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夫人，夫人不必解释，选那些能告诉我，且我听得懂的就好。”柳韩山微笑着用手抹去南锦衣脸上的脏物：“夫人晓得，我只是个普通人，顶多算是一个能窥见鬼怪的倒霉蛋。”
“夫君是很厉害的人。”南锦衣握住他的手：“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很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就那那个结界来说，我也是看到了师傅留给我的提示，才想到破除结界的。那个提示不是具体的东西，它既不是符号也不是数字，不是文字更不是声音，我没有办法跟你描述。”
“我懂，就像我能感觉到鬼怪一样，那只是一种感觉，只有我知道它是真的，但我没办法告诉别人，更没有办法让别人感受到我所感受的。”柳韩山安慰着南锦衣：“夫人莫急，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夫人，从未对夫人的话产生过质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我们在酿酒坊看到的那个人是假的，他应该是南疆人，是利用村长养子的身份返回柴垛村的。断臂是属于他的，其存在的目的不是帮他续接手臂，而是另有它用。真正的养子是被豢养在笼子里的那个，他被假的村长养子以及和尚饲养成了怪物。”南锦衣示意柳韩山看向那些棺木：“这些棺木不是同一时期的，这些旧的是被南疆人从土里挖出来的，像你推测的那样，南疆人利用棺木里的村民做实验。实验失败后，他们将目光转移到了活人身上。这里的棺木摆放看似没什么规章，其实是有的。”
“什么规章？”柳韩山看着那些棺木。
“首先，他们是一家一家摆放的。其次，是根据这一家人的死亡时间摆放的。”南锦衣拉着柳韩山走远了些：“这么看，夫君是不是觉得清楚了很多。”
“的确是有规律的。”柳韩山点头：“依夫人来看，和尚的计划成功了吗？”
“应该是成功的，否则他不会留下这些棺木。”南锦衣数着那些新的棺木：“新棺木的数量不够，那些活下来的应该是被和尚变成了怪物。”
“你师傅让我们来柴垛村的目的是……”
“藤丝和太岁。”南锦衣道：“那些是和尚制作牛头马面怪的关键。”
“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南锦衣蹙眉：“我们只知道对方是个和尚，具体长什么样子不清楚。藤丝在哪里不知道，太岁在哪里也不知道。充其量，我们只知道太岁的来历，它是被人从巴邑王的墓里带出来的，至于如何到了和尚手里，仍是一个秘密。”
“我了解我师傅，他不会关心这个。”南锦衣锁定柳韩山的眼睛：“我师傅是在告诉我们，今夜在县衙会发生什么。”
“秦邺？有人想要把秦邺变成实实在在的牛头马面怪。”柳韩山急了：“夫人瞧出来了是吧？被绑在院子里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牛头马面怪，他是秦邺，是我最忠心的下属，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是闻出来的。”南锦衣淡定道：“每个人身上都有专属于自己的味道，我是大夫，对味道最是熟悉，我记得那股专属于秦邺的味道。我认出了他，肯定他是被人设计了。此外，县衙里那个以秦邺的身份出现的男人是假的，他是南疆人，身上有专属于南疆人的味道。他不会孤身入县衙，我们要找的那个幕后之人很肯定也藏在县衙里。”
“把主意打到我的安平县衙，这幕后之人倒也是真看得起我。”柳韩山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时候还早，先找到剩下的几封信再说。”南锦衣挨着棺木寻找：“夫君心里有事儿，看信不仔细，根据信中所说，类似的信件还有四封，只有找到剩下的那些信件，我们才能了解到更多的事实真相。”
“类似的信件？”柳韩山拿着信件仔细看了看：“果然还有四封，夫人找那边，我找这边。”
“不一定是舌头，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夫君找的仔细些。”南锦衣叮嘱着：“我们不知那棺木里还有些什么，夫君若是找到了可疑之物，切记不要亲自动手，待我看过之后再说。”
柳韩山点头，挨着棺木一个一个去找，在其中一副棺材里，他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是个小酒坛子，放在死者的耳朵边。柳韩山刚俯下身去，那个原本立着的小酒坛子就倒了，一只苍白的小爪子从坛子里伸了出来。
那爪子与人手很像，却比人手小得多。柳韩山摸出一枚铜钱比了下，发现那爪子跟铜钱大小差不多。他从棺材上拔下一颗棺材钉，小心翼翼地往它爪子上戳了两下，爪子“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柳韩山赶紧喊南锦衣，却发现南锦衣左手抱着骷髅头，右手正从骷髅的眼睛里掏着什么。
手刚从骷髅的眼窝里捅进去，就触摸到了一团带着热量的东西。南锦衣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发现那个东西跟着她的手指移动。她心下一狠，快速地用中指和食指捏住那个东西，将它从骷髅的眼睛里拽了出来。
蛞蝓，那竟是一条活着的蛞蝓。
这条蛞蝓与常见的蛞蝓不同，它通体为透明色，透过它的身体，可以看见一封卷着的信。那封信，应该就是南锦衣他们正在找的，只是不知这信是如何到了蛞蝓的肚子里的。
看着手里的蛞蝓，南锦衣只犹豫了片刻，就用发簪剖开了它的肚子，将藏在它肚子里的信取了出来。蛞蝓的生命力极强，落地之后挣扎了几下，便寻了一个合适的地缝，钻到地下去了。
“恭喜夫人，找到了第二封信。”柳韩山往自个儿旁边的棺木里指了指：“我这里有个有趣的小东西，夫人要不要够来看看？”
“第三封信？”南锦衣从骨骸下面的被子上撕下一块布，将第二封信包裹起来擦了擦。她一边擦，一边朝柳韩山这边走来。
还没等她走到柳韩山所在的那口棺木前，身后的数十口棺材突然发出响动，只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原本躺在棺木里的骨骸全都齐刷刷地立了起来。
恰好一阵阴风吹过，那些骨骸全都发出了诡异的咯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