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清华没有再刻意留意花苦了。
那孩子如果想的话,自己会过来找她;如果不想的话,她也找不到那孩子。
早晨平静的度过,午间她仍被邀请在花泽芜的屋子里吃饭。她也想过自己做,但是这里的炊具她着实摸不着头脑。想去帮忙打打下手,却被花泽芜拉开,她摇摇头,一言难尽道:
“如果你没有厨师证的话,最好别在做饭的时候惹他。”
凌清华被她的眼神劝住了,默默退了回来。
“他还是厨师?”怪不得饭菜做的这样好。
“也不算,就是对食物要求比较高。”
花泽芜撑着下巴,望着他忙碌的背影,感叹道:“想当初他的手艺不说难以下咽,那也是寡淡无味。谁知道短短几周的时间里就进步这么大~啧,真帅!”
“当初?是因为你的缘故?”凌清华联想一下,觉得有可能。
果不其然,花泽芜有些不好意思道:
“哎呀,那时候,是吧,医学生嘛,哪有时间搞这个?后来直博了之后就更加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饭菜基本上就点个外卖应付一下,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不过外卖这东西,卫生方面确实全凭店主良心。什么菜虫啊、米虫啊、苍蝇啊、蟑螂什么的也吃到过不少。我毕竟是学医的嘛,看惯了病变的器官,昆虫什么的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我是没啥感觉,大不了换一家点就是了。但是他不一样,为此我们还甚至还吵了一架。”
说到这里,她眼神逐渐变得温柔小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终于有一天,我不小心吃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片,应该是锅柄太过老旧了,或者是刀柄的问题吧。反正就不小心划伤了嘴,打了几针。
“他发现了,我至今都还记得他那时的表情。从那之后,我基本就告别外卖了。他把我管得死死的,我看那路边的烧烤摊一眼,回家他都能做上一桌撑死我。”
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关心她,所以虽然她不喜欢被束缚,但还是默认了他的霸道。
不过两人的口味也大不相同。
他口味清淡,跟个苦行僧似的。她却喜欢酸辣的重口。起初吃他做的饭后,真的是觉得寡淡无味。后来他发现了,就学会了往锅里放辣椒,她也渐渐学会了品味清淡。
现在,两人的口味基本已经定型,各退一步,双向奔赴,基本上是在微微辣的周围徘徊。
凌清华静静的聆听着,觉得这样的感情平淡,温馨,又真挚。
郝毅端上了饭菜,花泽芜“嘿嘿”的搓手笑着,对着他的脸颊“啵儿”了一声,惹得他抬手去挡:“有汗。”
“那我也喜欢,都是我男人的味道。”花泽芜夹了筷子菜送到他嘴边,后者无奈的张嘴接过。
凌清华从他们身上看到了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不知景昃如何了......
那家酒店完美无缺,出了门就是名胜古迹,希望他不会无聊。
眼神落在屋外,有簇花草忽而晃动一下。凌清华目光凝望,果然,一片衣角速度被收回。
“她来了。”
凌清华轻轻一声,放下碗,起身走过去。
花泽芜也随之看去,不过她是不敢走过去的,只贴在窗角,露出一双眼睛悄悄观察着。
“为什么要藏起来?”凌清华脚步轻轻的走到她身旁,她似乎下了一跳,身子往草丛里躲了躲,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凌清华。
这似乎是第一次在白日里这么近距离的相见,小孩的眼睛很美,圆溜溜的,瞳孔深褐似黑,像是猫儿一般警惕,却透着无神的空洞,嗓音带着胆怯,又似存着紧张的希冀。她张张嘴,又是那句:
“你是花辞,还是清华?”
凌清华叹息一声,蹲下来,她又受惊的后退一步。凌清华眼神扫过藏在窗户下面的花泽芜,见她点点头,凌清华不着痕迹的移开眼,柔声问着:
“如果我是花辞,你会如何?”
这问题似乎超纲了。
也或许是她没有听进去。
她黑漆漆的眼睛没有变化,空气静默了一会儿后,她又出声:
“你是花辞,还是清华?”
看来是没听进去。
凌清华思量了一会,朝她微微一笑:“我是花辞。”
许是这答案终于符合了她的心意,她的眼神终于有所变化,凌清华甚至能够清晰的看着她眼里逐渐溢出的委屈,空洞的神色也渐渐增添了色彩,一层水雾渐渐氤氲了眼睛,她的眼睛变得清澈又明亮。
可下一瞬,她却是如决堤的洪水,瘪嘴忍了半天,终于控制不住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凌清华吓了一跳。
无措的看向花泽芜,却见她悄悄起身,做出个拥抱的姿势。
凌清华收回目光,她不确定这孩子会不会对她还有警惕,万一弄巧成拙她更害怕了怎么办?
但这孩子哭得着实令人心疼......
她犹豫的伸出手,试探着摸摸她的脑袋:
“为什么要哭呢?我们抱抱好不好?”
闻言,小家伙停滞一瞬,然后哭得更加厉害了。
不过听凌清华惊喜的是,她终于能够听见别的声音了。五岁的小孩子不怎么高,站起身来满脸委屈的从花丛里跌跌撞撞的走向凌清华。
后者自然而然的张开双臂,那孩子就哭着撞进了她的怀里,双手亲昵的抱着她脖子,耳边传来她委屈的哭喊——
“妈妈——......”
凌清华身子一僵,迟疑着缓缓收紧手臂,轻轻抱着小家伙的身子,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没事了,妈妈在呢......”
花泽芜震惊的嘴巴几乎能吞掉一个鸡蛋,现在她倒是不用隐藏了,因为凌清华已经抱着孩子进来了!
孩子估计是哭累了,乖巧的抱着凌清华的脖颈,身子一颤一颤的,在打着哭嗝儿~
看起来,似乎是......没有问题了?
花泽芜在她面前研究了许多,这小孩的病真是挺怪,之前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只对一个人,说一句话。
现在倒是能听进去别的话了,但是也只听进去凌清华的,对于别人,即便是花泽芜这个将她救起的人,小家伙也只是害怕的趴在凌清华身上,不断的躲避,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