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姜与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下楼的时候傅忱早已经走了,桌子上还有他留下的早饭。
姜与枝走过去,随手拿了一片面包吃,又看到了他贴在一旁的纸条。
“记得吃早饭。礼物在沙发上,希望你弟弟喜欢。”
礼物?
姜与枝走到沙发旁,看到了堆放起来的一堆礼品盒。
她随手翻看了两个,有新款的游戏机,乐高,居然还有几本练习册习题。
姜与枝沉默,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一定是何成准备的。
她给傅忱回了微信,就上楼去换衣服了。今日周末,姜与臣是没有课的,她准备提前一点走,去接他回姜家。
姜与臣已经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近几个月一直在住校。
姜与枝从车库里挑了一辆车,开车去了姜与臣的学校。
周末没有课,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宿舍才对。
姜与枝把车停在宿舍楼下,给姜与臣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估摸着大概是在打游戏。
姜与枝倚着车门,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打算再打最后一个电话,要是还没人接,她就准备直接冲上去了。
“姐姐?”一旁突然有人叫她。
姜与枝侧头,看到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孩在一旁笑着,“姐姐来找姜与臣吗?”
姜与枝想起来了,这是姜与臣的室友,叫周晨。
“对。”姜与枝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说,“姜与臣在寝室吗?能不能麻烦你叫他下来。”
“今天有比赛,姜与臣去篮球场了。”周晨顿了顿,“我可以带姐姐去篮球场找他。”
姜与枝想了想,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也幸好今日姜与枝懒得装扮,只穿了白衬衫牛仔裤,再把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和高中生也没什么两样。
周晨带着学生证,顺利的把姜与枝带进了篮球场。
“姐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叫他过来。”
姜与枝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无奈的点点头,“麻烦你了。”
姜与枝等了好一会儿,赶走了几个凑过来要微信号的小孩,才终于等到满头大汗的周晨和姜与臣。
“周晨,太谢谢你了。”姜与枝笑着说,“下次请你吃饭。”
周晨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好,我可记住啦。”
和周晨道完别,姜与枝拽着姜与臣走出篮球场。
“姐,你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姜与枝冷笑,“你手机打得通?”
姜与臣不敢再吭声。
上了车,姜与臣被后座堆的满满的礼物惊到了,“姐,这些都是给我的?”
“嗯。”
姜与臣兴致勃勃的拆礼物,“你居然这么大方。”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动作停住,神色严肃下来。
“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姜与枝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你听谁说的?”
“是真的啊?”姜与臣急了,“你真的和那个什么傅二爷有牵扯?”
姜与枝面色淡淡,“你好好上你的学,别管这些没用的。”
“这怎么能是没用的呢。你无缘无故的,怎么和那个老男人有牵扯?我听说他这个人脾气不好,手段狠厉,你惹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姜与枝仔细想了想,颇为诚恳道,“传言也不尽为真。”
至少傅忱对她脾气还是挺好的。
姜与臣气的不行,“你到底看上那老男人哪点了?”
“他有钱。”
“你缺钱?”
“缺。”姜与枝认认真真的点头,指了指后座的那些礼物,“你瞧,那都是他买的,用他的钱买的。”
姜与臣一噎,彻底没话说了。只是仍旧憋着气,不肯去拆那些礼物,别说拆了,连碰也不碰一下。
到了姜家,姜与枝停好车,还不等她说什么,姜与臣就愤愤的下车,一句话也不同姜与枝说。
姜与枝皱着眉,吩咐人把后座的这些礼物都送到房里去,姜与臣一听,又炸毛了,“我不要,谁稀罕他的东西!”
“姜与臣!你冲谁发脾气呢?”姜与枝瞪着他。
姜与臣不敢和姜与枝吵架,只能气的转身进屋。姜与枝不管他,仍旧让人搬进去。
一楼客厅里,许如正和姜婉坐着,听见门声,回头看见气冲冲的姜与臣微微一愣。
姜婉紧接着看到身后进来的姜与枝,脸上立刻挂上讽刺的笑。
“姜大小姐难得也还记得回家。”
姜与枝抬头瞥了她一眼,“放心,不是回来看你。”
姜婉腾地站起来,“姜与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攀上高枝就厉害了?”
“确实。”姜与枝诚恳的点点头,“你也可以攀一个比傅忱更高的高枝。”
“你……”姜婉咬牙。
“刚回来,你冲我姐吵什么?”姜与臣面色不善的瞪着姜婉。
“姜与臣,我也是你姐!”
姜与臣冷笑,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好了,难得回来一趟。”姜浩从楼上走下来,皱着眉,“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才好。”
姜与枝听的只想笑。她想开口讽刺,可又念着今天是姜与臣的生日,便忍着没吭声,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与枝。”姜浩难得态度和蔼的同她说话,“傅总没和你一起来吗?”
姜与枝头也不抬的道,“他忙。”
“是忙?还是不愿意同你过来?”姜婉冷笑。
姜与枝抬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顿了顿,她又笑了,“说起来,你同我一般年纪,如今我和傅忱在一起了,那同林家的婚事,就你去吧。”
“我不要!”姜婉瞪着她,“我才不要嫁去林家。”
“为什么不去。”姜与枝淡淡的开口,“当初许姨不是跟我说,林家千好万好吗?既然那么好,你怎么不嫁?”
姜婉咬了咬牙,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林家的婚约?”姜与臣冷着脸,瞪着许如和姜浩,“你们要把我姐嫁去林家?”
林家风评极差,姜与臣自然也有所耳闻。他前一段住校,已经小半年没回过来了,对于这些事竟一概不知。
姜浩皱着眉,“与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要管。”
“什么乱七八糟?那是我姐!”
姜与臣少年意气,一时气的涨红了脸,“他们母女俩合伙作践她,你也不管吗?”
姜浩沉下脸,“这是你该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与臣。”姜与枝突然开口,声音平淡,“这个事都过去了,不要提了。今天是你生日,不要不开心。”
“对对对。”许如忙站起来打圆场,“我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今天是小臣的生日……”
“谁要在这里过生日!”姜与臣死死咬着牙,“在这个家待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他转身拽着姜与枝的手就走了出去。
“姜与臣。”
姜与枝一直被他拽出姜家,才无奈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能不像小孩子一样?”
姜与臣回头瞪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况且我已经处理好了。”
姜与枝顿了顿,叹了口气,“反正都出来了,说吧,想吃什么?”
“老地方。”
姜与枝笑了。她开车一路拐到一个胡同里,胡同最深处有一家馄饨店,小时候他们姐弟俩常来。
两人循着记忆走过去,没想到馄饨还开着。
老板瞧见她俩,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忙堆着笑,“你俩可有好久没来了。”
是很久了,自从姜与枝上大学,姜与臣念高中,两人平时连见面都很少。
店里人不多,没等多久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上来了。
“过生日,就吃这个?”
姜与臣低头吃着馄饨,声音闷闷的,“就吃这个。”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一直到馄饨快吃完,姜与臣才小声道,“我平时知道爸对你不好,却不知道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姜浩有些重男轻女,且许如跟着他这些年也没曾再怀孕,是以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很不错的。
姜与枝垂眸,不甚在意的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过的也挺好。”
“姐。”姜与臣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他不傻,自然能明白姜与枝在这个家委曲求全的原因。他从前只知道姜与枝同许如母女关系不好,今日才知道,她竟过的这般艰难。
姜与枝皱眉,“我们是骨肉血亲,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她从未在姜与臣面前说出这些腌臜事,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过的快活随心一点。
姜与臣眼睛通红,他用力攥紧手里的筷子。
“姐,我会努力的,我会挣很多很多钱,你不要跟着那个傅二爷了。”
怎么他还是和傅忱过不去?
姜与枝看了他一眼,嘴里应付着,“好,等你赚了很多钱,我就一脚把他踹了。”
姜与臣暗暗咬牙,他一定要早日让姐姐脱离魔窟!
吃了馄饨,又跟着姜与臣逛街给他买了几套衣服,就把姜与臣送回学校去了。姜与臣走的时候眼泪汪汪,隔着学校的栅栏跟她挥手,“姐,你一定要等我!”
姜与枝面无表情,甚至想把他拽出来胖揍一顿。
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推开门发现傅忱已经回来了。他换上了白色的家居服,正在坐在沙发里看晚间的财经新闻。
“傅忱。”
姜与枝走过去,扎进傅忱的怀里,“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出了什么事了?”傅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不想回就不回去。”
“他们之前要我嫁去林家。”姜与枝抬头去看他,眼尾有些泛红,模样瞧着可怜。“你知道林家吗?”
傅忱自然知道,不仅知道,他当初还把林家查了个底朝天。
“如果你不要我,他们还会逼我嫁去的。”姜与枝还在可怜巴巴的陈述着,隐约带着哭腔,“我一想就害怕的不行。”
傅忱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他拧着眉,心里对姜家的不满达到了十分。他的娇娇回去一趟,就委屈成这个样子。
他把姜与枝环在怀里,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跟你保证过,不会有那么一天。”
姜与枝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抽抽噎噎的,“傅忱,你让姜婉嫁去林家吧,这样林家就不会再要我嫁过去了。”
傅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样你能安心些吗?”
姜与枝有些心虚,不敢看傅忱的眼睛。她在这里拙劣的演戏,不过是仗着傅忱那么一点纵容罢了。
傅忱叹了一口气,“好,我会让姜婉嫁去林家的。”
他抬手给姜与枝擦干眼泪,低声道,“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坏毛病,一有不顺心就要流眼泪。”
姜与枝不说话,整个人就靠在他的怀里,最后大概是累极了,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傅忱低头看她,想到了最开始在后花园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小姑娘呢,一转眼却已经生的明艳动人,像勾人的妖精,把他一颗心吃的死死的。
他叹气,“只会做戏的小骗子。”
季度末,傅忱这两天忙了起来,常常两三天见不到人影。沈星子这时候给姜与枝打电话,邀请她去剧组玩。
姜与枝一直也没去过剧组,想想也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剧组在本地的影视城,姜与枝到门口给沈星子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沈星子急忙忙跑出来接她。
她大概是刚拍完一场戏,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一身繁琐的古装衣裙,头上的发饰跑的叮当作响。
“你演的什么?”
姜与枝打量她,“王妃娘娘?”
沈星子笑嘻嘻的,“是公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剧组里人来人往,一旁还有正在搭建的拍戏场景。
“我还有两场戏,收工之后我们去吃火锅吧。”沈星子笑着说,“剧组旁边有家火锅特别好吃。”
“好。”
沈星子去拍戏的功夫,姜与枝就坐在一旁看,她从没现场见过别人拍戏,一时觉得很新鲜。
“你怎么回事啊?”
“这么贵你赔得起吗?”
后面有嘈杂的吵闹声传来,姜与枝皱着眉起身走过去。
她没说话,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把一件艺人的礼服弄坏了。
“这儿有工具吗?我可以帮你们补一下。”姜与枝走过去淡淡的开口。
“有。”小姑娘擦干眼泪,忙开口。
场务狐疑的看着姜与枝,“你谁啊?”
“我是沈星子的朋友,我学过服装设计,可以帮忙改一下。”
小姑娘带姜与枝去了道具间,看着姜与枝给她补衣服,小姑娘一个劲儿的在一旁道谢。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就是一个助理,这么贵的衣服我肯定赔不起。”
姜与枝低头补衣服,头也不抬的开口,“这衣服材质一般,应该也不会很贵。”
“怎么会。”小姑娘瞪圆眼睛,“听说这是手工制作的,估计要十几万。”
姜与枝微微蹙眉,没再说话。
补好衣服,她随意和小姑娘聊了两句,才知道她是专门帮艺人管理一些晚宴的服装的。一二线艺人穿的大多是品牌高定,不过一些小艺人就只能自己去订礼服,为了不和别人撞衫,一般会去一些服装工作室私人定制。
“与枝。”正说着话,沈星子推门走进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你结束了?”
“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姜与枝同小姑娘告别,和沈星子一起往外走。沈星子已经换好了衣服,把戏服脱下,换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好看吗。”这是那天我们一起逛街买的。
姜与枝面色淡淡,“很好看。”
两人去火锅店的包间,姜与枝没什么胃口,只随便点了两道菜。火锅热气氤氲,辛辣的味道充斥鼻腔。
“沈星子,你想和我说什么?”
沈星子抬头,“嗯?”
“你三番五次邀请我,不会是真想和我做朋友吧?”姜与枝淡淡的笑,“你想和我说什么?或者是,你想做什么呢?”
沈星子咬着筷子,“姜与枝,你一直都这么多疑吗?”
姜与枝笑了笑。
“好吧,我确实有事和你说。”
沈星子轻轻的开口,“我刚进圈拍戏的时候,有一个前辈很照顾我,只不过后来她退圈出国了。”
“她叫沈怡如,你认识她吗?”
姜与枝睫毛微颤,不过面色依旧平淡如常。
“不认识,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
“说的也是。”沈星子点点头,“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同她很像。我那天,差点把你误认成她了。”
顿了顿,沈星子又笑了,“她也很喜欢穿红裙子。”
姜与枝抬眸看她,“所以呢?”
“所以……”沈星子故意拉长语调,“你知不知道,沈怡如和傅二爷的事?”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姜与枝放下筷子,拿着包起身,“原来你只是来给我讲故事的。沈星子,你挺没劲的。”
说完,她不再停留,直接推门出去了。
出门后,她干脆利落的把沈星子的电话和微信拉黑。直接打车回了别墅。
今晚傅忱又是深夜才回来。
他见到还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姜与枝,微微皱眉,“怎么还没睡?”
姜与枝恹恹的,“不困。”
“怎么了?”傅忱把她抱起来,“不开心?”
姜与枝没告诉傅忱今天她去剧组的事儿,至于沈星子的事,她更不想说。
她垂眸,佯做生气的哼了一声。
“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叫我怎么开心。傅忱,你的钱还没赚够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傅忱闷闷的笑了两声。
“我要赚钱养娇娇啊。不过这两日也差不多忙完了,明晚有人约我去听昆曲,要不要一起去?”
姜与枝拒绝,“才不要,我又听不懂。”
傅忱没再强迫,抱着姜与枝往楼上走,“哦,那你要学两句,平时唱给我听。”
“凭什么?”姜与枝气的去踹他。
“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确实不是。傅忱想,姜与枝应该是一只彩色的蝴蝶,跌跌撞撞的闯进他黑白色的世界里。
然后,被他永远留住。
姜与枝又在家懒了几天,竟难得的接到了楚楚的电话。
“楚大小姐玩的乐不思蜀还能给我打电话。”姜与枝冷笑,“真是太难得了。”
“我们去了山区,那儿没有信号。”楚楚忙赔罪,“昨晚才刚刚回宾馆。”
姜与枝冷哼一声,“你和柳意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的飞机。”
楚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最近怎么样?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姜与枝懒懒道,“许如母女俩不敢惹我了,我乐得清静快活呢。”
楚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说也是,反正你也是利用傅忱,他和多少女人有牵扯,你也不用去理会。”
“等等……你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楚楚猛地意识到,姜与枝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喂……我这儿信号不好……我挂了。”
姜与枝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微微皱眉,她这些天在家只顾着追剧和睡觉,倒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微博,搜索傅忱,瞬间蹦出来一堆词条。
#傅忱与新晋小花恋情曝光。#
#沈星子傅忱。#
#沈星子与某男子共听昆曲。#
后面还配了几张图,正是在剧院里,傅忱同沈星子坐在一起,沈星子不知道侧头同傅忱说了什么,正明媚的笑着。
姜与枝脸色有些难看。
照片里的沈星子穿着大红裙子,头发卷着披散下来,像极了她第一次在晚宴上见傅忱的模样。
不,准确说,她更像沈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