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欺负我没有读过书吗?无论是前朝还是现在,都没有一位叫诚誉的二皇子。”朱明玉扳着手指,“当今皇上算是拥有皇子最多的一位,可排行老九的那位,未满周岁便夭折了,不知道姑娘口中所说的九王爷又是那位呢?
“姑娘说得应该是北燕王朝吧?”柳韩山轻语道:“这北燕只有两位皇帝,其在位时间加起来不过三十七年。北燕建朝之时,正值九州分裂之际,单是在南陈的这片土地上,就有大大小小十余个国家。这些国与国之间彼此互不承认,能在史书上留下痕迹的少之又少,关于北燕,在我朝的记述中也只有一句,“若二皇子诚誉继承大统,北燕王朝绝不会被南蛮覆灭。”
“你说的是三百多年前?”朱明玉开口道:“念书时倒是听先生提过,但先生讲得最多的既不是北燕,也不是南蛮,而是西齐,就是后来统一了天下的那个。”
“西齐人善战,开疆扩土首屈一指,但西齐多暴君,且上位者不擅长治国。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打江山行,守江山不行。西齐的覆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先生也是这么说的,他教我要以仁爱治天下,为臣者要忠于君王,为君者要知人善任,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生还说,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凡是能够传承的王朝,一定是多明君和贤臣的,一定是深受百姓爱戴的。”
“你这位先生说得甚好。”柳韩山点头:“若是那些杂书里头所记不错,北燕是传到了九王爷手中,只可惜这位九王爷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在九王妃病故后,思念成疾,跟着去了。九王爷与九王妃没有子嗣,在九王爷故去后,他的那些个兄弟为了皇位争得头破血流,却白白让南蛮得了便宜。北燕覆灭,南蛮崛起,随后南蛮又被西齐所灭,北燕彻底消失了。史书上,关于北燕的记载甚少,野史和杂书里臆测最多的便是那位无缘无故失踪的二皇子与一生只爱一人的九王爷。亦有不少人猜测,二皇子的失踪与九王爷有关,但稍作推敲,就知道这个猜测站不住脚。
二皇子足足比九王爷大了十岁,二皇子失踪时,九王爷还只是个正在为功课烦恼的学童,他上面还有个七八个兄弟,即便争权夺位,也轮不到他这么一个小孩子。
若姑娘方才所说都是事实,那九王爷上位,一定少不了二皇子的帮衬。除此之外,还因为在他成年之前,他的那些个皇兄们已经因为内斗损耗了太多。”
“所以,九王爷跟南蛮一样,都是那个渔翁得利的。”芍药适时地做出总结,而后转向凌儿道:“嗨,你那位九王爷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因为思念成疾吗?你又去了哪里?为何要缠着我们?”
“先生病故后,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随后大病一场,继而想起了我们前世今生所经历的种种。病好之后,我去找九王爷,请他赐我一封休书。我告诉九王爷,我爱得不是他,而是他那张刻在我骨血里的脸。说来好笑,九王爷的那张脸,与第二世的你一模一样。”
最后这句话,凌儿是对着朱明玉说的。
“尽管忘了前世种种,可在见到与其相似的那张脸时,我还是情不自禁地被吸引,甚至误以为自己是喜欢上了他。直到前尘往事尽归脑海,我才明白,我爱的从来都不是那张脸,而是那个灵魂,我想要生生世世伴着我的,也不是那张脸,而是藏在那张脸背后的人。我爱的,我喜欢的,从始至终,唯一人而已。”
“九王爷怎么说?他愿意给你休书吗?”芍药问,盯着凌儿脖子上那条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项链。
凌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苦涩一笑,轻轻摇头:“王爷他不愿意,他说他答应过先生,要好好照顾我。可我怎么再做他的就王妃?我爱得不是他,而是他的二皇兄,我没有办法以弟妹的身份去追随他的皇兄,我跪在地上求他,他却命人将我关了起来。为防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不仅将我房里能拿的东西全部拿走,还让御医给我配了一副药,要我只能躺在那里,连咬自己的舌头都办不到。”
凌儿长叹一口气:“王爷这一关就关了我三年,直到他被他的兄弟们算计,这才给了我休书,将我从王府里放了出来。临出府时,王爷告诉我,他将先生埋在了羊城,说是先生最后的心愿。我顾不得身体尚未康复,就日夜兼程的往羊城赶,却在入城前遭遇偷袭,最后倒在了城外的那棵大树前。”
“凌儿姑娘说得可是城外的那株枯树?”南锦衣问。
“那是一株活了上百年的凤凰树,凤凰花开的时候,整个羊城的姑娘都会到树下许愿。先生也曾带着我去树下许愿。他问我许了什么,我说希望凤凰树能帮我传话给月老,说我想要一个英俊潇洒的,举世无双的,最好家里还特有钱如意郎君。其实,我是骗他的,我希望能待在羊城,找个离我家近的女婿,一辈子守着我爹跟我娘,吃我娘给我做得好吃的。”
“你骗了他,他却费尽心思为你找了九王爷做夫婿。你的先生,一定很爱你。”芍药双手合十:“好羡慕这样的爱情啊。”
“我从未想过,我的生命会终止在凤凰树下,更为想过,临终前的那段时间是那样的漫长与难熬。我拖着最后一口气从下午等到了晚上,等到了凤凰树将月牙挂在树梢,我对着凤凰树许愿,希望它能圆我和先生的一世缘分,哪怕只是很浅,很浅的缘分。”
“明玉是我的!”看凌儿将目光落到朱明玉身上,芍药一个转身,将朱明玉抱得紧紧的:“我不管他上辈子是谁,上上辈子是谁。总之,他这辈子他是我的,是我芍药的。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怪,我都不允许你跟我抢他。”
“我不会跟你抢他。”凌儿看着芍药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本为一体,何须抢夺。”
“你少胡说八道,你叫凌儿,我叫芍药,你怎么可能是我,我怎么可能是你?”芍药轻哼一声,对于朱明玉道:“捂住耳朵,不要听她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