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驼峰山之战（十五）

杨庆亮带着一百余名部下花了两天多的时间，绕了好大的远路，提前半天到达了预定地点。

他将部下安置在驼峰山次峰后面的一片树林内，为了避免暴露行踪，他命令部下不得生火做饭，只能喝生水，啃干粮。

而后，他又带着几个手下装扮成樵夫的模样，悄悄靠近次峰，抵近观察。

这几个手下里面有两名士兵是猎户出身，还有一名是药农出身，惯会攀爬悬崖峭壁。

在开战之前，杨庆亮就命手下人详细探查了驼峰山的地形地势，针对驼峰山的特殊地理形势制定出了几套作战方案，其中有一套就是利用夜晚从山下攀爬上去，奇袭驼峰山次峰的土匪。

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士兵都训练成攀登高手，所以就找出了这三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先让他们爬上山峰之后，再固定好绳索，利用滑轮将山下的士兵一个一个全部都吊上去。

观察完毕之后，他们就悄悄退回了树林，耐心等待起来。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杨庆亮又带着那几个手下来到了次峰的山脚下。

山崖上隐约飘来厮杀声，依稀还有一两声火炮的轰鸣声，那是曹勋等人在利用佯攻战术进行疲敌。

这两三天以来，曹勋等人一直就没有消停过，不停地派人进攻，即便是夜晚，也会不定时的发射火炮，偶尔还会搞个夜袭。

虽然根本就攻不进去，但是效果却非常明显，这些土匪被骚扰的够呛，精力和体力被极大地消耗了。

“这一仗就靠你们三个了！”杨庆亮用鼓励的眼神挨个扫视了一边：“攻下了驼峰山次峰，我给你们记头功！每人奖励二百两银子。如果有人不幸阵亡，我也会把赏银发给你们的家人。”

“有大人这句话，我们便是死了也值！”

“我们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杨庆亮点点头：“开始行动吧！”

三个人抱拳行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峭壁走去。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到峭壁前面，熟练地取出抓钩、绳索等登山专用器具，开始向上攀登。

杨庆亮站在下面的树林中，目送着他们越攀越高，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直至再也看不到。

上弦月似一只弯钩，高高斜挂在夜空中，夜色如同被水冲淡了的墨汁，笼罩着天幕之下的一切事物。

天色如果太黑的话，会大大增加那登山的难度；如果太亮的话，又会容易被山上值守的土匪发现，就是这样的亮度再理想不过了，既能看清不远处的情景，又不会让远处瞭望的土匪轻易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杨庆亮沉住气一直等到大约子时时分，山下守候的士兵跑来报告，那三个登山的士兵已经将固定好的绳索放了下来。

杨庆亮对士兵低声下令道：“第一小队衔枚！除了队长，任何人不许开口说话！违令者斩！”

他一挥手：“开始行动！”

第一小队的士兵纷纷将短木棍咬在口中，做好了准备，从树林中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走到峭壁前面，利用绳索和滑轮，挨个吊运。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第一小队的人全都吊运了上去，杨庆亮又命令第二小队开始行动。到了第五个小队的时候，杨庆亮也亲自上去了。

吊运上去的几队士兵都临时隐藏在悬崖边一块巨石的后面，杨庆亮从巨石后面悄悄探出头来观察敌情。

整个次峰一片狼藉，铁索桥边火光闪动，地上有不少的尸体，只是离得太远，分辨不清到底是官兵的尸体还是土匪的尸体。

曹勋的营兵似乎制造了简易的投石车，将一些易燃物投掷到对岸，然后引燃，制造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火堆，这些火堆发出的亮光给官兵提供了光源，让岸边的土匪无法存身。只要他们一露出身影，立刻便会遭到官兵的远程打击。

再往别处看，就只有零星的火光了，那是火炮炮击后引燃易燃物造成的后果。土匪们都不知躲到了哪里，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不过只要官兵一旦开始进攻，他们又都像是从地底冒出来一样，马上从各个阴影处钻了出来，阻击官兵的进攻。

杨庆亮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离他不过五六十步远的一座小道观。

这个小道观并没有围墙，正殿坐北朝南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左右两侧还坐落着两排小小的耳房，一道窄窄的石阶一直延伸到铁索桥上方的一块平地上，那里还有一些零星的帐篷。

道边峭壁上似乎还凿有几间石室，里面似乎有不少人影在晃动，看来土匪把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那里了。

观察玩这些情况，杨庆亮命甄勇、王鹏飞二人利用夜色将左右两侧的土匪哨点摸排清楚。等到二人回来的时候，十队战兵已经基本都从山下吊运了上来。

甄勇二人禀报，道观大殿前面有两个站岗的土匪，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土匪的哨兵。不过，耳房里传出睡觉打呼噜的声音，估计里面驻扎有一些土匪，数目不详。

而道观大殿里也有呼噜声，但是听声音判断里面最多只有两三个人。按照这几天曹勋派人传来的消息，以及现在这样的情况分析，火麒麟极有可能就住在道观大殿内。

杨庆亮与甄勇等几个作战经验比较丰富的队长略略做了一下商讨，便确定了战前制定其中一个作战方案。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将近有一个时辰，士兵们已经将武器铠甲等装备全部都吊运了上来。他命令除了盾牌兵着全甲外，其他士兵不装备铠甲，只拿武器。

这时，启明星已经高高挂在了天空中，马上就要天亮了。杨庆亮命令手下士兵打了一个暗号，埋伏在大殿附近的孙友志、谢振乾张弓搭箭，十分准确地将大殿门口的土匪守卫给射死了。

杨庆亮一挥手，手下士兵立刻分作两批，一批在甄勇的带领下，直奔道观下方的那条石径，扼守道路；另一批跟随杨庆亮直接冲向道观，准备活捉火麒麟。

冲到道观大殿前面之后，杨庆亮朝左右点了一下头，两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同时加速冲向大殿的大门，临近大门的时候，用肩膀合力将破旧的殿门撞开。

“什么人？”大殿里传来一声暴喝。

杨庆亮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火麒麟无误！

那两个士兵刚将大门撞开，后面的士兵就将点燃的火把扔了进去，而后其他士兵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准备活捉火麒麟。

两侧耳房的木门同样也被杨庆亮手下的士兵撞开，两队士兵手执利刃、火把冲进耳房，照着躺在床上的土匪不由分说便是一通乱砍，只听耳房内传来一阵利刃劈剁骨肉的声音以及惨呼痛叫的声音，不过几息间，两间耳房内的土匪便被杀了个精光。

这时，石径下的土匪也被惊动了。他们发现道观发生了变故，立刻仓促组织了一些人手，沿着石径向道观冲了过来，希望能够解救道观大殿内的火麒麟。

甄勇已经带人在石径路口布置完毕，看见一些土匪沿着窄窄的石径冲来，立刻大吼了一声：“放！”

“呯呯呯”火铳如炒豆般爆响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身上绽放出鲜红的血花，一头便栽倒了下去。

甄勇挥刀大吼：“守住路口！”

前排身穿全套鱼鳞铁甲的盾牌兵，用钢刀同时击打了一下盾牌，怒吼了一声：“虎！”

此时，石径下的土匪们在头目的指挥下，纷纷钻了出来，乱哄哄地向石径涌来。

杨庆亮站在道观大殿前面，将下方的情景尽收眼底。正当他心忧的时候，猛然听到对面山崖“咚咚咚咚”几声震天动地的炮响，攻戎炮和虎蹲炮同时开炮，炮弹落在乱哄哄、稠密密的土匪人群中，瞬间便造成了恐怖的杀伤。

“快分散开，别聚在一起！”一个土匪头目跳着脚吼叫。

原来是曹勋等人听到火铳的讯号，开始发动总攻了。他们一边施放火炮，一边组织人手攀爬在铁索上进攻。

这种情形下，如果被曹勋的营兵攻过了铁索桥，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所以土匪头目只能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加强铁索桥的防守，剩下的所有人手全部被派至石径附近，很明显他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冲破甄勇的防御，前去保护火麒麟。

驼峰山就在黎明时分发生了开战以来最为激烈的战斗。

曹勋等人虽然人数占据优势，但只有一根铁索，无法发挥优势，很难攻进来。而次峰上的土匪虽然比杨庆亮的人数多，但也受限于地形的原因，无法攻破甄勇的防线。

所以，战斗虽然十分激烈，但双方在短时间内却无法做出突破，只是胶着在一起，鏖战起来。

这时，杨庆亮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手下的士兵已经将道观大殿内的人捉了出来。“启禀大人，大殿和耳房内属下全都搜遍了，并无大量财货！”第九小队队长朱绍全向他禀报道。

杨庆亮看着跪在脚下的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一眼就认出了火麒麟。

“哼哼！火麒麟！”他心内大喜，费了这么大的劲，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总算是捉到这个家伙了！

不过，他可不是想拿他换军功，自从杨庆亮看到驼峰山主峰大寨里剩下的那点儿可怜的财货，就知道大量的财货都被火麒麟藏起来了，抓到了火麒麟，那就意味即将要天降横财了！

他喝到：“你将抢劫来的财货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快说！”

“呸！”火麒麟一口痰吐了过来，骂道：“老子就算扔了烧了也不会留给你们这些狗官军！”

杨庆亮没防备，被他吐个正着，心下大怒：“娘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抽出刀来，威胁跪在火麒麟旁边的两个土匪：“你们两个，谁知道财货藏在哪里？说出来免死！”

这两个土匪互相对视了一眼，面有疑虑，看上去是不怎么相信杨庆亮讲的话。

杨庆亮怒道：“既然不知道，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一扬手，将左边一个土匪一刀劈死。然后又作势要杀死另一个土匪。

“我说，我说……”那个个土匪吓得浑身发抖：“大部分的资财都被火麒麟藏起来了，不在次峰。次峰的石室山洞里都是些粮食，值钱货都不在这里！”

杨庆亮向下面的石室山洞看了一眼，那里都是土匪，而且主峰上的曹勋等人都能看到，自己绝无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山洞里的资财搬走。

“那他将财货都藏在哪里了？”杨庆亮追问道。

“我，我，我不知道！”那土匪面有难色地回答道：“藏匿财货的地点只有火麒麟知道，那些帮着藏匿财货的人都被他杀死了！”

杨庆亮骂道：“不知道就去死吧！”

说完，一刀便将那个土匪了断。

既然确定了火麒麟将财货都藏了起来，那剩下来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

他对朱绍全命令道：“你带领手下，将火麒麟用绳索吊运下山，秘密押解回小矛墩，等候我发落！”

顿了一下，他又不放心地交代：“务必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若是他死了，你就陪葬吧！”

朱绍全听了命令，心头一凛，答道：“属下明白！”他朝身后挥了一下手，手下士兵立刻将火麒麟的嘴巴塞住，又用黑布将他的头脸蒙住，而后一记手刀将他敲晕，送到悬崖边去了。

杨庆亮又对手下的另一个队长下令：“不要留活口，将道观烧了！”

既然他将火麒麟悄悄转移走，自然是要掩盖真相了。

手下的士兵立刻又去耳房内检查有无活口，确定都杀死完了以后，取了灯油，泼在房内，将道观和耳房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