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纳西奥公爵的陆行城寨停在山外的平原,正如其名,完全就是座拔地而起的城寨。
以这巨大的交通工具为中心,镇压军主力在两只公爵近卫的指挥下散开,形成圆阵。
整个阵地的氛围非常凝重,食尸鬼们惴惴不安,在不断发出低吼,焦躁地跺脚或徘徊。
因为它们的主子伊格纳西奥公爵,此刻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沉默不语,看着很有逼格,但伊格纳西奥公爵其实急得不行。
发现哪怕是自己也仅有三只的公爵近卫,居然被玉石圣殿宰了时,它就已经开始急了。
而在亲自率领大军赶来,却狠狠扑了个空后,甚至连玉石圣殿脸都没见到,它就开始火了。
现在派进山里的先锋军又一直没有动静,到现在连个回报消息的都没有,它就开始躁了。
可以说伊格纳西奥公爵此刻距离彻底破防红温,就差那么一步了。
伴随着它的烦闷,一缕缕黑雾正在从陆行城寨中淌出,其中蕴含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感。
急躁,愤怒,憎恶……
但凡有接触到着黑雾的食尸鬼,大多会被其中的情感影响,也一并变得焦虑急切起来。
先锋军胜利的消息何时才能传来?那些叛匪的尸体何时才能被摆在餐桌上?
三支先锋军倾巢而出,对手只是一群裹挟着农夫镇民逃进山中的匪徒,难道还不够吗?
不如说,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够彻底把这些纠缠不休的活肉,给收拾妥当了?
它们仿佛听到伊格纳西奥公爵在耳边低吼,质问着它们先前的失败。
于是,这便让食尸鬼们更加躁动,但在阵阵嘶鸣的吼叫声中,只有一个身影是完全的例外。
那是个披着麻布长袍,看起来庞大而又魁梧的家伙,像座石像般立在陆行城寨旁边。
尽管它就泡在黑雾里面,看起来却也似乎没有半点特别的感受。
那岿然不动的样子,甚至要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一座高大的石像,而非具有生命的活物。
不过这怀疑下一秒就被消解,因为它动了。
长袍下探出一只巨爪,一把将一个嗷嗷叫着冲过来的死税官抓住,一把提溜起来。
“公爵!公爵!”这死税官不管自己被抓着,只是扭动着发出悲鸣,“我军败——”
在死税官发出完整的叫嚷前,它先被脸着地砸在了地上。
“啪叽!”
这个摔击的力道掌握非常出色,只是砸烂了它的脸,打断了它的叫嚷,但却没有夺了它的小命。
“嘎嘎嘎……”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陆行城寨的门打开,两个死税官匆匆跑出来,把这嘀嘀咕咕的家伙拖了进去。
高大的身影注视着三个死税官消失在黑暗中,思忖片刻,径直扭头向山中行去。
那些躁动不安的食尸鬼,在它经过时,便下意识地向侧旁闪开,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放低声音。
就仿佛身影对它们有着天然的压制效果,在本能上就令它们感到畏惧,连缝合骑士都如此。
而在高大身影离开后不久,陆行城寨内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就像一道狂雷。
“什么叫全都淹死了!废物!废物!一群废物!”
黑雾向着周围翻涌,公爵正在向周边的食尸鬼降下毫不留情的狂怒。
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伊格纳西奥公爵被三只先锋军的败北,直接搞得破防红温了。
它打不着山里的玉石圣殿,难道还打不着跪在旁边的下级食尸鬼吗。
伴随着黑雾翻涌,陆行城寨周边一圈的下等食尸鬼融化作沙,上位些的则勉强还能保持住原本形体。
它们的血肉结构对于更上位的食尸鬼来说,就像是河边的软泥般可以被轻易拿捏塑造。
而有人狂躁就有人欢喜,有人无能狂怒就有人喜上眉梢。
所谓笑容守恒定律便是如此。
“也就是说,进犯的食尸鬼,要么被河水淹死,要么被精准点杀,我们毫发无伤地就取得大胜!”
伴随着洁瑞一声欢呼,已经初具规模的营地内响起雷鸣般的欢声笑语。
玉石圣殿的人们在欢欣鼓舞,为这场有惊无险的胜利干杯,高声称颂着江然的英明神武。
不过江然则自己躲到了远处,只是在旁边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微笑着自斟自饮。
玉石圣殿的战士和民众们,还有手底下的侍臣,当然会觉得他料事如神。
不仅精准预判了食尸鬼进山的道路,还提早就截断了河流,为此刻的一举出击准备完全。
江然不但在指挥玉石圣殿,甚至就好像也在指挥食尸鬼一样,简直用兵如神!
原本还因为敌我巨大数量差距带来的忧愁和动摇,很快就靠着这次酣畅大胜而被扫得干干净净。
不过江然知道,自己只是在耍小手段而已。
虽然靠着地利和陷阱解决了伊格纳西奥公爵的先锋军,但这样的胜利无法复制。
毕竟只要有一个活的食尸鬼逃回去,估计对面就会有戒备,不会再轻易上钩了。
而且这种规格的陷阱,也没法短时间内复现,下回敌人再来,就得想新的法子。
但胜利就是胜利,他还不至于没眼色到去打扰大家庆祝。
不过这样打赢一次,伊格纳西奥公爵应该能老实一段时间了。
至少在它把附近的山路探明前,那家伙应该都不会再像这样发起大规模进攻。
所以接下来,就轮到玉石圣殿这边……
就在这时,江然的眼前突然一黑。
他感到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一个高挑的身体散发着热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来者沉默不语,看起来是想玩猜身份的小游戏。
江然笑了笑,他不做声,只是端正好身姿,然后抬手直接向着身后的斜上方伸过去。
入手便是一股温暖光滑,富有弹性的手感——没错,那是一张脸。
他手抚着对方的脸,大拇指很娴熟地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嘴唇。
然后……
预期中的轻咬没有发生,江然一愣,才发现好像和自己预期的似乎有点不太对。
不是阿丽娜?
他收回手,向身后微微后仰,扭头一看,才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珐蕾坦。
女骑士穿着便服,而不是平时的铠甲,仍保持用手捂住他眼睛的动作,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脸通红,眼睛似乎在转着圈,整个人似乎已经完全宕机。
啊……不小心调戏了错误的侍臣,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