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先是“喵呜”地叫了一声，随后伸开利爪，朝着南锦衣抓过来。
南锦衣本能的一躲，猫爪划破半空，只听“刺”地一声，南锦衣的隐身符破了。她刚想把那只黑猫收掉，房门被人破开，冲在最前头的竟是那个杂耍艺人。
南锦衣看过他的画像，对他印象深刻。
“是你？”
“你是什么人？”杂耍艺人眯起眼睛看向南锦衣：“女法师？不要抢我的生意，这买卖是我跟程老爷谈的。”
“什么买卖？”南锦衣扫了眼躺在床上的程少夫人和春华：“这些都是你弄的？歪门邪道，该死！”
“歪门邪道？何为正途？何为歪门邪道？你说我是歪门邪道，你又是什么？什么人才会私闯民宅！”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南锦衣出手，杂耍艺人轻飘飘地一闪，掌风差点落在了刚进门的程老爷身上。
程老爷似没看见南锦衣，刚进门就冲着杂耍艺人喊：“你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儿去！我跟你说，这前头来人了，是官府里的人，领头的就是那位柳县令。你给我想办法，我得让我的孙儿平安落地。”
“你的孙儿？”南锦衣挡住程老爷：“你的孙子早就不在了，他应该在你儿子出事前就夭折了。”
“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我们家里来的？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轰出去。不，不是轰出去，是让她永远闭嘴。”程老爷一脸不耐烦，压根儿没把南锦衣放到眼里。
南锦衣不慌不忙，直接握住了他的脖子。
捕快们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正是柳韩山。见南锦衣与程老爷对峙，还以为南锦衣吃了亏，提着剑就跑了够来。
“夫人没事吧！”
“没事。”南锦衣松手，一推，立马有捕快上前制住了程老爷。
“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南锦衣回头看向那个杂耍艺人：“方才，你问我是什么人？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我姓南，是安平县令柳韩山的妻子。我是替我家夫君进来查看情况的，这应该不算私闯民宅吧？毕竟，触犯南陈律条的是你和这位程老爷。”
“夫人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救了这位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何来的触犯律条之说。”
“救？”
“自然是救！”杂耍艺人拂袖，变成了一个年轻道士的模样，只是这道士有些邪里邪气的。“是程老爷找到我的，是他求着我帮他救孩子的。”
根据年轻道士的描述，他是在街上偶遇程府管家的。彼时的程管家心事重重，见他是个道士，就问他会施法救人吗？他点头，说可以试试，程管家就把他带回了家里。
程老爷的儿媳妇怀孕两个月胎死腹中，唯一的儿子不争气，因为争风吃醋被人打断了子孙根。儿媳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是程老爷唯一的依靠。他保证，只要道士让他的孙儿复活，平安落地，他就重金答谢。道士不是活神仙，他也需要遮风避雨，吃五谷杂粮，钱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必须的，却是不可缺少的。有钱赚，且还是那么多的钱，他为何不赚？
“昧良心的钱也赚？”南锦衣怒道，指着躺在床上的春红道：“她不是一条人命吗？程家少夫人不是一条人命吗？”
“是程少夫人自愿的，是她自愿为了腹中的孩子牺牲自己的。”年轻道士翻了下眼皮：“这普天下的母亲都是未来的，况且这个孩子还是程少夫人后半生唯一的指靠。他那夫君是残了不是死了，不管她是否愿意，她都是程家的儿媳妇，也只能是程家的儿媳妇。用她爹娘的话说，她生是程家人，死是程家鬼。她还这么年轻，若是没有孩子，如何在程家捱过那漫长的日日夜夜？”
“她不知道她腹中的是个死胎吗？想要孩子，领养，收养，过继都可以，为何非要保一个死胎？”
“夫人还没有做母亲吧？等夫人做了母亲就明白了。这别人家的孩子跟自己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年轻道士似笑非笑：“总之，我没有害人，我对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经由她们自己同意的。”
“若你没有假扮成杂耍艺人的模样，我还真信了你的话。”南锦衣抄起柳韩山的剑，对着年轻道士刺过去：“邪道就是邪道，明明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却还能理直气壮的摆出一副无辜者的脸来。”
“县令一般般，这夫人道士厉害。”道士招架着：“得，打不过我不打了，还好，我收了一些钱，往后省着点儿花也是够的。”
年轻道士猛跺右脚，随着一股黑烟蹿出，他不见了。情节之下，南锦衣咬破手指，冲着尚未消散的黑烟甩了一下，对着门外道：“他走不远，把他带回来。”
“他们不行，让柳家的人去。”柳韩山吹了个口哨，一个全身是黑的影卫现身，只一眼，就又消失了。
“骗子，他是个骗子，收了我的钱，却没办好我让他办的事儿。”程老爷气得蹲在地上。
南锦衣将剑还给柳韩山：“你审他，我去救人。”
“这还能救吗？”柳韩山不知真相，却也知道这里头的事情没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程少夫人身故，已经救不回来了。她身上的那些符与春华的命脉息息相关，只有把那些符给烧了，春华才有可能活过来。”
“你不能动她，她是我程家的丫头，是跟我程家签了死契的丫头。”程老爷厉声道：“就算你们是官府里的人，就算你们是县令大人和县令夫人，你们也不能动我程家的丫鬟。这可是国律，是你们管不了的事情。”
“是吗？那我们就试试这南陈的国律。”南锦衣看了程老爷一眼，抬腿走到床前，将贴在程少夫人身上的怪符全部撕了下来。随着最后一张符纸被揭掉，程少夫人停止了呼吸。紧跟着，她的皮肉开始腐烂，身上也开始散发出那种难闻的，只有死人才会有的恶臭味。
南锦衣对着程少夫人默念了几句，转而看向躺在程少夫人身旁的春华。春华面色红润，睡颜恬静，高高隆起的腹部内，有个小东西在一动一动。
南锦衣揭下粘在春华额头上的那张符，原本昏睡不醒的春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很快，她的表情就变得痛苦起来。她的肚子开始上下翻腾，养在里头的那个小东西想要撑破她的肚皮，奋力地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