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颖,我等了你四年,用足够的耐心等待你成长……”
简调拖着跟连时难缠斗过后颇为疲惫的身躯一步步朝着紧紧抱着连时难,神情紧张的纪颖。
口中念念有词,将“四年的分别之情”一股脑倾泻给纪颖。
早已巡回这段缺失记忆的纪颖知道简调口中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什么等了他四年,不过是因为当时在端木炀的斡旋之下,简调被勒令禁止在纪颖成年之前接近她罢了。
反之,简调将付出的代价就不仅仅是赔款和解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连时难的腹部还在不断渗血,可纪颖看得出来连时难面上逐渐失去疼痛的感觉。
恐怕是简调刚刚所说的涂在匕首上的麻醉液开始起作用了。
纪颖不知该喜该悲。
既希望连时难能少些痛苦,又无法想象失去战主力的连时难后,面对步步紧逼几近癫狂的简调,他们的命运走向会如何。
麻醉液的药效发作时间比想象中的要快,或许是连时难刚刚移动到纪颖身边的那几步加速了血液的流动。
连时难越发觉得神志模糊起来,好像有一层膜笼罩在脑中,眼皮变得无比困倦。
耳边响起纪颖呼唤他的声音,连时难知道纪颖在努力维持他的神志。
他不能闭眼,不能被药效麻痹。
连时难捂住腹部伤口的手开始一点点麻木,松动。
瞳仁中只倒影着纪颖弱小无助身形的简调那泛着虔诚又狂热的光芒的眼睛,看在连时难眼里。
很明显如果他失去意识,他的颖颖就要被这条疯狂的毒蛇所吞噬。
连时难发动仅剩的一点力量,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捂住腹部的手用力按住伤口,咬紧牙关不发出痛感引发的惊呼。
疼痛有效地延缓麻醉效果,连时难的眼神迎来片刻清明。
“颖颖,我……拖住他、你,趁机……”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顺利说出来,看着事到如今还想着保护她的连时难,纪颖忍不住落泪。
眼泪,明明是最没用的东西。
不,在纪颖这张美丽容颜下,恰恰是最起反效果的东西。
美人垂泪,惹的心疼她的男人恨自己无能,怨自己无力。
同时令得不到纪颖的简调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增添几分灼热。
“你怎么能心疼我以外的男人……”简调盯着纪颖垂泪的眼睛,恨恨地控诉。
“颖颖,别哭……快跑……”
连时难另一只手撑在地面,努力想起身拦住靠近的简调。
纪颖慌忙扶住他,手触碰到连时难捂住腹部渗血的手,带来一手黏腻。
那种粘稠又冰凉的触感让纪颖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恨的情绪。
她恨极眼前的男人。
连时难身形不稳,还未起身因为双腿也开始麻痹而再次跌坐在地面。稳住他身体的纪颖被连带着一同跌倒。
手触碰到一个铁疙瘩,纪颖立即意识到她手下的东西是什么。
纪颖松开扶住连时难的手,一边呈现躲避简调接近的姿势,一边身体后倾伸着胳膊努力去够铁架子下面的东西。
看到纪颖放开连时难,简调满意地笑了。
好像纪颖已经做出明智的选择,不再执迷不悟于连时难这个废物。
“纪颖,啊,不,颖颖,他是这么叫你的吧。等我们到A国之后,我就这样叫你的名字,唤你起床,怎么样?”
简调距离纪颖不到十米,开始畅想和纪颖逃亡至A国后的美好生活。
“我这几年做过几单买卖,算是小有资产……”
他口中的买卖,正是走私文物。
纪颖的手已经抓住那个冰冷的物件,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对于简调的剖白,纪颖回击道,“真恶心!”
第一次握住枪支,纪颖明显的感觉到心随之在颤抖。
她必须做出反击,这一切都是简调咎由自取。
纪颖在心中默默为自己打气,又望向身边已经丧失行动能力的连时难,控制着握枪的手。
听到纪颖恶语相向,简调眼中的光变换,由不可置信变为恼羞成怒。
“你怎么能说这么粗鄙的话。不对,不对,我的纪颖不是这样的。她永远是温言软语,声音轻轻,每一句都像是撩人的羽毛,才不会像你这样骂人!”
纪颖无语,简调的脑子怕真不正常。
他明显在和他幻想出来的人在恋爱。
既然如此,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好,为什么要来祸害他们。
就在简调准备扑过来的前一刻,纪颖神奇地捕捉到他接下来的行动,趁简调以为纪颖无力反击胜券在握的刹那,举起枪扣动了硬梆梆的扳机。
射击带来的后坐力让纪颖胳膊一麻,险些将枪脱手。
虎口的疼痛提醒着纪颖,她刚刚真的拿枪射击人了。
她不后悔。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新仇旧怨一股脑涌上心头,纪颖把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一切抛出脑后,只想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明明受害的是她和原身,简调凭什么一副她是负心人的模样控诉她。
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不是简调那样。
真正喜欢一个人……纪颖手中的枪口依然对准简调,而视线移至依靠在铁架上,腹部汩汩流血,生命一点点在消逝的连时难身上。
她,明白了。
也再不会说什么分手了。
毋庸置疑,纪颖的枪法并不好。
突发的射击并没有打在简调的身上,轨道偏移,擦过简调的耳朵,子弹嵌入身后的墙面。
“你……”面对比冷兵器杀伤力更强的热武器,一直癫狂的简调不得不恢复理智。
望向黑黢黢的枪口,简调止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会有枪……”想起刚刚和连时难打斗时,好像的确有什么东西从连时难身上掉落。
简调用带着仇视的目光看向已经无力与他对抗的连时难。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要来捣乱!我马上就能和纪颖幸福了,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横生枝节。
纪颖懒得跟这个只知道欺负弱小的男人多加废话,她只有彻底使简调丧失行动能力才能快点带连时难离开,前去救治。
纪颖的另一只手搭在微微发颤的握有手枪的手,抬起胳膊对准简调的身体。
察觉纪颖神情中的肃穆和认真,简调怂了。
一步步后退,“纪颖,你冷静……”
纪颖再次扣动扳机前,连时难的染着血的手附在了她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而不停发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