为什么要让她受这样的苦难?
这时,彤彤也睁开眼。她神情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一龙。努力回忆着发生的事情。一龙轻轻吻她的额头,道:“彤彤,你醒了?你再躺一会,我去准备早点。你今天在家陪旭旭吧好吗?”彤彤闪躲着一龙温柔的眼神,摇头道:“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呢。还得去工作室。”
一龙轻声道:“你还这么虚弱,不能这样累,况且,还有我们的宝宝。”彤彤忽然泪目,想起昨晚和郑凯的视频。哑声道:“一龙,对不起……”一龙捂住她的嘴,道:“彤彤,不要说对不起,我只要你明白,你身后是一龙强大的臂膀。一切都不要去想了。安心养胎。照顾好这个宝宝。剩下的一切都不要多想,好吗?”彤彤无语。
一龙起来,彤彤看着还穿着昨天衣服的一龙的背影,心里忽然那么同情他,遇到了自己,是一龙的悲哀。为什么这些自己的错误要让他承担呢。没有道理的。
她轻轻叫了一声:“一龙,对不起。”一龙已经到了门口,忽然听到彤彤的声音,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他转回来,附身吻了一下彤彤,道:“彤彤,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把我的女孩找回来,从现在开始,从新爱你。不要拒绝我好吗?你可以不爱一龙,但是,一龙爱你就够了。”
彤彤流着泪,道:“傻瓜,我那么对你,抛弃你,你还这样对我。你太傻了一龙。”
一龙为她擦着泪,道:“爱一个人就会变傻你不知道吗?”轻轻为她盖了盖被子,道:“再睡会,我去看看旭旭醒了没有。”
吃过饭,彤彤略微画了妆,使自己不那么难看。带着旭旭一起去了工作室。大家忙忙碌碌一上午,旭旭听话的在工作室里玩,他悄悄走进郑凯的办公室,看着还在办公桌上郑凯和一龙的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