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洗漱完毕,吃过饭回到了号里,点过名后今天开始干活了,但我们不是去田地里,而是在院内剥笋。
说是先适应监狱里面的改造生活。
那种腌好的笋,开始每人一大桶,干活时候可以小声儿交流了。有几个老犯带着,告诉我们怎么剥。然后就分配任务,从桶里拿出笋,冰凉,还好是夏天。
出了号儿,拿着马扎。我和江哥,张文成我们在一起,小秋离我们远。
我们边剥边聊。
我:“剥这个干嘛用的?”
江哥:“饭馆炒菜用啊。”
我:“真卫生。”
张文成:“这任务也不轻!”
我:“嗯,快包吧,估计我够呛呀。”
那会儿真没吃过这个,好像我们这边吃的也少,我这问的显得很老外。
这个活儿听着不难,其实也不好干,主要是任务量重。现在印象都不深了,一共干了不到一星期,除了第一天没任务,第二天任务少,后面我没有一天能完成任务。多数都是江哥和成哥帮我,哎,没干过活儿就是没啥经验。
开始任务少,一天天的加任务量,最后面两天都没心思说话了,我都是快吃饭才剥完自己的任务。还是在江哥和成哥的帮助下。
这活儿老付和赵拥军居然能完成,而且还挺快,看来也是会干活儿。
锋子和苏战干的也不慢,最快的要数林冬了,他干活是真麻利儿。
老韩也可以,不愧这俩都是改造过的,经验十足!
耿军,李秋和韩飞,我们都差不多,后面加任务量,都得要加会儿班才能完成!
最惨的就是李刚了,开始那天没啥任务量还可以,第二天开始就慢了。
我这干的就够慢了,他这比我还得加个更字,跟绣花似的,慢条斯理的。
关键他谁也不理,总是跟我们格格不入,这也没谁上赶着帮他!
后面加了任务,他晚上就没学习过,基本上都是吃完饭以后加班继续干。
下了队里这点好,不饿着了,到点儿跟着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以后继续干。
最后面这天,我和小秋我俩也是吃完饭以后加了一个多小时才干完!
大远儿干这活儿还行,基本上都能完成,他跟那号一个大哥挺合得来,那大哥带着他!
最晚一回我听说李刚干到十一点多,我们都睡觉了。
这会儿才体现改造过程的恐怖,是真熬人。
后面听杂务说,这个还算幸福的,要是在田地里干活,按点儿收工。干不完活儿,晚上还得后院罚站。两次以后再干不完就得挨电了!
干了几天,手都被盐水伤了。
还好,干到第六天,这拨活儿就干完了。
幸好干完了,要么我估计我也得熬夜了。
待了三四天,晚上学习聊天时,只要不太乱,那杂务基本上就不管我们了。
老韩:“这回这几个小崽儿知道改造苦了吧。”
我:“擦,后面加任务量,真难干。”
锋子:“我特么以为都跟第一天一样,剥着玩呢。”
老韩:“兄弟,要那样还叫改造呀,你以为养大爷呢!”
林冬:“这活儿才哪儿到哪儿呀。后面还有苦的呢!”
老韩:“嗯,这都不叫活儿!”
我心想,真特么的站着说话不累腰子。到底是有经验!不过这俩货干活确实快!
后面听林冬说,他有消息说下一拨要缝皮球了,不知道好干不好干,听他说老犯有干过的,干的快的早休息,干的慢的有熬夜熬到十二点的!
干活儿这几天,有杂务来我们这闲聊天,其中我和小秋都有老乡在这。
小秋那老乡离他家挺近,应该是有些关系。后面小秋出了新犯期和他那个大哥一个伙食团吃饭了。也算是有人照顾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挺好。
我这老乡判的无期,叫李军。我们隔壁村的,八三年进来的。还有两年多就解除了。应该和我是前后脚儿回家!
后面跟他聊的挺多的。
听他说他们这批下来好多人,别的队也有。都是从二监过来的,具体我对二监也没啥概念,基本上都是八三年进来那批,减刑幅度大。
我算了算他的刑期,到出监时,应该是加在一起服了十六年左右的刑期!
我:“哥,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李军:“打架,死人了,占了个未成年,要不就吃花生米了。”
说的挺平淡的,哎,十多年的监狱生活。估计内心也早就平淡了。
我:“那你们这批是不是都是刑期长的。”
李军:“嗯,余刑十年以内的都来茶淀了,十年往上的都去青海或是XJ了。”
当时听的迷迷糊糊,就知道这两个地方应该也是犯人服刑改造的监狱。
我:“你在你这批里是判的最长的了吧?”
李军:“不是,刚子最长,死二(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还有不到四年也解除了。”
后面我才知道他说的刚子就是那个我们来时,管我们的大杂务。
和李军聊了几次,后面对我也挺照顾,他这人不爱拉帮结伙儿,没事就在杂务室眯着。
他们那批下来也是两个号,最长的死二最短的十五年,有一部分十五年的都解除回家了。
小秋那老乡对他也不错,我过了新犯期,第一次抽到的烟就是小秋带回来的。
后面江哥我俩组成了一个伙食团,成哥这几天没少帮我,我也喊他一起,他给推了,说家里没人管,也没人给存钱,总吃我俩的不合适!
看,多厚道的人!
后面我们也没强求,能采买时,买了肠儿和鱼、肉罐头这些,也拉着他吃。
这点他没反对,估计也是个爱交朋友的性子。
还有,听老犯说,这清河农场应该叫BJ市监狱管理局清河分局。
我们这队属于暴力圈儿,基本上全是伤害,抢劫,还有杀人这些进来的。听说还有经济犯和那些个花儿犯,都是分开改造的,队里风气也不一样。
比如我们这队,打架啥的家常便饭,不出大问题,队长都不管,打架也很少往脸上招呼。都打出经验了!
听林冬说,那些经济犯打架少,都玩脑子。更损!
咱也没感受过,也不想再感受了。其实这暴力圈儿也玩脑子,只不过我们用不上,都是那些杂务或号长之类的勾心斗角!和我们关系不太大。
下到队里匆忙的改造生活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