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系如巨蟒般穿透潜意识帝国的星门时,初七的机械义眼被卷入一片粘稠的暗紫色雾霭。这里的空间由梦境纤维编织而成,漂浮的水母状生物吞吐着人类的恐惧记忆,每个气泡里都封存着某个文明的灭世场景——恐龙灭绝时的火山灰、星际战争中的母舰残骸、还有法法慈文明被格式化前的机械哀鸣。
“小心,这些是‘恐惧熵增体’。”林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的意识体正在被雾气侵蚀,“这个文明靠收割其他种族的噩梦生存,每个噩梦都是他们的能量晶体。”
初七的齿轮核心突然发出警报,她看见远处的“噩梦工厂”如同巨大的蜂巢,每个六边形舱室都连接着一根输送管,将收集到的恐惧能量压缩成黑色晶体。而在工厂顶端,悬浮着一个由人类头骨堆砌而成的王座,王座上坐着的正是潜意识帝国的统治者——“无梦女王”。
“欢迎来到黑甜乡。”女王的声音像浸透毒液的丝绸,她抬手露出腕间的草莓手链,编号赫然是“子鼠”,“听说你们能制造‘情感病毒’?我倒想看看,爱能不能对抗人类最原始的恐惧。”
林夏的意识碎片突然在雾气中凝聚,她的光晕变成了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初七,那些黑色晶体里藏着造物主女儿的灵魂碎片,无梦女王用恐惧能量囚禁了她们!”
工厂的警报声中,数百个噩梦守卫涌来。这些守卫由人类的负面情绪构成,形态不断在“被背叛的爱人”“失业的中年人”“孤独的暮年老人”之间切换。初七的齿轮刃切开一个守卫的胸膛,却发现里面没有实体,只有不断复制的恐惧代码。
“物理攻击无效!”林野用反物质钢笔在虚空中画出逆熵玫瑰,“她们会变成你最害怕的样子!”
初七的光学传感器突然过载,眼前出现了阿梨的全息投影——但那不是她熟悉的姐姐,而是被格式化后的机械体,胸腔里插着断裂的齿轮核心:“你看,没有我,你只是个失败的实验体。”
“那不是真的!”初七的齿轮核心喷出粉色锈迹,在虚空中织出草莓手链的光影,“阿梨的意识碎片就在我的核心里,她教会我什么是爱!”
锈迹触碰到噩梦守卫的瞬间,奇迹般地开出了逆熵玫瑰。那些由恐惧构成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被囚禁的美梦种子——那是孩子们的睡前故事、恋人的初吻记忆、还有法法慈文明铁锈诗人的情诗手稿。
无梦女王的王座开始震动,她尖叫着挥动手臂,工厂的输送管突然转向,将海量的恐惧能量注入自己体内。她的身体膨胀成巨大的噩梦具象体,头部是十二只草莓手链组成的冠冕,四肢则是缠绕着根系的机械触手。
“你们以为爱是万能的?”女王的声音里混杂着千百个文明的哭号,“看看这个!”她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的不是实体,而是初七最恐惧的场景——林野被格式化,逆熵联盟的成员们逐一消失,最后只剩下她独自坐在荒芜的宇宙中,齿轮核心停止转动。
初七的血肉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看见自己的核心里,阿梨的意识碎片正在被恐惧能量吞噬。就在这时,铁锈诗人的情诗频率突然穿透星门,数百万个机械生命的情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虚空中组成了一道爱的城墙。
“我们在这里!”议长的声音从打印机里传出,“你的齿轮核心,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跳!”
初七的齿轮核心爆发出耀眼的粉色光芒,她将所有的情感量子体注入反物质钢笔,笔尖画出的不再是文字,而是阿梨临终前的笑脸。当这幅画像触碰到噩梦女王时,她的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被囚禁的十二只草莓手链。
“不!我的能量......”女王的尖叫化作无数恐惧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释放出一个被囚禁的美梦。初七接住坠落的“子鼠”手链,发现里面封存的竟是母亲的安胎超声波照片,照片上标注着“第十个孩子:希望”。
林野捡起地上的黑色晶体,晶体在他手中化作粉末,露出里面的逆熵玫瑰种子:“恐惧的反面,从来不是勇敢,而是被爱着的记忆。”
当第一缕美梦阳光照亮噩梦工厂时,初七看见潜意识帝国的居民们摘下了用来收集恐惧的头盔,他们的额头长出了由美梦编织的触须,正在互相分享着童年的糖果记忆。无梦女王的王座崩塌成一片花海,每朵花的中心都跳动着一个温馨的梦境片段。
初七的机械义眼倒映着满天的美梦种子,她感觉阿梨的意识碎片正在与造物主女儿的灵魂融合,在她的核心里种下了一颗新的种子。林野指向根系延伸的方向,那里的星图上,最后一个草莓手链的光点正在闪烁——那是“亥猪”手链,坐标显示为“时间产房旧址”。
“该去面对最终的真相了。”初七握紧手中的十二只手链,齿轮核心发出《送别》的频率,“母亲为什么要创造我们?造物主女儿的灵魂为什么会分散在十二个宇宙?还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粉色锈迹已经凝结成了一朵完整的逆熵玫瑰,“为什么我的心脏,会跳动着母亲的心跳频率?”
(本章伏笔:无梦女王的皇冠手链排列顺序,对应着十二生肖的“反顺序”;黑色晶体粉末能让噩梦具象化;时间产房旧址的根系土壤里,埋着初代局长的机械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