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我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徐风发信息。
两人驾车在山路上盘旋,马上要深冬了,山上光秃秃的。停车在寺庙门外,抬头往上,凛冽的西北风已经刮光了树叶,落单的几片树叶从枝桠上飘飘零零。樱桃看到它,仿佛看到了自己。一阵悲伤不禁而来。徐风把樱桃大衣的帽子戴在她的头上,给她围上了围巾。俩人安静地走着,地上的树叶咔哧咔哧的。
山上的寺庙幽静极了。即使是闲散的周末,这里也没有什么游客,只有几只喜鹊站在枝头报喜。阳光斜洒在寺庙的院墙,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樱桃无事可求。只供奉三处平安香,祈祷新一年平安顺遂。徐风跟在樱桃旁边,静静地陪伴,没有多余的话语。这一年就要尾声了,收获与失去,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临下山,阶梯旁边有一老农在卖手工小物。樱桃蹲下身去,挑选片刻,选中了两把农民伯伯手工雕刻的桃木剑,付钱收下。和徐风一人一个,或许这也寄托了樱桃的期望吧。徐风领着樱桃的手,走在路上,眼睛里尽是温柔。
在这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世间事都变得可有可无,似是而非,连时间都慢下来了,都不需要再计较与挣扎了。
“徐风,我们下周就要去签协议了。”
“他同意了?”
“嗯。”
“好,你开心就好。”徐风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樱桃。
“这是学林苑的房子的钥匙,你离婚后就去这里住。我会把房子过户给你,你带不带儿子都无所谓,我给你请好保姆。”
樱桃没有回应,也没有接过钥匙。
“你放心,我会和润之妈妈说明白。”
“可是,徐风,那不是我的家。”
“会成为你的家,你先安顿好,让自己的心坦然面对发生的一切。”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肯定!”
徐风看着樱桃,伸过手摸摸她的脑袋,樱桃挽起他的胳膊。
下山的时候,汽车疾驰,公路两边的松树齐刷刷往后躲去,樱桃望着窗外,耳朵里是徐风的声音,全身心轻松了。
如果生活有很多方式存在,为何我们总喜欢被虐。
…………………………
“樱桃,我是润之妈妈,咱俩可以聊一聊吗?”
该来的总会来。
“好。”
下午四点的高级酒店咖啡厅金碧辉煌。身穿精致羊绒衫的一位女士优雅地端着咖啡杯,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着樱桃。地点是润之妈妈选的,樱桃只好来赴约。樱桃也没有事先跟徐风说这次的见面,更像是两位女生的较量。
樱桃一眼就认出润之妈妈,大步上前。
“樱桃老师,您好,我是润之妈妈。今天找你来,是想和您聊一下润之爸爸的事。”对面的优雅女士,开门见山。
“额……”樱桃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润之妈妈没等樱桃开口,便抢先说:“润之爸爸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故事,我感到很高兴。我和他之间的事,徐风也大概跟您说了,实际情况就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是朋友。我一直劝他找个喜欢的人结婚,他没有,直到遇到你。因此我祝福他。”
“可是……”
“你不用担心润之,孩子其实早就知道了。在她12岁的时候,我就把真相告诉了她。并且带她去亲爸爸的墓地了。这孩子命苦,这些年得亏徐风照顾我们娘俩,我们真的很感激。”说到这里,润之妈妈低头擦拭眼角,眼角的泪珠滴了下来。
“润之妈妈,我……对不起,是我破坏了你们平静的生活。”
樱桃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裂开的疼痛。无论如何,徐风是爱润之的,否则不会心甘情愿为孩子。
“没有,樱桃老师,我早已知道这一天会来到。这几日我跟润之说了这件事,孩子表示支持,但是我知道这个孩子,她的心思细腻,在她心里,徐风早已是亲爸。我也是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想找你商量一下。可不可以等待润之高考之后,你和徐风再结婚呢?”
“我听徐风说,你已经离婚了。”润之妈妈双眼哀怨地望着樱桃。
樱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的要求。
两个女人都在沉默着。
樱桃只好开口:“润之妈妈,这件事你回家跟徐风商量一下吧。为了孩子,我怎么都可以,没话可说。”
“谢谢你,樱桃老师。”润之妈妈把身体坐正了。
“徐风知道你今天约我见面吗?”樱桃问。
“没有,我没有告诉他,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还希望你能理解。”润之妈妈说道。
樱桃跟她寒暄几句,就先行离开了。无处可归的樱桃走到清冷的大街上。世界上的景物不会说话,却总会衬托你的心情。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
“是呀,马上要春节了,我的家没了。”樱桃悲从心来,流泪了。
谁也不知道前行的路是什么样的?过去的幸福在今时今日是幻觉。是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假,不复存在。樱桃听说前夫已经再婚了,至于是不是樱桃遇到过的那个女人,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可怜了儿子。
樱桃什么都没要,只选择带着孩子走。因为自己居无定所,孩子暂时还是交给婆婆带着,樱桃也很放心。在去送儿子的那天,樱桃强忍眼中的泪水,婆婆复杂的眼神也让樱桃无所适从。她狠心离开了。
“宝宝,你等妈妈来接你。”
“宝宝,抱抱。”儿子使劲抱着樱桃,小小的身体竟有如此大的能量,这股力量抚平了樱桃的心。无论如何,樱桃也是不是丢下孩子的。徐风早就知道这一点,在协议离婚时,他劝樱桃放弃了所有,只选择了儿子的抚养权。徐风把那套房子专门为孩子准备了一个儿童房。并且为樱桃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娘俩的起居。无论怎么评价,徐风都是完美的人。
“樱桃,你在哪?”徐风打电话进来。
不久,路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徐风已经知道了她和润之妈妈见面的事,就马上自己开车来接她了。
“润之妈妈来找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为了孩子好。”樱桃怕徐风误会这次见面。
“嗯,没事,樱桃,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我同意了她妈妈的要求,但是我的条件是我从那搬出来,搬到你这边陪你,定期去看润之。不会影响孩子的学习。”
“没关系,你可以住在那边,我自己可以。”樱桃继续说道。
“你太善良了。从今开始,你不要再为任何人着想。你只需要爱你自己。”徐风踩紧油门,带樱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