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村子,五条黑蛇吐着信子从对面房檐上俯冲下来。这些蛇与黑云中掉下来的那些黑蛇十分相似,从头到尾全是黑的,仔细看,蛇头两侧还有类似翅膀的东西。翅膀也是黑色的,贴在蛇头两侧时看不真切。
黑蛇借助翅膀,犹如开弓的箭一样,从房檐冲下来。因荒村无人,南锦衣不再顾忌,拿起赤红伞一挥,几个透明的符号自伞中飞出。
那些符号像是活的,在遇到黑蛇时变成了与黑蛇一样的东西,随即缠斗在一起。符号很是机灵,随着南锦衣一声口哨,瞬间缠住了蛇的七寸。
“刺啦”一声,符号燃起,瞬间将蛇身烧断。蛇头与蛇尾分别掉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蛇的味道,而这股味道引来了群蛇,那些蛇从地上,草丛中,房梁上,房檐上挤出来,黑压压,像是一团不断蠕动着的头发。
柳韩山觉得头皮发麻,却依旧手持软剑挡在了南锦衣身前。他让南锦衣快退,却被南锦衣扣住肩膀拉到自己身后。
随着一个圆圈被画出来,柳韩山注意到自己的前后左右都变成了一团火。他看着火圈外蠢蠢欲动的黑蛇,小声道:“烧死总比咬死强,这么多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说点儿吉利的。”南锦衣将一个袋子递给他:“这结界对人管用,对蛇不太确定,袋子里装得是雄黄粉,见势不对就撒出去。别乱撒,围着这个圆圈儿撒,运气好的话,能撑到我回来。”
“你跟我一起待着。”柳韩山拽住她:“这么多蛇,就算你武功极高,法力无边也不一定能全部斩杀。为今之计,还是待在这个圈儿里比较好。”
“谁说我要杀它们?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杀得了这么多蛇。”南锦衣瞄着地上的蛇:“我把它们带到食人花那边当肥料。”
“你确定食人花在程家村吗?驿站之中我们只是猜测,万一这村子里没有食人花,你——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就算被蛇咬死,也要死在一起。”
“柳韩山,柳少爷,柳大人,你能说点儿好听的吗?”南锦衣翻了个白眼,“你若不想连累我,就待在这里别动。”
南锦衣从火圈儿中翻了出去,未等她落地,黑蛇便齐刷刷展开翅膀,朝着她进攻。南锦衣打开赤红伞,伞面正好挡住那些进攻的黑蛇,随着红光大作,一条又一条的黑蛇从伞面上落了下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柳韩山握着装有雄黄粉的布袋子盘腿坐在火圈儿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堆黑蛇,寻思着在那堆蛇山里,是不是还有两条活的。
黑蛇们前赴后继地往前冲,每冲上去一拨,就会被赤红伞打退一拨。这些东西亦是有灵性的,眼见着南锦衣毫无破绽,纷纷后退,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新的圈儿。
南锦衣见状,准备收伞,黑色们再次展开翅膀,发出黑蛇独有的嗡鸣。一条大蛇,自群蛇背后探出头来。黑蛇们纷纷让路,却被大蛇用蛇尾扫到一边。
火圈儿内,柳韩山站了起来,他没想到程家村真有大蛇,且比他之前见过的那条蛇还要大。它张开嘴,将面前尚未来得及退让的那堆黑蛇吞入腹中。
黑蛇们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发出恐惧地咝咝声,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条黑蛇逃离。南锦衣收伞,轻轻一跃,跳到蛇头上。大蛇拼命摇头,南锦衣却稳坐不动。大蛇甩动蛇尾,黑蛇们得到命令纷纷爬上蛇身。南锦衣优哉游哉,随手一抛,赤红伞飞到半空,所有的黑蛇都被吸了进去。
随着地上的黑蛇越来越少,大蛇开始躁动不安,几次三番要用蛇尾拍打飞在半空中的红伞。
“我那赤红伞是宝物,岂是你这等蛇怪能随意碰触的。”南锦衣轻蔑道:“听说你修炼出了个女人头?伸出来让我瞧瞧,看看是不是国色天香。”
大蛇猛地一摇头,南锦衣趁机飞到赤红伞上,单脚站立,以脚尖踩着伞顶。大蛇仰头,蛇身直冲半空,一个女人头连带着半截身子从蛇口里探了出来。
女人面色苍白,从头发到腰身覆着一层黏液。单看五官,还算清丽可人。四目相对时,女人紧闭着的眼睛睁开了。那双眼睛是血红色的,眼球外凸,几乎要瞪出眼眶来。
见南锦衣盯着自己,女人缓缓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凄厉的鬼叫之声。那声音饱含痛苦极其渗人,饶是南锦衣见惯了鬼怪,也觉得遍体发寒。
“你很痛苦?”南锦衣踩着红伞下落:“你的舌头呢?”
女人没有双臂,听见南锦衣询问,扭动着脖子将嘴巴张的大了些。女人的嘴里满是黏液,凑近了看,嘴巴里空空如也,泛着一股毒蛇专有的腥臭气。
见南锦衣蹙眉,女人张口将嘴里的毒液吐了出来。一条被烫得卷曲起来的舌头藏在女人的舌根儿处,从表面来看,应该是生前伤。女人不是天生的蛇怪,而是活生生的人。
“让我看看你经历了什么?”南锦衣将语气放的轻柔,见女人没有反抗之意,伸出手贴在她的额上。红光一闪,南锦衣看到了一副场景。
一堆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经过树林时,一群蒙着脸的村民围了过来。迎亲者见状,停下花轿,轿夫们茫然四顾,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村民中走出一人,与领头的轿夫说了几句,轿夫面色诡异,考虑片刻后与同伴密语。而后,众轿夫散开,村民一拥而上,将轿子围了起来。
起哄声中,新娘子被拽了出来!半个时辰后,村民们散开,躺在地上的是一个一身狼藉,满身伤痕的新娘子。为首的那个村民,心满意足地绕着新娘子转了圈儿,将一个包裹扔到了她身上。
村民走后,新娘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先是抱着双臂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待回过神来时,蹲到地上嚎啕大哭。
不知道新娘子哭了多久,直到夕阳落山,新郎官才从对面的小路上冲了出来。从他的神态来看,他像是已经知道了在新娘子身上发生的事情。紧握双拳,轻移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等走到新娘子跟前时,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