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
凌清华咬着唇,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爸爸她的身体状况。
她是有生育能力,但是如果真的怀孕生产,她不能确定她和孩子都能安全的活下来。
兴许是一尸两命,兴许是像妈妈一样撒手人寰,兴许孩子没能保住......
她不能保证她和孩子的未来,又怎么敢贸然孕育?
“我同意。”
景昃忽然出声,力挺凌清华。
凌旭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景昃耐心的解释道:“正如我之前承诺的那样,我尊重凌清华的意愿。孩子的问题,结婚之前我们就曾讨论过,达成一致后才结的婚,岳父不用担心。”
没曾想,凌旭云却冷笑一声,他没再看景昃,起身拉着凌清华的手就上了楼。
书房内,他面上含怒,低声喝道:
“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结果不过是个想玩弄女人的混账!”
凌清华听着刺耳,启唇反驳道:“爸爸,我觉得怎么生活是夫妻两个人的事,你不能......”
“你懂什么?!”
他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觉得他同意丁克就是尊重你,就是爱你了?我告诉不可能!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一辈子没有孩子!就算当时同意了过几年也会改变想法!
“但是你呢?他能变,你能变吗?
“你知道男人就算四十、五十、六十、哪怕是快入土了他也有生育能力,也有反悔的机会,而你呢?
“现在他28,不想要孩子很正常,谁都不想在新婚的时候被孩子烦,人之常情。
“但是过二十年之后呢?万一他忽然想要孩子了,而你又过了生育的年纪,你说你能怎么办?他一把踹开你去娶个年纪小的能生的,而你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到时候你的退路在哪里?!”
凌清华没有反驳,她明白他说的是事实,谁都不能生活中否认确实有这种案例,但是...
“爸爸,他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不喜欢孩子,也没有传宗接代的理念。”
“放屁!”
凌旭云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脏话,愤怒之余瞥见女儿震惊的表情,他轻咳一声,解释道:
“清华,你是你女人,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太重感情,太容易相信别人。但是男人的想法只有男人才知道,没有任何一对丁克的夫妻会表现出对孩子的喜爱,但是结果呢?有多少真正白头偕老了?
“这种事情并不是爸爸在杜撰,你不能因为一时的情感冲动就忽略这些现实的问题。”
凌清华摇摇头,努力说服着:
“爸爸,景昃的能力相信你也有所了解,如果他有这个想法当初又怎么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呢?”
“你想说他是因为爱你?”凌旭云气笑了,顺着她的话道:“好,就算是爱,但是我问你,爱能持续多久?”
时间能消磨一切,爱情算什么?
他们这样的家庭虽然不用考虑财米油盐酱醋茶,但是生活的琐事、情感的纷杂、外界的诱惑、爱意的削减...一样不会落下!
单凭那单薄的一个‘爱’,又能坚守多久?
凌清华眼神坦荡,大大方方道:
“爸爸,我不敢说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但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一个为了感情不顾一切的人。就算后来分开了,我也会有我自己的人生。
“已经失去的,我不会留恋,未曾失去的,我不会放手。”
凌旭云被她的话震住了,他眼神微怔,像是透过她在看着什么人。
很快,他移开了眼睛,出声道:
“你觉得这样很潇洒,很自由,很公平,很舒服?”
凌清华抿抿唇,没有说话。
凌旭云只当她是默认了,磨了磨牙继续道: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男人究竟能绝情到什么地步!”
凌清华眼神微颤,她忽然间想起了蒋习烨,但是很快,又被景昃的面容填满。
她缓缓出声道:
“爸爸,是我的问题,不是我不想生,而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不能生。”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将凌旭云劈得外焦里嫩,半晌回不来神......
“清华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震惊道。
凌清华缓缓闭上眼睛,点点头:“我不能生。”
“去医院检查过了?”
“......检查过了。”
闻言,书房内迎来一阵良久的沉默......
凌旭云背对着她,面容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咬着后槽牙眼神闪烁一瞬的懊悔和憎恨,随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哑声道:
“很喜欢他?非他不可?”
一阵挣扎过后,那句
【那就不嫁了,留在家里。】
究竟没能说出口。
凌清华点点头:“嗯。”
“那就签了合同。”他忽然这么一句,凌清华不解:“什么?”
“聘礼。”
“我不签。”
凌清华当即拒绝道:“我没有给他什么,没道理拿他的东西。”
“你不控制住他的经济能力,怎么确保在他变心的时候能够牵制住他不乱来?”
“变心了就离开,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一定要把很简单的事情弄得那么复杂,感情里夹杂了这么多的算计,还算是感情吗?
“你——你——!”
凌旭云气得结巴起来,他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因为气氛而颤抖。
他不明白明明一向沉稳理智的女儿怎么就在感情上面这么愚蠢单纯!
他又气又恼,但是同时也有一种怪异的感情充斥进他的脑海。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已故的发妻。
这样熟悉的场景,就好像......
眼前的女儿变成了坚强温柔的花芜;
而他也变成了当初古板严肃的岳父。
如今的景昃也就成了当初一无所有的他,满心忐忑不安的像是等待着神明的审判。
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那个老东西会那么反对花芜和他的婚事了。
那一瞬间,满腔的怒火化作无力的叹息......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克制道:
“那就让他去结扎,不是说丁克吗,总要有点诚意。”
乍一听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是——
“爸爸...男人结扎也是可以复通的。”
凌清华弱弱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