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谋取

撤兵返回驻地小矛墩之后，杨庆亮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秘密提审火麒麟，命人严刑拷打，细细询问，并特意吩咐手下人，在驻地附近戒严，禁止闲杂人员靠近。

他又找到苏世文，让他到上川南兵备道那里打听消息，一者探听上官对此次剿匪结果是何意见，二者询问白振军官位能否保住。

若是上官打算将他撤职，自己也好早作盘算，让苏仰堂通过邹知州的关系，提前运作，确保自己能够顺利得到禁门关百户的职位。

经过五六天熬鹰式的非人酷刑，火麒麟终于交代了隐藏财物的地点。杨庆亮命甄勇带着两队士兵，穿便装掩人耳目悄悄探查隐匿地点。

甄勇果然不负所托，找到了藏匿财货的山洞，他亲自率人看守山洞，命人火速回去报信。

杨庆亮接到讯息之后，亲自带人秘密将山洞里的财货全都转移到了小矛墩。

这一次他可赚大发了！他命人将这些财货细细统计之后，粗略估算了一下，光是金彩提花的织锦缎、暗花缎、漳缎、妆花缎就不少，还有蜀绣、湖绸、绵绸、织金罗、天青罗、杭纱、绿熟大绢等绫罗绸缎就值银五万余两。

其他还有各色棉布、茶叶、食盐等物，大概值银万余两，另外还有一些零星的珠宝，也能值个大几千两银子。

这些财货虽然值钱，但见不得光，所以根本不敢在汉地出售，暂时无法变现。杨庆亮打算等自己的马帮回来之后，自己亲自率兵押送货物，送到康区明正土司那里，让他们直接发卖到藏地，如此一来，就不用再担心货物流向的隐患了。

将这些财货拿到手之后，杨庆亮这才放下心来。这时，苏世文已经从上川南兵备道那里打听到了确切的消息。

此次驼峰山剿匪，因为逃脱了火麒麟，而且大批财物都下落不明，蜀王极其不满，据说还给远在北京的崇祯皇帝上了奏折。

成都府的几个大佬也被气得不轻，上川南兵备道林樟桦被申饬了一通，曹勋等几个卫所指挥使自然也没落到好，别看他们基本全歼了火麒麟所部，但却没有得到什么实际奖励。

除了曹勋被轻轻淡淡地口头嘉奖了一句，其他几个卫所指挥使反而在公文后面严令斥责作战不力。

至于白振军，因为逼反了火麒麟，而且在驼峰山剿匪过程中作战不力，已经确定要被革职，只是因为觊觎禁门关百户这个职位的人太多，都在八仙过海一般找关系打点门路，所以暂时悬而未决。

杨庆亮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坐不住了。他立刻命人备了一份礼物，亲自到苏府，打算请他的未来岳父出力，为他谋取禁门关百户一职。

因为苏仰堂平常都在衙门吃住，只是隔几日才回家一次，所以杨庆亮这次到苏府自然是没有见到他。

苏世文了解了他的来意之后，当即便去衙门找他父亲，约好晚上同杨庆亮在苏府一起吃家宴。

苏世文走后，秦氏与苏世妍、苏世章便在客厅中陪杨庆亮聊天。杨

庆亮命手下人取来文房四宝送给未来的小舅子——苏世章，又奉上了两套头面，一套送给秦氏，另一套送给苏世文的夫人。

秦氏对这个女婿十分满意。自从定亲之后，杨庆亮便经常回来走动，即便是自己不得空，也会时不时派人送些礼物来，从康区的土产到贵重的金银珠宝，乃至粮油米面，无所不送。

其实，这些礼物价值多少倒在其次，主要是表现出自己的热诚，自己对苏府，对苏世妍的看重。

本来苏世章还缠着杨庆亮讲此次驼峰山战斗的情形，被秦氏呵斥了一顿，命他去温习功课，苏世章不敢有违母命，只得偷偷噘着嘴走了。

赶走了苏世章，秦氏又笑眯眯对杨庆亮说：“我要去厨下看看，让他们准备今日的晚宴，且让妍儿在这里与你说话吧！”

杨庆亮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虽然他也经常来苏府，苏世妍也经常会同家人一起作陪，但两个人到现在为止，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单独相处过。

这时，客厅里便只剩下杨庆亮、苏世妍、芸香和站在屋角的两名丫鬟。

“前几日老爷带来的香片，你们快去给姑爷沏一壶来！”芸香颐指气使地命令那两个丫鬟。

“是！”那两个丫鬟虽然有一丝迟疑，不过还是很乖巧地去沏茶了。

杨庆亮经常来苏府，也偶尔会给芸香带一点小礼物，虽然这些小礼物并不值钱，不过芸香却觉得未来的姑爷非常看重自己，所以投桃报李，她为二人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苏世妍低声道：“不要乱叫姑爷，我还没嫁呢！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芸香故作醒悟道：“哦，是啊！小姐、姑爷你们且请宽坐，奴婢这就追去，警告她们不得乱言！”

说完，她也不等苏世妍同意，径直追了出去。

苏世妍尴尬万分。

杨庆亮心头一乐。

这下子，整个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差点忘了把你的礼物拿出来了！”说着，杨庆亮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轻轻先开盖子。

里面露出一对碧绿色的镯子，捧了过去：“我让人从康区捎来的，你看看喜欢不？”

苏世妍只看了一眼就欢喜道：“这镯子真好看！”

杨庆亮从匣子里取出镯子：“我给你戴上吧！”

苏世妍犹豫了一下，看看周围没有人，这才红了脸把双手伸了过来。

杨庆亮接过她的柔荑，轻柔地将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她的肌肤温软柔润，让杨庆亮心里泛起丝丝荡漾，舍不得就此松开。

苏世妍连忙将手抽了回来，面颊已经红得像块大红布，娇嗔道：“让人看见就羞死了！”

杨庆亮咧嘴笑了笑：“怕什么！等到秋天我来娶你！”

苏世妍虽然羞臊，但心里却觉得幸福极了。她害怕杨庆亮再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便机智的转移了话题：“你这次去驼峰山剿匪，战斗激烈吗？”

杨庆亮如实答道：“的确很激烈，主要是火麒麟占了地利，他把铁索桥的一根铁链斩断，最后我们只得利用夜间攀登悬崖偷袭，方才成功。”

“哎呀，那岂不是很危险？”苏世妍有些担心地说。

杨庆亮不以为然地笑笑：“当兵打仗，在所难免。”

“可是，我很担心你呀！你不是有自己的商号和马帮嘛，就贩运货物赚些钱就好了！打仗太危险了！”苏世妍劝说道。

杨庆亮宽慰道：“其实也没太大危险，也用不着我冲在最前面，我只需要在后面指挥就好了。”

“答应我，以后不要去打仗了好吗？”苏世妍抓住他的手，很固执地说。

“谨遵夫人之命！”杨庆亮嬉笑着答道。

苏世妍轻啐了他一口：“讨厌！”

两个人又手拉着手说了好一阵儿体己话，一直等到太阳西斜了，苏仰堂才跟苏世文一起回来。

因为跑官这种事情不宜在稍后的晚宴上说，所以三人便到书房里去了。翁婿三人分了长幼，坐定之后，便开始谈话了。

“文儿说，你想谋取禁门关百户一职？”苏仰堂首先发问。

“是！小矛墩太过偏僻，我早就想换个地方了。禁门关油水颇丰，而且也方便的我的马帮进出，所以我趁着这个机会，请伯父为我疏通关系。”

杨庆亮在未来老丈人的面前，话说的极为露骨，就差没直说自己想利用禁门关百户职位的便利来走私了。

苏仰堂微微皱了下眉毛，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就是这个职位因为有你说的那些好处，所以有许多人觊觎，现在都在暗中运作，如果你想要谋取那个职位，难度不小，所费甚巨。”

“这还都在其次。主要是上川南兵备道林樟桦林大人明年任期就满了，届时转任他处，你上面就没人遮护了。毕竟邹大人是地方官，与你不是一个系统，到时候如果有人强要为难你，他只能从侧面相助，就不似林大人这般周全了。”

“伯父但请宽心，花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杨庆亮坚持己见：“哪怕是我只能做一年的禁门关百户，那也是非常划算的事情。我的马帮只要多运一些货物，赚取银两就比那些费用多的多。此事还望伯父鼎力相助！”

“至于明年林大人转任的事情，也不必过于担心，不管是哪位大人当职，也不过是为了求财，我平常多烧香便是！”

杨庆亮对这个职位势在必得！不为别的，单单只为那些赃物，就一定要将这个职位拿下！那些赃物见不得光，根本不敢在汉地销售，只有运到康区才能变现。

这些东西就像是一颗超大号的定时炸弹，如果被人发现，那后果杨庆亮根本承担不起！

苏仰堂沉默了一下，说：“好吧！既然贤侄主意已定，那我便去运作此事吧！不过……”他又重点指出：“此事所费甚巨，你可要想好了！”

杨庆亮问道：“需要多少银两来运作此事？”

苏仰堂伸出一根手指：“只怕不会低于一万两！”

苏世文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气。

杨庆亮沉吟了一下：“明日我派人送一万五千两银子来，伯父不要怕花钱，尽快尽早将此事办下来！”

这回轮到苏仰堂倒吸冷气了。

他觉得自己有些低估这个年轻人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拿来送礼，还说的这么淡定，要知道此人在一年前连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啊！

苏世文禁不住张大了嘴巴！

他心里感叹，看来这茶马贸易真是利润丰厚啊！他心里开始盘算，自己是否也砸锅卖铁弄个小马帮，到时候禁门关有这个未来的妹夫把守，偷运点违禁品，那银子岂不是跟淌水一般地流入荷包！

苏仰堂点点头：“好！”算是敲定了此事。

二人正要结束谈话，苏世文却笑着问：“马帮利润十分丰厚吗？我也早就想弄个小马帮去康区贩运货物，只是没人引路。”

杨庆亮回道：“若是有成熟的马帮、商号，稳定运营，一次贩运可以盈利百分之七十五。但若是新成立的小马帮，那就难说了。茶马道我曾亲自走过一次，十分艰辛危险，如果马脚子或骡马没有经验，甚至赔光了老本都是常有的事儿！而且现在关外不大太平，盗匪多如牛毛，小马帮雇不起镖行的人，风险太大，就算不被抢劫，一路上的买路钱，也是吃不消。”

顿了一顿，他又劝道：“走马帮这个行当，虽然利润高点儿，但风险也很大，而且准入门栏很高，需要大笔的资金、经验丰富的马脚子和骡马，还要有配套的商号，以及成熟的供销渠道，我虽然可以给大兄一定的帮助，但投资这个行当还是要谨慎。”

苏世文听了这话，便有些犹豫。

杨庆亮又道：“大兄如果仅仅只是想赚钱的话，我倒是有个提议，只是不知道大兄是否感兴趣？”

“哦，什么提议？”听到赚钱，苏世文还是很感兴趣的。

杨庆亮道：“过段时间我打算投资两万两白银建立一个打造铁器的工坊，缺少一个统筹全局的自己人，大兄若是有兴趣，不如来给我当掌柜，月银五十两，年终分红不低于五百两，你看如何？”

苏氏父子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没想到杨庆亮的手笔居然会有这么大。

苏世文心中急速盘算了一下，觉得拿高薪做掌柜比自己投资做东家稳妥，便点头说：“这倒是个好差事！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建设？地点选定了吗？”

杨庆亮摇头说：“地点暂时没有选定。如果我能当上禁门关百户，我打算去康区找明正土司少爷在关外租借一块地，用来建设铁器工坊；如果我不能如愿的话，那就只能在关内找地方了。”

苏仰堂见自家未来的女婿所谋甚大，思虑了一下，对他说：“我会尽力运作此事！”

敲定完了正事之后，三人出了书房，回到客厅，此时天色已经渐黑，开始举行家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