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戳穿骗局

纪云峰把何震所谓的情书递给红梅,问她是否知道此事,她仔细看了看信,摇头道:“我没写过信,这也不是荷塘月色惯用的信纸,这位何贵人家住哪里我都不知道,何来寄信一说?”

何震抬头说道:“红梅,你不是说爱我一生一世吗?把整颗心都给了我,怎么......”

“何贵人,这是妈妈教我们说的话,对哪位客人都是这几句,不过是我的工作。如果我真爱你,你能帮我赎身,娶我回家吗?每位贵人都说娶我回家,可并没有人这么做,大家都是逢场作戏,我以为你也知道。”

何震满脸苦涩,心如死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他瞬间猜到信是谁写的,为了什么目的,可是又能怨谁?

铁勇摘掉了江旭升嘴上的布,问道:“该你交代了,都说说吧。”

江旭升没有挣扎,表情很淡然,说道:“没啥好交代的,我的骗术在江湖上首屈一指,见到何震这样的不骗白不骗,他以为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其实从我认识他那刻起,早帮他把坑挖好了......我们江湘派崇尚自由自在,如果主动费心思帮助一个人,或者结交一个人,那必然是我们的金主,这世上哪有白占便宜的事?”

何震朝着江旭升啐了口唾沫,咒骂道:“你这畜生,良心让狗吃了。”

江旭升狂笑不止,说道:“良心?从我们被自家兄弟出卖那一刻起,就不敢再奢求良心。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心,今天我被抓到只能认栽,但我不认为自己有错,谁都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哈哈哈,败了算我倒霉,死就死,如果能赌赢,我也算活出了头,哈哈哈。”

纪云峰并未阻止他,面无表情的任由他大笑,然后冷静的说道:“老实交代吧,别再浪费时间。”

江旭升承认自己引何震入局,设计让他欠下高利贷,然后不得不听他驱使,说道:“我们的计划很简单,在香艳楼找一些富家公子哥,让特色招待多了解他们的背景,收集一些难言之隐,加以利用,然后介绍占卜大师给他们认识,当然占卜大师说的话都早有准备,告诉他们要化解危机或者难题,需要贵人相助,贵人就在香艳楼里,找特定日期去寻腰牌XX号的苦命人,把前世欠下的债一笔勾销,这样所求之事就能应验。”

小猴子和袁克定异口同声:“扯淡,哪有人会信?”

铁勇摘掉了徐亚飞嘴里的布,让他举例说明。他讨了口水喝,然后说道:“家住城西村里有个陈百万,是有名的乡绅,有良田百顷,家底殷实。他想用钱供儿子陈青松在城里做个贵公子,学些本领,在城里置办产业,绵延子嗣。但因为没权没势,陈青松始终摸不到门路,每天混迹在人多热闹的场所,坐吃山空。他是香艳楼的常客,花钱很大方,就被我们的人盯上,然后让招待套他的底。哦对,特色服务招待里面有一半是我们的人,荷塘月色那几个是自愿卖身的女阿宝,按照你们的话说就是女骗子,方便用来伪装身份。”

小翠半信半疑的问:“哪几个?不可能,所有招待都是我和玉茹姐亲自筛选的精英,其他青楼送来的姑娘有老鸨代管,怎么能被你们轻易布局?”

徐亚飞冷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还店长呢,哼!都是些死心眼。”

小翠愤慨起身,要动手,被铁强拉住,安慰半天。然后徐亚飞继续说道:“香艳楼长期招聘,员工流动性很大,给我们创造了契机。面试内容无非那几种,只要我们的人有一个成功录取,就会将经验传授给其他人,让录取的机会大幅提升。人员名单都在纪老大手里,想知道有谁,你们可以问他要......我们摸清了陈青松的底细,知道他每天无所事,无法完成他爸的嘱托,有弱点可以攻击,于是派女阿宝陪他散心,帮他排忧解难,一来二去成为好朋友。见时机成熟,再推荐自己认为灵验的阴阳师,并不强迫,随口一说。乡下人很信这些,因此在陈百万的责骂声中,陈青松无奈终于去找假扮成阴阳师的我......我们在茶楼里见面,起初不给他占卜,说泄露天机会折寿,只帮助有缘人。陈青松软磨硬泡,甚至下跪来求助,我才装着勉为其难,问了他的生辰八字,其实早派人调查了他家在城西的情况,说得分毫不差。陈青松深信不疑,问怎么才能破局,给他老爸一个交代......父母都希望子女成龙成凤,他爹也不例外,只是采取的手段稍微强势,我站在他爹的角度多安慰了几句,告诉他不要怪他爹,诺大的家业最后都会交给他,怕他接不住,眼下都为历练。陈青松听得涕泪交流,懂得他爹的苦衷,发誓要尽人事听天命。我让他了结前世旧债,送些钱给债主转世的人,然后多做善事,不日将会有结果。

陈青松要给我钱,当场掏出几十两银子,我没收,让他拿着这些银子去办自己的事,积福行善。他非常感恩,因此按照我的要求,将钱偷偷给了荷塘夜色的女阿宝。”

袁克定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现银如何带入的香艳楼?陈青松就没感到怀疑吗?再者为什么一定是香艳楼,债主转世的人可以是任何人,何必在香艳楼这么麻烦?”

徐亚飞回答:“正因为是香艳楼,可信度才高,一般人无法夹带钱财入内,如果阴阳师能办到,说明他很有法力。陈青松试图带现银进入香艳楼内堂,被小厮拦住,强制听了一段交易规则。他没办法只能堵在香艳楼门口等着女招待下班,好迎上去送钱。可是荷塘夜色的老鸨是何许人也,她的姑娘从后门一出来,就有几个打手上前护送,不让任何人靠近。陈青松无奈又来找我寻求帮助,我告诉他想了结素世的债没那么容易,会遇到重重阻碍,于是我装模做样的做法,说请到了天神下凡帮忙,让他选择吉日吉时去香艳楼,定有贵人相助......后面的事都已经提前安排好,进门有小厮问他是不是徐天师要帮助的人,然后掏出白色的大口袋,让他把银子放在口袋里,待他进入内堂,再让他到二楼的茅房去取,可以塞在袖子里。”

袁克定恍然大悟,道:“茅房?我想到了各种方法,唯独没想过茅房。”

徐亚飞看了眼小翠和沈玉茹,继续说:“店长和帮手都是女人,何震又是我们的人,放在男茅房里最安全,谁都不会想到查那里。在香艳楼交易还有个原因,就是何震怕我们吃独食,他需要这层限制。”

何震回头看了眼徐亚飞,说道:“我根本没想过他们的计谋能得逞,谁会傻到相信这些?跟了一单后我感到后怕,他们不只是骗,还有一整套手段做后备,几乎百发百中。他们如果算计我怎么办,我脑子不好使,根本斗不过这些人,既然后面的合作公开化,那就亲兄弟明算账,这样大家都省心,所以我要求必须在香艳楼交易,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否则我不予配合。”

小翠拧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么拙劣的手段怎么没人能识破,那些顾客难道被灌了迷魂汤不成?”

沈玉茹走到小翠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人在迷茫时容易一叶障目,总以为抓到了救命稻草,岂知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的迷茫只能自己解决,别人最多是开导,其他什么都做不了。江相派正是利用人内心的脆弱,渺小如我们,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不得主,命运本来已经够坎坷,还要被骗子愚弄。”

袁克定转向纪云峰,道:“能让他们说出实情,想必纪老板掌握了实质性证据,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纪云峰让铁勇把布塞回几个人嘴里,然后说道:“接手青帮到现在,我了解下面兄弟的脾气秉性,直来直去,打起仗来一个顶俩,平时除了食饭睡觉就是舞枪弄棒,根本不懂得使用计谋,更不可能搞出这么周密的骗局,幕后必有黑手操盘。我没有时间盯着这些嫌疑人的一举一动,就采取了最笨的办法,放鱼饵钓鱼。众所周知,白会长的女儿经常去才财赌庄休闲,也是香艳楼的常客,非常捧场,是我们的贵宾。于是我请白会长帮忙,想请白玉琳小姐配合我们演场戏,白会长欣然应允。我让铁强和铁勇暗中保护白小姐,然后玉茹在侧陪伴,制造声势,攀谈中透露白小姐的身份,让内鬼注意她是个有钱有势的贵宾,经常找特色招待服务,挥金如土。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手段,只能碰碰运气。

白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经常找女招待陪伴,特别是进行过现银交易那几个荷塘月色的女招待,一来二去熟络起来......下面的还是请白小姐自己说吧。”

白玉琳点点头,说道:“我发觉几个女招待都很急切的想了解我家里的情况,还主动说出自己的悲惨身世,引我共情。为了知晓他们的目的,我将计就计,表示安慰,然后随口说出了自己与父亲之间的矛盾,父亲急着逼婚,我却还想自由几年。没想到对方揪着我这个随口的安慰不放,问东问西,接连几个为什么。我只能以父亲身体一直有隐疾,想用我的婚事冲冲晦气等胡编乱造的理由进行搪塞。对方便说出了有个出云大师算命很准,有困难可以找他化解,每逢周六和周日,出云大师都会在旁街的小茶楼或者厚德福居出现。我仔细记下了这些情况,表面却装作不在意,并没说去还是不去。最后对方还不忘补上一句,意思是逼婚的事主因在我父亲那里,从他入手解决才能除去身上的隐疾......在交谈过程中,几个女招待非常诚恳,时而哭、时而笑,如果不是纪老板让我演戏,确实很难察觉他们言语间的突兀。”

小翠插嘴道:“像白姑娘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缺少陪伴?环绕她周围的非富即贵,大家想结交都攀不上,难道会花钱找女招待来服侍?何副会长没看出问题吗?”跪在地上的何震嘴被塞着,叹气摇头,表示完全没想到。

纪云峰说道:“事后看双方都有很多破绽和漏洞,但事中极难察觉。白小姐经常光顾才财赌庄,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所以她找女招待也不稀奇。何震被高利贷压得透不过气,巴不得找只肥羊宰杀,巨大利益诱惑下令他铤而走险。白会长与我有交情,但凡警惕心强的人都不敢打白小姐的主意,可是这些蠢货胆大妄为,心存侥幸,骗红了眼,自作孽不可活。”

白玉琳继续说:“后来我带父亲去厚德福居见徐亚飞,何震见我们上钩,也出现在厚德福居,他们的手法自然被识破。”

小猴子问道:“我派去监视的人说何震和他的同伙消失在胡同里,那条胡同没有出口,这些人是怎么办到的?”

铁强回答:“胡同里没有出口但是有门,用墙砖堆砌,肉眼很难发觉。那道门通往厚德福居的厨房,是扔垃圾用的出口。我跟踪何震时,看到他经常从那里进出,打听后才知道,他进入青帮前在厚德福居做过小厮,对那里极为熟悉。”

小猴子质疑道:“铁强兄弟,我也派人跟踪何震,并未发现他行为有异常,你这是......”

铁强回答:“大哥让我盯着何震,贴身跟踪,他睡在屋里,我就睡在他的房顶,他几更打鼾,几更小解我都清清楚楚。何震一般四更天左右出门,翻后墙走小路,不到半个时辰再原路返回,早上正常吃早饭、练武,跟平时没区别。你派去的人应该都守在街道上,察觉不到任何动静。”

小猴子说道:“何震练就一身好本事,武艺超群,我手下兄弟不敢靠近也属正常,哪有铁强兄弟这样的能耐,罢了罢了,竟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