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云生的要求,大家分别抓阄,选出八人来到擂台上。白云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令牌,展示给大家,然后将令牌送到森岛手中,说道:“请森岛中尉做个见证,选出的八个人依次经过您眼前,您随机将令牌给一个人,不能让其他人看到。森岛感觉有趣,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白云生蒙上了纪云峰和符森的眼睛,对台下的观众说道:“森岛中尉会把令牌给到八人中的一位,稍后请两个比试者猜出令牌在谁手里。规则是两人交替提问,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先猜对的人获胜,两次猜错的直接淘汰,另一方自然获胜。”
台下众人疑惑的盯着八个人看,如果让自己挑,完全摸不着头脑,跟本无从下手,刹那间,全场一片静寂。
不多时,纪云峰眼睛上蒙着的布被拿开,他睁开眼,看到八个人一字排开站在面前。这一局纪云峰毫无压力,等着符森猜对就好,总之不能再赢。
符森急于表现,第一个提问,道:“你们谁拿了森岛中尉的令牌?从左到右依次回答,谁敢说假话,有你们好看。”
台下观众面面相觑,没想到符森会这样提问,以他四大金刚的身份压人,谁敢不说真话?这样的比试还怎么进行?可是大家见白云生没吱声,也不便多言,等待着八人的回答。
“我没拿。”
“我没拿。”
“我没拿。”
......
八人全部回答自己没拿,在大家回答的过程中,符森双眼炯炯的盯着每个人的表情,好像要把人吃掉一般。他走上台,绕着八人转了一圈,小声道:“好小子,有种,看老子把你揪出来还怎么装?哼!”
下面轮到纪云峰,他问道:“你们早上吃饭了吗?从左到右一次回答。”
台下符森的队伍里有人怪叫:“你是没有问题可问吗?干脆直接认输算了?这叫什么问题,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有一个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发问,连续质疑纪云峰的能力,羞辱谩骂声不绝于耳。
纪云峰毫不在意,示意八人可以开始回答。站在第二和第六位的两个人说自己早上起得晚,没来得及吃饭,其他人都照常吃了早饭。
纪云峰问完,白云生插话道:“一轮问题过后,两位可有猜出谁拿了令牌。”两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随即开始第二轮提问。
符森问道:“说说你们未来的人生规划吧,如果我能帮忙的都会尽量满足,敞开了说,错过今天可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一旁观战的森岛微笑点头,心说:符森采取了恩威并施的办法,虽然有些老套,但足够应付眼前的比试,非常有效。
八人说出了自己的人生愿望,最高理想是在青帮当分部老大,最低诉求是温饱到老,没太多想象力,青帮众人几乎愿望雷同。符森装模做样,记下了每个人的愿望,小声道:“能不能实现全看你们自己表现,说了真话就能实现,说了假话的呵呵......”
符森收集完答案,退到后方,轮到纪云峰发问,他先问站在第二位和第六位的两人:“你们为何今早起得晚,昨晚可有什么事耽误睡觉了吗?”
第二位回答:“是、是有点事。”
纪云峰逼问道:“什么事?”
符森插话道:“只能问一个问题,纪云峰问了两个。”
纪云峰辩解道:“我问他为什么睡得晚,他并没有回答,谁都知道他有事,我问的就是这个事。”见符森没说话,纪云峰继续问道:“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说谎,否则万一被当场举报,就有欺骗的嫌疑,白帮主不会绕过你。”
第二位立即满头大汗,眼神漂移,磕磕巴巴回答:“我、我、我去见了相好的,耽、耽误了时间。”
纪云峰笑道:“见相好的你紧张什么?难不成对方是特殊身份?噢对,我只能问一个问题,多了就是违规。”他踱步走到第六位面前,问道:“他见的相好是谁?”
“是......瞧、瞧您问的,我、我怎么会知道?”
纪云峰哈哈哈大笑道:“是谁呀?说到一半怎么不说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你知道是谁,今天又没说,日后如果被举报,这个后果你可担得起?”
第六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对符森磕头如捣蒜,涕泪交流,哭诉道:“真不关我的事,是他先撩拨的彩荷,非让我陪着,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我昨晚找的红梅,只见过彩荷一面。”
符森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骂骂咧咧呵斥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谁的女人都敢碰,比试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俩。”
从纪云峰的提问中,白云生仿佛看到了队伍管理中的问题,但当着森岛的面不方便发作,强忍着说道:“还有六个人可以提问,现在可以问了。”
纪云峰看了看其他六人,又提了个奇怪的问题:“都说说吧,早饭在哪里的吃的?可不能说谎,事后我会一一去查证。”
“厚、厚德福居。”
“春、春香馆。”
“荷塘月色。”
“赵记老铺。”
......
纪云峰什么都没说,示意自己问完了。铁勇在台下暗自惊叹:早餐就如此奢侈,中餐和晚餐还不知道什么样呢?多少银子也不够花,可以想象租界内的青帮腐败到什么程度。”
白云生早餐是白馒头喝粥,在自己的宅邸对付一口,从没想过底下人奢靡成风,连早餐都不放过。他撇了眼纪云峰,心说这哪是提问,简直是逼我整顿内务,想在日本人面前搞个不破不立,让我痛下决心。既然如此,自己必须表现出应有的格局和大度,事后不树几个负面典型,怎么能突出青帮的管理力度。想到这里,白云生重新调整了表情,恢复放松状态,说道:“没规矩不成方圆,比试为大,其他的事后面再说。请二位猜猜,令牌在谁手里?”
纪云峰本想先说,随便挑两个人,猜错后符森自然赢得比赛,可是符森怕纪云峰一猜就中,百分之二十五的猜中比例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存在太大不确定性。于是他抢在前面说道:“我先说,令牌就在第二位和第六位其中一人手里,他们的理想是做青帮老大,又跟我有私人恩怨,肯定不希望我胜出,所以第一轮问题说了假话,我认定他们两人中有一个凶手。”
白云生早看出纪云峰想输掉比试,而且以他的能力一定输得成,符森只要等待对方先猜错,然后自会胜出,是最明智的做法。可好胜心蒙蔽了符森的双眼,之前连输两局让他乱了阵脚。自从加入青帮,符森除了敌不过赖青,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承认纪云峰能力超群,可毕竟是个二十出头不利事的孩子,输给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森岛刚想站起身宣布结果,纪云峰突然说道:“我猜是第一位和第八位,怎么可能是第二位和第六位,那样他们也太明显了。你们快把令牌交出来,别等我过去搜。”
森岛将令牌举在手里,说道:“别搜了,令牌在我这里,没给任何人,他们互相之间也不清楚谁有谁没有。”
人群又开始议论,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迷惑。白云生请森岛上台,拿回令牌,请他说说为什么没发出令牌。森岛说:“这局比试安排的非常好,考验了两位的判断力、观察力、审讯力及心性和谋略,结果不重要,过程才重要。符森巧用自己的身份,对八人施压,然后又利诱,先破掉对方的心理防线,然后再拉拢,我想如果令牌在任何人手里,都无法逃脱符森的提问。纪云峰看似无厘头的提问,是通过细微观察发现了八人的精神状态不佳,从现象探索本质,问出了他们生活上的放纵和不良习惯,从管理者的角度对下进行梳理,自然随和。我有个问题想问纪云峰,你为什么不采取像符森一样的方式提问呢?”
纪云峰下意识看了眼白云生,对方示意他可以随便说,他才回答:“既然令牌不在八人手里,我就没必要提那些问题了。”
符森好奇道:“你早知道令牌没发下去?”
纪云峰回答:“早知道,因为森岛中尉公证严明,怜惜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八人都从青帮选出,跟符老板关系更近,不论从彼此了解以及亲和度方面,我都不占优势,所以不发令牌才是最优选择。”
森岛不依不饶:“这都是你的推测,就能如此笃定吗?”
纪云峰微笑道:“森岛中尉可能不知道,我是阴阳风水师,卜卦算命有一手,所以这一局我偷偷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就是飘忽无踪,物品寻不到的意思。不论从哪个方面看,八人手里都没有令牌,所以我才问了其他问题。”
台下有人嘲笑道:“阴阳风水师?这是什么梗?难道日后审罪犯都要卜卦吗?哈哈哈,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对呀,你不如算算自己能活多久,今天能不能从这里安然离开?”
“打的就是愚昧落后,什么年代了还卜卦?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四大金刚?我们不认。”
纪云峰转身面向台下众人,严肃道:“不服就拿出真本事跟我说话,文斗、武斗都可以,当然,比赚钱能力更可以,不想饿肚子就老实呆着,否则损失的是你们自己。”
“我认识他,他是香艳楼的老板。”
“香艳楼老板不就是才财赌庄的老板吗,听说这两家是一个东家。”
“才财赌庄里面很多洋人,北方商会的人也是常客,我一直以为那个叫华特的是老板。”
“我还听说两家背后的老板都是青帮的势力,只不过是小分支,为了跟过去做区分,改名叫华峰会了,难不成台上的就是华峰会会长?”
“哎呦,财神爷,真不简单,这么年轻。”
“还是咱们白老大厉害,能收服此等人物。”
纪云峰故意提到钱,知道大家最怕缺钱,他别的能耐没有,但赚钱能力一流,见大家话题风向转为有利,大喊道:“怎么?没人上台挑战吗?刚才的气势呢?......”过了很久依旧没人敢上台,纪云峰趁热打铁,说道:“既然都没有异议,我就是新任四大金刚成员,虽然我各方面实力不如符老板,但相信大家日后会感受到我带来的好处。”
森岛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新任两位四大金刚都很强,我对青帮日后的表现十分期待。”
符森见纪云峰很懂规矩,自愿排位靠后,也不再纠结,主动站出来附和森岛,支持纪云峰上位。
还没等白云生发话,罗少龙突然从后方传来喊声:“等等,我和铁勇还有一场比试,不能就这么算了。”
铁勇本想主动认输,但事关日后他们兄弟俩在青帮是否能站稳,这场戏咬牙也得演全套。白云生轻咳了两声,实在不忍心看罗少龙站不稳的样子,他看了眼森岛,说道:“下面的比试是否继续,还是中尉来定夺吧。”
森岛心说:白云生真是只老狐狸,他为了搞制衡,不想伤害帮内的和气,竟将皮球踢给了我,这样即表面上顺从了我的意思,还保住了自己在手下人心中的地位。既然如此,我也做一回老好人,把皮球再踢出去不就行了。于是对着台下发问:“青帮的兄弟,你们还想接着看罗少龙和铁勇比试吗?”
“想!”
“想!”
“我们想!”
......
“好,那就顺了大家的心愿,让他们比上一场!”森岛此举瞬间获得台下众人的好感,一张张笑脸呈现出来。
铁勇和罗少龙再次走上擂台,大家欢呼声一片,武斗的重头戏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