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哪来的傻逼

翌日清晨，南京城笼罩在薄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比安卡来到了斯柯达南京分公司门前，没想到周文远比她来的更早。

比安卡和周文远简单打个招呼，前去接应另外三名代表团的小轿车很快便抵达。

只见车还没停稳，赵宝山爽朗的笑声便传入众人耳朵。

“托比安卡的福，俺老赵也是吃上细糠了。

还是你们南方人会玩，这秦淮河上的姑娘，一个个都是水做的妖精，受不了、受不了……”

“宝山兄莫要谦虚，昨晚你一口气点了三个姑娘，这温柔乡的滋味，想必是回味无穷吧？”

“老了老了，我们两个玩笔杆子的，身体终究比不上赵老哥，金戈铁马、龙精虎猛。”

车门缓缓打开，孔铭辉，宋逸轩被搀扶着缓缓下了车，脸上带着神清气爽的笑容。

赵宝山关上车门，笑哈哈地走到周文远一旁，

“小周啊，你昨晚不来可亏大了。”

“赵将军此言差矣，”

比安卡掩口而笑，眼波流转间，狡黠之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周少校不忘娇妻，夫人月下捉人，实乃佳话一桩，怎能说是打趣呢？”

她身形轻盈，宛若一只翩跹的蝴蝶，巧妙地隔在了周文远与赵宝山之间。

“周少校前脚抵宁，夫人后脚便至，可见伉俪之情深笃，岂是‘探望’二字所能概括？”

她故意在“探望”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眉梢眼角皆是戏谑之意，瞥一眼周文远无奈摇头之态，心中暗自莞尔。

“昨晚我与周少校同乘一车，被周夫人看见。

若非我及时下车澄清，和周夫人解开误会，恐怕军官招待所门口，就要上演一出‘河东狮吼’了。”

比安卡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做了个害怕的表情，俏皮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促狭，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哦？原来如此！”

赵宝山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将周文远昨晚的“反常”表现理解为“惧内”，毕竟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仕途上靠着老丈人关系平步青云，生活中“吃软饭”的男人也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赵宝山不禁感叹，自己为此次机会奔走钻营，费尽心机，而周文远这般乳臭未干的小子，竟也能忝列其中，想来必是仰仗岳家之力。

周文远皮囊不错，明明是武夫却生的一副斯文模样。

这样的小白脸自然受女人欢迎，为谋划前程，牺牲小兄弟一二，讨老婆和岳丈欢心，亦是人之常情。

他轻拍周文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小周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怕老婆并非坏事，古语有云：‘怕老婆，会发达’嘛！

你年纪轻轻便官拜少校，前途不可限量，想来也是托了贤内助的福啊。”

他意味深长地一笑，又补充道：“当然，岳父之力，亦不可小觑啊！”

周文远闻言，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比安卡见状，连忙出来解围：

“赵将军谬赞了，周少校才干出众，并非仰仗裙带关系。至于怕老婆嘛……”

她故意停顿片刻，俏皮地眨了眨眼，

“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对对对，爱老婆是美德，是美德！”

赵宝山哈哈大笑，对周文远说道：

“小周啊，你早些言明，也不至于造成误会，害我们……”

见客人已经到齐，自己又打消了三人对周文远的芥蒂，比安卡便遣人推开仓库大门。

砖砌成的办公楼略显陈旧，墙皮斑驳，透出几分历史的沧桑。仓库大门锈迹斑斑，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仓库内，各式木箱排列整齐，枪油、金属、木板和防锈漆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氛围。

比安卡上前，信手用撬棍撬开几个木箱，捷克造、马四环、迫击炮……

除了一些常见的轻武器，一旁盖着防水油布的，依稀可见各式重武器的轮廓，像极了蒙着盖头的新娘，引人遐想，赵宝山和周文远二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禁心旌摇荡。

“乖乖，便是中央军的仓库，怕也比不上这般的丰厚！”

赵宝山两眼放光，一把抱起一挺ZB26轻机枪，顾不得擦拭枪油，便急不可耐地把玩起来，如同抱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爱不释手。

“我本以为德意志军工冠绝寰宇，不意捷克之武备亦不遑多让。”

周文远掀开油布一角，露出75毫米火炮的一角，冰冷的金属线条，彰显着这台战争机器的威力，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

“这是……”

“Skoda 75mm model 1928，”比安卡答道，

“此炮重七百公斤，射程八千七百米，比鬼子的九四式山炮和明治三八式野炮射程更远。

另外这炮还能拆成三部分，用骡马或人力搬运，复杂地形，照样进退自如。”

“这炮威力如何？价格多少？”

赵宝山搓搓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门75毫米火炮，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威力还不错。”

比安卡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后补充道，

“不过，这门炮是1928年定型的，技术上有些老旧了，比不上国军装备里最先进的博福斯M1930。”

“哦？那和鬼子的比怎么样？”赵宝山追问道。

“比鬼子的94式野炮和明治38式山炮射程远，重量在两者中间。”

比安卡顿了顿，继续说道，

“要我说，如果要发挥这门炮的最大效用，最好拆掉防盾，把铁轮子换成橡胶轮子，尽可能减轻重量，方便移动。”

“为什么要拆防盾？”周文远不解地问道。

“因为华国不能生产战斗机，一旦开战，制空权落入日本之手，只是个时间问题。

一到满天都是日本飞机，你们火炮阵地一暴露，就是日本飞行员的活靶子，有没有防盾都逃不掉。

而且，就算没有遇上日本飞机，鬼子也有更先进的大炮，不是华国炮兵能硬碰硬的。”

比安卡解释道，“只有在晚上或者恶劣天气，鬼子飞机无法起飞时，鬼子炮兵两眼一抹黑，才轮得到华国炮兵出场。”

“那这炮怎么用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其作用？”

周文远虚心求教。

“利用本土作战的优势，提前算好火炮射击诸元，反推鬼子炮兵阵地位置。

白天鬼子炮兵放炮，只能委屈华国步兵兄弟挨打。

等天黑鬼子炮兵打了一天，筋疲力尽，华国炮兵养精蓄锐一个白天，自然要替步兵报仇。

既然知晓鬼子炮兵阵地位置，就用射程优势发动突袭，敲掉鬼子的94式野炮或明治38式山炮，替步兵兄弟减轻第二天的压力。”

“妙啊！”

赵宝山赞叹道。

“除了野战，这炮还能用于城市防御战。”

比安卡补充道，“可以把它藏在一楼，作为火力支撑点，专门埋伏鬼子的坦克。”

“这主意不错！”周文远兴奋地说道，“具体怎么操作？”

“这玩意一发炮弹6.3公斤，砸到鬼子坦克附近，就算不能超压全车成员，也能把坦克炸瘫痪。

鬼子对自家坦克金贵的很，一旦遭遇袭击，在摸清楚敌情前肯定先行撤退。

一旦鬼子坦克撤退，步兵兄弟守住阵地，炮兵就换一栋楼房躲藏，避免遭到鬼子报复。

像上海、南京这样的大城市，能藏火炮的楼房成千上万，哪怕一栋房子换一辆坦克，国军也是赚大的。”

“比安卡小姐，您对炮兵的见解，委实令人叹服，”

周文远拱拱手，赞叹道，

“这等精微奥妙的战术，不知是从何处习得的？”

比安卡微微一笑，早就想好了说辞：

“家父出身军旅，侥幸参加世界大战，对炮兵自然有一番见解。

至于小女子，不过是些鹦鹉饶舌，拾家父牙慧罢了，不足挂齿。”

周文远闻言，喜形于色，忙道：

“比安卡何必谦虚，令尊这番见解，没有几千几万条人命和炮弹，是得不出来的！

不知哪位有纸笔？这等妙论，我须得立刻记下，免得过后遗忘。”

比安卡却伸手止住他，说道：

“周先生且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试枪才是，莫要让孔先生和宋先生久等了。

周先生若真有兴趣，待这桩生意谈妥之后，我倒可以整理一份略详尽的资料，博您一笑。”

说着，比安卡的目光转向两位文官。

这二位身处军火库中，却不像赵、周二人那般兴致勃勃，反而眉头微蹙，似是对库房里浓烈的火药味有些不适应。

“不错，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赵宝山哈哈一笑，语带双关，

“早些完事，不仅能让孔、宋二位先生早些回去，也能让小周早些回招待所陪娇妻，岂不两全其美？”

周文远与赵宝山二人，兴冲冲地扛着枪械，活似要去赴什么珍馐盛宴一般，直奔靶场而去，想要一试新枪的手感。

才至仓库门口，便见一洋人，身躯臃肿，西装笔挺，派头十足，活像一只膨胀了的番鸭，身后还跟着几个神情严肃的随从，俨然门神般杵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一位翻译模样的华人，侍立于洋人左后方，见被堵住的二人皆是华人面孔，登时气焰嚣张起来，仿佛得了什么倚仗，尖声叫道：

“尔等是何人？仓库重地，谁允尔等携带武器外出？

我身旁这位可是彼得拉舍克经理，还不给我跪下！”

“这傻逼谁啊？”

赵宝山眉毛一拧，登时火冒三丈。

周文远则不动声色，一把拉住赵宝山，低声道：

“赵叔，稍安勿躁，莫要主动打人，授人以柄是小，惹起国际纠纷是大。”

就在这时，只听得两人背后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洋腔洋调，却又字正腔圆：

“军人以卫国为责，顶天立地，只跪天地父母，岂容这等宵小之辈作威作福？

这彼得拉舍克究竟是何方神圣，凭什么要华国军人跪他？”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少女声，两人心思大定，想来是这令人作呕的翻译腔调，激怒了比安卡。

想来她也听不惯这等败类狐假虎威，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这才仗义执言，替二人将这番话怼了回去。

附录：

博福斯M1930式75毫米山炮

重量：785公斤

最大射程；9150米

俯仰角-10°~+50°

Skoda 75mm Model 1928

重量：700公斤

炮管长度：1340毫米（L/18）

射程：最大射程8700米

俯仰角-8°~+50°

94式75毫米山炮

炮管长度：1560毫米（L/20.8）

重量：536公斤

最大射程：8300米

俯仰角：-10°~+45°

90式75毫米野炮

炮管长度：2883毫米（L/38.4）

重量：1600公斤

最大射程：13890米

俯仰角：-8°~+43°

明治38式75毫米野炮

炮管长度：2325毫米（L/31）

重量：947公斤

最大射程：8350米

95式75毫米野炮

炮管长度：2325毫米（L/31）

重量：1108公斤

最大射程：10700米

俯仰角：-8°~+43°

综上，即使斯柯达75口径1928式炮在1936年已经稍显落后，但性能相比日本陆军1936年大规模列装的75火炮不遑多让。

简单说就是射的远的比它重，比它轻的射不远。38式野炮更是重量射程被它双暴。

虽然射程和重量并不是衡量火炮的唯二标准，但也侧面反映了小鬼子炮兵又多拉，也就欺负一下中国和其他没有工业化的亚洲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