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伤情调查

罗飞宇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别墅,身后还带着几个打手,其中一个个子矮小,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纪云峰直言不讳:“罗府大小姐吧,伪装的不太好,估计很快会被府内察觉。”

宁儿摘下帽子,扯下胡子,气愤道:“以为逃出来就没事了,结果刚出虎口,又入狼口,你打算把我绑回去吗?”

纪云峰微笑道:“我这里是学堂,有学生来学习哪有不收之理,你能来到我面前,说明你有这个缘分,你爹那边我去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纪云峰从桌子上拿来纸笔,写了一封信,差人送给罗少龙。

宁儿开心的又蹦又跳,最后恭恭敬敬给纪云峰敬礼道:“我叫罗宁,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纪云峰连忙还礼,说道:“不敢当,我只是年长些,有点阅历,大家互相学习,不用客气。”

小时候罗少龙往家里请过几个教书先生,一个个摇头晃脑,非常死板迂腐,那时宁儿没少捉弄这些夫子。她第一次见到穿洋装,梳短发的帅气大哥哥能教书,还有这么多学生一起学习,内心无比激动,立即从不受管束的大小姐,变成了老实乖巧的小学生,静静地等待纪云峰下一步指示。

看了纪云峰的信,罗少龙不能不给这份薄面,更何况是帮自己管教顽劣的女儿,只得答应下来。

罗飞宇对姐姐言听计从,纪云峰都看在眼里,而且姐弟俩关系非常好,中午吃饭彼此都对对方的胃口很熟悉,主动将对方爱吃的菜夹给彼此,举动非常自然,对其他人的面面相觑丝毫没反应。

铁勇在一旁小声对纪云峰说:“大哥,你给罗少龙推的卦全中,真是绝了,姐弟俩关系这么好,家长之间关系不可能会太差,李管家的说法一定另有缘故。”

纪云峰点点头,小声回复:“这两个孩子对洋文都很敏感,是学习这方面的好材料,日后跟洋人打交道,说不定他们真能排上用场。”

“大哥,你想让罗家的人参与到咱们的生意里吗?”

“哎!哪有咱们的生意,都是为了给这些兄弟一口饭吃,如果有罗家的帮助,日后咱们离开也更安心。”

铁勇笑着说:“那我还得交飞宇点功夫,省着日后他被人欺负。他不喜欢跟自己的爹学,说不定跟我在一起能行,哈哈哈,我也想当把师傅。”

罗飞宇见纪云峰和铁勇又说又笑,好奇道:“师傅,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铁勇立刻占便宜道:“喊我呢吗?我正说下午要给你们讲讲武艺科,头脑丰以富后,身体也不能闲着,否则日后头大身子小,会不协调。”

宁儿捧腹大笑,说道:“我说那些夫子怎么摇头晃脑的,因为身子小,不协调,如果不晃会摔倒,哈哈哈,我跟二师父学,可不想跟那些夫子一样,哈哈哈。”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纷纷争着要跟铁勇学习,罗飞宇挠挠头,似懂非懂,也稀里糊涂同意学习武艺。

铁勇为了让大家感兴趣,第一天没训练基本功,而是传授了一些擒拿小技巧,如果练习熟练,可以轻松对付普通人,非常容易掌握。姐弟俩学会后来了兴致,直接拿保镖练手,屡屡成功,立刻对铁勇心生崇拜,嚷嚷着第二天还要学习,铁勇欣然应允。

姐弟二人回到家里,把一天学到的东西给罗少龙展示,两个孩子还趁父亲走神的功夫,用擒拿术将其制服。吓得二夫人立即上前阻止,罗少龙却哈哈大笑,对两个孩子大加赞赏,鼓励他们继续去学习,需要任何资源都可以开口。

江旭升等人也加入了学习的队伍,而且纪云峰对江旭升非常严格,下课后还有给他单独加课,虽然江旭升不明白会长的意思,但他心里感谢纪云峰的栽培,从来没有怨言。

晚上纪云峰又叫来了李管家,让他把罗少龙这些年看病的情况都说说,李管家虽然记不清,但每次给郎中付费,家里的账目上都有记录,他又回去取来账目给纪云峰看。趁纪云峰查看账目的空挡,李管家说:“纪老板,我儿子说这些天在香艳楼很受照顾,几乎是有求必应,在才财赌庄他白拿才财币去赌,赢得了不少筹码,可是他在哪里玩儿都不需要花钱,赢来的筹码用不上,让他感觉赌博很无趣,这两天要么呆在家里睡觉,要么就去大烟馆。您看还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干脆把抽大烟这个念想也断了,让他重新做个正常人。”

纪云峰眼睛没离开账目,嘴上说道:“方法到时有,就怕你心疼舍不得。他抽那点烟我还供得起,但就怕他自己身体扛不住,无福消受。如果能断掉,那真可谓重新活一次。”

李管家又跪在地上感恩纪云峰,涕泪交流道:“为人父母,就希望孩子能健康、幸福,我作为父亲不合格,培养出这么个逆子,都是我的错。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照顾他几天,日后的路必须他自己走,如果他能改邪归正,我就是死也明目了。”

铁勇立刻上前搀扶,道:“怎么又跪下了?有话直接说吧,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

李管家咬着牙说道:“望二位老板能帮帮小儿,戒掉烟瘾,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纪云峰说道:“知道了,你放心,这个任务我们一定完成......账目先放我这吧,明天你再来拿回去。”

李管家点头后离开,铁勇也抄起一个账本看起来,他说道:“大哥,这么多账目,一夜怎么看得完,我找小翠和玉茹姐都来帮忙吧。”

“嗯,好。还有,命人把李管家的儿子绑起来,送到这里,不,在隔壁腾出一间屋子......算了,还是送去咱们的驻地吧,我怕他的嚎叫声影响客人。哦,对了,千万不能松绑,防止他自杀。”

“大哥,不会闹出人命吧?”

“不好说,对吸大烟的人来说,戒烟成功等于涅槃重生,他有没有这个福气得看他自己。”

“可是,万一出事,李管家那边怎么办?”

“你看看,这满桌子的账目,因为他儿子这个把柄在咱们手里,他才能这么听话,对他来说不是长久之计,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赌一把。他儿子要是戒烟成功,他们爷俩就自由了。至于怎么戒烟,李管家比咱们还清楚,别担心,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铁勇找来小翠和沈玉茹,大家一页页查找罗少龙的诊病记录。终于在午夜时分,沈玉茹发现了三年前的一条记录,玛利亚医院诊费二十两银子,并且在这条记录的一个月内,还有多条关于诊病的消费。纪云峰接过账目,确定这些就应该是当年的治病记录。虽然没写生病的是谁,至少表明了医院和药铺的名称,可以循着线索查下去。

铁勇问道:“大哥,这些情况直接问罗少龙不就行了,为啥还要查一遍?”

“受害者本人容易带入主观判断,有时记忆还会搞欺骗,按照自己想要的模样来呈现,往往不够真实。就好比这次,咱们的全部目光都扎在了感情纠葛,和罗府宅门内斗上,可现实并不如此,即使李管家的证词有出入,也不可能有人敢对罗少龙下手。至于符森那边,我还会继续查。仵作验尸能发现很多信息,咱们也可以验伤,从郎中的嘴里听听看法,说不定能有收获。”

小翠疑惑道:“大哥,可是三年前的事,郎中还能记得吗?”

纪云峰看了眼沈玉茹,说道:“普通的病人可能不记得,罗少龙这等怪病,我想郎中应该有印象。”

沈玉茹说:“嗯,比较奇特的病例,我都会记得,不管过了多少年。云峰说的对,拿赵文佩的伤举例子,依我看他是寡不敌众才被砍伤,因为伤口都在后背和手臂上,定是他护住正面才导致的这个结果。但赵文佩自己不一定承认,被动挨揍可不是老大的风范。所以验伤确实有一定意义,需得郎中好好配合。”

小翠担忧道:“如果郎中收了封口费,不配合怎么办?”

纪云峰回答:“先去问问再说。”

因此,纪云峰带着铁勇和沈玉茹,按照账目上的医馆名称,实地走访,第一家来到济世堂。坐堂的掌柜闻听是三年前的病例,回复自己是新来的,不了解三年前的事,之前的掌柜已经告老还乡,如果非要打听,可以去乡下找老掌柜。

第二家是康宁堂,掌柜见纪云峰等三人穿着气质不凡,很配合的找来三年前的存档记录,发现药方是开给张小兰的。沈玉茹拿来药方观看,竟然是滑胎后调养身体的药。她没吭声,默默将药方还给了掌柜,拉着纪云峰和铁勇走出慈善堂。

“云峰,那是滑胎后的滋补药,看来罗夫人始终没放弃继续求子。”

纪云峰问道:“就你专业的角度看,二胎滑胎的几率大吗?”

“理论上不大,生二胎应该比头胎更容易,除非罗夫人身体抱恙,不再像过去那么健康。”

“玉茹,下次你跟小翠去趟罗府看罗夫人吧,给她诊诊脉,看她身体是否有病。”

“好!”

第三家是玛利亚教会医院,纪云峰找到院长,拿出罗少龙的令牌,表示想了解三年前罗少龙的疾病情况。院长愣了半天,说道:“我不记得罗老板来看过病,没有任何印象。”

纪云峰问道:“院长每位病人都亲自接待吗?三年前的事您不翻翻档案,竟然如此笃定?”

院长有些慌张,让人去查阅档案,然后请纪云峰等人坐下,他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半刻钟时间后,查档案的医生回到院长室,回复没有罗少龙诊病的记录。毫无收获,三人只能离开玛利亚医院。

铁勇说道:“大哥,我感觉这院长不对劲,他一定知道什么。”

“嗯,他有不说的理由,正面切入不行,咱们得想想别的办法。”

“大哥,罗老板这事比较隐蔽,不能泄露秘密,只能咱们亲自去办。我想装病人,住到玛利亚医院,向其他医生打听消息,但可能需要些时间。”

“不用你去,我回头让江旭升去,咱们露过脸,容易被认出来,打听消息方面他更有经验。”

沈玉茹说道:“如果院长想隐瞒什么,当年的档案早就删除了,经历过此事的医生和护士也许有印象,铁勇的方法可行。”

三人又接连走访了几家医馆,没提取到有用信息。纪云峰说道:“罗老板这么重的伤,还留下后遗症,他不可能只找一个郎中,三年前有哪些名医被老百姓熟知,咱们得好好回忆回忆。”

沈玉茹听到这话,好似醍醐灌顶,突然说道:“对呀,我怎么把我师傅忘了。”

“玉茹姐,你师傅不是御医吗?”

“谁说的?我师傅是民间神医,不是那些御医能比拟的,哈哈哈,他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徒弟,个个医术精湛,找他问问说不定有收获。”

纪云峰好奇道:“民间神医?怎么就拜到人家的门下,沈大人也不拦着你。”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找了很多御医都不管用,后来我爹不知从哪里找来我师傅,几副药下去我就活蹦乱跳了,哈哈哈,我师傅的医术那叫一个精湛,说了你们也不懂。后来我就嚷嚷着要跟师傅学习,他见我诚心诚意,才收我做了徒弟,算关门弟子,哈哈哈。”

“你师傅住在哪里?”

“他居无定所,四处云游,但师兄们在天津有个驻点,大家偶尔聚会,后来发展成秘密小协会。你们跟我来,运气好说不定师傅也在。”

沈玉茹带着纪云峰和铁勇坐上黄包车,来到一条偏僻小街,街的尽头有个破房子,她走到窗前,摆上一把狗尾草,然后躲在对面的胡同里盯着。

只见窗口打开一个小缝,有人伸出手将狗尾草拿了进去。沈玉茹非常高兴,重新回到破房子门口,有节奏的敲起了房门,片刻后门慢慢打开,三人被请进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