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那人瞪大了眼睛。
“打你打的轻了!”永胜他爹沉着声音道:“我决不允许你玷污老村长的名声,我相信他与灵枢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老村长不是那样的人,灵枢更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告诉我,灵枢肚子里的那个死孩子是谁的?”
“啪!”又一记耳光落到了那人脸上,他气恼地看向永胜他爹,却发现原本聚在他周边的人,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怎……”他结结巴巴的:“怎么了?”
“不是我打的!”永胜他爹向后退了一步,眼睛里也浮起一抹恐惧来。
“村……”那人看向村长,目光刚移了一点点就惊恐地叫出声来:“鬼……鬼呀!”
“鬼?什么鬼?”朱明玉不明所以:“柳兄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的确是鬼!”柳韩山摸着鼻子看向出现在男人背后的白衣女人,“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名字应该叫灵枢。”
“灵枢?!”
原本还在围观的众人直接散开了,有些胆子略大的,把手里的铁锹,锄头给抡起来了。
那人吓坏了,捂着挨了两巴掌的脸跪在地上:“对不起,我瞎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死的冤枉我知道。麻烦你找你男人去,是他害得你,不是我。”
柳韩山没有理会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白衣女人。南锦衣交代过,说她没有恶意,她只是来寻求帮助的。
片刻之后,柳韩山走到村长跟前,问她:“那年八年十五,你可曾与你的妻子,也就是灵枢同房?”
“八……”村长结结巴巴:“八月十五?”
“就是孩子出生前的那个八月十五。”柳韩山重复道:“灵枢告诉我,那年八月十五,她去平凉县城给她爹娘送月饼。临出门前,你爹,也就是她的公公曾交代她,让她去找你,跟你好好谈谈。她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你跟阿秀在县城里租住的地方,找到你的时候阿秀不在,你说阿秀去给人帮忙了。”
“是有这么回事儿。”村长点头:“阿秀不是去给人帮忙了,她是去她大妹妹家里了。她大妹妹生了个孩子,八月十五那天刚好满月。阿秀留宿没有回来。”
“那灵枢呢?”柳韩山问:“你可曾留宿在你与阿秀共同居住的房子里?”
“我只是跟阿秀租住在一起。”村长忙的解释:“我跟阿秀是分开住的,我有我的房间,阿秀有阿秀的,在她成为我的娘子之前,我跟她是清白的。”
“我问的是灵枢。”柳韩山重复自己的问题:“你仔细想想,这个问题很关键!”
村长点了点头:“她哭了,哭得很伤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给我带了月饼,带了小菜还有酒,她让我陪着她喝。她从未喝过酒,喝酒的样子像是在喝水,灌了两口就把自己给呛着了。我帮她擦脸,她抱住了我,说她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说如果我真心想要跟阿秀在一起的话,就给她一封休书。”
“休书?”朱明玉皱眉:“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村长捶着心口:“她是我娘子,是我儿子的亲生母亲,我怎么能休了她呢。我让她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一定会处理好我跟阿秀之间的事情。只要帮阿秀找到归宿,我就回村子里跟她好好过日子。”
“那晚,你们在一起了?”柳韩山加重了几个字的字音。
“我们是夫妻,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吧。”村长辩解着:“她一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给我做了早饭。我原打算送她的,可她没叫醒我。”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了。”村长捂着头蹲在地上:“我做到了我说的,我帮阿秀找了个还算如意的人家,好不容易才把阿秀给说同意了,迫不及待地回到村子里跟她分享,结果她……她有了孩子。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所以我……我逃回了平凉城。阿秀知道了灵枢的事情,选择了留在我身边,我没有反对。”
“你就没有想过灵枢的孩子可能是你的?”朱明玉问:“你就没想过你们村子里的土郎中是有可能看错病的?”
“这不可能,郎中怎么可能看错病。”没等村长把话说完,永胜他爹就轻轻的咳了声。
“村长,你忘了,咱们村的郎中是经常看错病的,只不过因为他看错的都是小病,且他本身就是个土郎中,大家伙儿都没往心里去。”
“我这病他也能看错?”村长恍惚起来:“若真是看错了,那灵枢的孩子——”
“是村长你的孩子。”永胜他爹接道:“我们都以为你没见过灵枢,若你早说你见过灵枢,我们也不至于不相信灵枢的话,不相信灵枢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村长,灵枢她是被你害死的。”
“我——”村长看着永胜他爹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灵枢难产之前,灵枢的母亲曾到过村子。”永胜他爹低声道:“灵枢她娘不知道从哪里听得风言风语,找到家里来让你爹给她一个交代。灵枢护着肚子,说孩子是你的,说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灵枢她娘问我们,我们只当你没有回过村子,没有见过灵枢,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半分关系,可我们又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我们不敢随便开口,胡乱说话,我们只能沉默。灵枢她娘认定她做了败坏门风的事儿,逼着让她去死,你爹因为护她,挨了她娘好几个耳刮子。老村长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受过那样的屈辱,可即便挨了耳光,他也坚信灵枢是清白的,坚信灵枢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我的。”村长抱着头:“灵枢死了,孩子没了,我该怎么证明那孩子是我的?”
“我可以帮你证明!”南锦衣抱着一个襁褓走过来:“灵枢冤魂不散不是因为记恨你,也不是因为记恨这个村子里的村民,而是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不甘心老村长的一世英名被这件事玷污。”
南锦衣说着将襁褓放在地上,打开襁褓,露出一个满脸是冰霜的孩子。
那孩子虽满身青乌,却睡得十分安详。他的小脸蛋,他的眉眼与五官都像极了眼前的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