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晦怪（已修改）

于是谢深就想到了一个好借口，将神像的眼睛破坏了一只。

以后就可以这样宣传：

愿神当然是个好神仙，左眼判直右眼审奸，所以奸佞小人是逃不过愿神的法眼，许愿成功之时也是他们遭受神罚裁决之日，只有正直善良的好人才可以完好的实现自己的愿望。

可若是有信徒不幸捡到少了一只眼的愿神，那就要倒大霉了。

因为少了一只眼，那就不再是愿神，而是邪神，无法判断许愿人是好是坏的邪神，实现愿望的方式就无法确保公平公正。

因此信徒们若想许愿，一定一定要找双眼完好的正经神像。

千万不能为了得到神仙的回应，就故意把神像的眼睛破坏，把邪神召唤出来啊。

后来龙傲天在听完了谢深的安排之后，说道：“你这就跟买了一个射程只有五百里的导弹后，说明书里写上一句，千万不能拆了某个零部件，不然射程会变成五千里，是一个性质的。”

独眼神像终究是小打小闹，配不上导弹的威力，谢深决定要在这个世界真正投下一枚原子弹。

那就是研究，如何将浊气引入体内后形成和灵力一样的特殊存在。

说白了，就是研究利用浊气进行修炼的可能性。

尤其是有过在其他世界游荡的经历，谢深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修行手段。

以死气为本源的鬼修，以怨气为本源的魔修，还有妖修、怪修等等，甚至于还见识过将异世界诡异生物做成灵丹的诡修。

既然可以存在那么多的修行之法，炼化浊气用于修行也就并非异想天开。

尤其是谢深还利用浊气制造了晦怪，更加证实了人体是可以吸纳浊气的，只不过若是利用不当那就会反被浊气操控。

但正经修行的人本来也就有心魔反噬的风险，修行成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举，除了天道之子，没有任何人的修行能确保一帆风顺不出现任何意外。

修行，本就是高风险高收益的投资。

怕死，就别走上修行之路。

只不过，在研究如何炼化浊气之前，有一个人需要先处理。

谢深得去好好问问龙傲天，为什么从没有说过晦怪的存在。

既然明确了合作关系，那就该坦诚以待，若是龙傲天刻意隐瞒讯息，对谢深多有防备，那谢深也就只能对天道说声抱歉，然后让龙傲天人生重启了。

谢深可以理解正常的人类对于他会有所防备，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合作对象真的挖坑。

龙傲天正在检查墨韵书坊送过来的书，陪他一同工作的是朱兴贤，毕竟以后临安县要设立学堂，而朱兴贤早已被内定为新学堂的院长。

这也是为了展现与谢深合作诚意的一部分，龙傲天并不知道朱兴贤实现愿望的代价就是要引导孩子们信仰愿神，但是他知道朱兴贤作为虔诚的愿神信徒，一定会潜移默化的影响孩子们。

龙傲天正是通过此举，向谢深表明心意：我答应事成之后愿神教成为国教，那么从此刻开始，我便允许愿神信仰的传播。

谢深掏钱爽快，墨韵书坊送来的书自然非常多，可以说是把库存都要给掏空了。

龙傲天与朱兴贤已经耗费了两天多的时间，专门用来整理书库，如今已到了工作尾声，还剩下一小堆再复核确认一下，就可以结束了。

谢深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光芒一闪，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朱兴贤，他见到谢深归来自是十分喜悦，上前行礼，然后问道：“恭迎吾神归来，您此番行动可否顺利？”

谢深微微点头，然后对着朱兴贤说道：“我有事要跟他说，你继续忙。”

说完，谢深抓住龙傲天的手，又是一阵光芒闪过，朱兴贤的面前就已经没有了二人踪迹。

谢深带着龙傲天再次踏入虚无结界，天道监视不到这里，若是龙傲天真的耍了心眼，在这里谢深可以不受天道阻拦而杀了龙傲天。

龙傲天的脸上本还挂着嬉皮笑脸的模样，见谢深神情严肃，尤其是自己的本能正在滴滴作响发出警告，知道自己这会儿正面临生死危机。

“敢问神仙大人，我又怎么得罪您啦？您这严肃的样子，实在是让小的心脏嘭嘭直跳，害怕的很呢。”

虽然脸上没了嘻嘻哈哈的模样，可嘴里说出来的话依然不正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龙傲天前世死掉的时候只是个大学生，正是活泼好动且精神不太正常的岁数。

有句话说得好，大学生可以不活，龙傲天确实死了，但是不能没活，嘴里正在使劲儿叭叭。

再加上这辈子虽然投胎成王子皇孙，可周围的人全都是疯子变态，为了能活下去，龙傲天一直在封闭自己伪装自己，如今终于可以卸下伪装生活。

那股大学生的疯癫感就加倍释放出来了。

没理会龙傲天的插科打诨，谢深问道：“你为什么没说晦怪的存在？”

谁知龙傲天脸上的脸上却露出震惊的神色，反问道：“什么意思？你见到晦怪了？晦怪真的存在？”

检测到龙傲天并非装疯卖傻，他是真的感到困惑，谢深心头的杀意才渐渐消散。

“没错，我在锦城见到了晦怪。”

“不应该啊，锦城的守护神是蚕桑神，按照我听到的说法，有神仙庇佑的城市是不可能出现晦怪的，神仙会消灭晦怪。因此一般关于晦怪的传闻都是在一些偏僻的乡镇出现。”

“也就是说你确实知晓晦怪的存在，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因为我虽然知道，但是我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晦怪，因为京城有天正神君庇佑。至于偶尔传来的晦怪传闻，我始终怀疑真实性，从未信过。”

龙傲天继续说道。

“虽然说，皇室子孙生来就是人上人，从一出生就拥有了无数的田产与财富，可出生再好也架不住败家子太会闯祸，总有一些蠢货会将祖上留给自己的家财给败光。”

“若对方是平民，就算把家财输出去了也不怕，随便找个由头把那平民杀了就是，财产自然还会回到自己手里。”

“可若是将家财败给了同为王子皇孙的宗室，尤其是对方地位还比自己高，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然而，上位者的倒霉是一时的，下位者的倒霉才是一辈子的代价。”

“我的那些同姓族亲们，爱玩，也敢玩儿，从来不害怕会玩到倾家荡产，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全天下的百姓就是他们随时可以取用的家产，输光了自己的家财，那就去掠夺普通百姓们的好了。利用自己的身份随便就能组建一支精良的武装小队去扫荡某个小村庄，将那里的老弱病残全都杀了，长得漂亮的全都卖了，辛苦积攒的财产全都搜刮了，刚播下种子的田地全都占用了，家产不就又有了？”

“至于那群无辜惨死的百姓？确实是可怜了些，可谁让他们命不好，被‘晦怪’袭击了呢？”

“我亲眼见过很多宗亲，前两天还是一穷二白呢，一旦去某个村庄帮忙消灭‘晦怪’回来后，就又会变得富有起来，若是多去消灭几次‘晦怪’就会变得腰缠万贯，要问是怎么赚到钱的，那就是帮助村民消灭晦怪后村子给予的报酬。”

“多可笑啊，穷乡僻壤的小村庄，不刮骨吸髓般掏钱，能给出那么高的报酬？”

“就是这样骗傻子的话，上层却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就是所有人共同认可的生财之道。”

“所以我一度以为，所谓的晦怪全都是骗人的，就是贵族们为了屠戮百姓而编造的怪物，晦怪指的就是那群毫无人性的达官显贵。”

“没想到，晦怪竟然真的存在。那我得下令，让村民们注意安全了，以后出行最好两两结伴，彼此有个照应。”

龙傲天时刻谨记自己作为县令的职责。

“不必，锦城有蚕桑神庇佑，临安县自然有我庇佑。”

龙傲天笑了，作揖并深深地鞠了一躬，弯腰的角度恨不得折成一百八十度，语气中带有一些调侃道：“那就多谢救苦救难善良慈悲的愿神大人保佑我们。”

不等谢深回应，龙傲天就站直了身子，脸上笑容也收敛几分，说道：“不过这也合理，一般来说当主角们汇合之后，故事也该拉开帷幕。多年不见踪影的晦怪重现人间，看来这世道很快就要乱起来了。”

谢深嗤笑一声：“你们人类向来都是这样，太平日子过久了就渴望混乱，混乱生活撑不住了，就渴求太平。就是喜欢瞎折腾。”

“是啊，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其实都是人力所致。”龙傲天点头附和道。

既然明确了龙傲天不是故意隐瞒消息，谢深也就愿意继续保持这份合作关系。

“这次就放过你，若是在以后敢故意隐瞒消息，就为了给我制造麻烦，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你。”

撂下这句狠话，谢深就撤去结界，与龙傲天重新回到县衙的书房里，此时朱兴贤已经独自完成了收尾工作。

龙傲天回想起之前那种生命受到威胁的紧张感，再回味了一番谢深的狠话，这才确信刚才谢深是真想杀了自己。

“不是，你刚才是真想杀了我啊？为什么？就因为怀疑我没主动跟你说晦怪的存在，觉得我是在故意对你隐瞒消息？欸，不是，兄弟，就凭你的实力，就算我忘了跟你说晦怪了，你真遇上也不可能被晦怪伤到吧？我说不说有那么大影响吗？至于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要杀了我？”

谢深停下径直离开的脚步，转身看向龙傲天，只是说了一句：“这很奇怪吗？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可是邪神啊。我讨厌人类背弃我、欺瞒我、羞辱我，因此但凡发现必将严惩，这难道不是很符合我的邪神做派吗？”

龙傲天闭嘴了。

和邪神合作，果然是与虎谋皮。

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

谢深离开后，龙傲天低头沉思，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在不被谢深反感的情况下，尽可能戒备邪神的渗透。

无人发现窝在角落里的朱兴贤正在暗中观察龙傲天。

对于利用浊气进行修炼，谢深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是时候找个人做一下试验了。

谢深选中的实验对象就是郭秀珠。

理由很简单，第一，这孩子并不是祂的信徒，就算实验失败为此丧命，也没什么损失。

第二，无论是练习武术还是修习仙法，都是得从娃娃抓起，年纪越小越容易学有所成。

郭秀珠因为怀里抱着愿神雕像，虽然是缩小版且眼睛受损的，就被路一认为是愿神的信徒，受神的指引才会突然出现在神庙前，便把她带进神庙好好安顿了。

八岁的郭秀珠一路上不哭不闹，神情呆滞，好像是个傻子，路一让她跟着走，她就乖乖听话，服从安排，在神庙里住下。

这会儿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没人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谢深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郭秀珠的眼前。

也就是悬浮于空中，贴近天花板，与郭秀珠面对面。

搁正常人看来，这幅场景堪称恐怖片，能把人吓得惊声尖叫。

郭秀珠却依然面无表情，就好像没看见眼前漂浮着一个诡异生物，这个生物的脸跟她之前抱在怀里的那个雕像一模一样。

至于那尊眼睛受损的雕像，已经被路一收走，放在供案上供奉起来，随时等候“有缘人”自行取走。

“可怜的孩子。”谢深率先开口，虽然姿势是奇怪了些，脸上却依然是悲天悯人的神情。

谢深缓缓降落，直到与郭秀珠脸贴脸，彼此间仅有一臂之距。

“想不想为你的母亲报仇？”

郭秀珠许久不曾转动的眼珠忽然有了动静，死死地盯住谢深，声音沙哑却坚定：“想！”

谢深左手一挥，手指微微聚拢，没一会儿功夫掌心里便汇聚出一股黑色的浊气，看着就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报仇需要力量，你若是能吸收炼化这股力量，只要勤加修炼，自然可以为你的母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