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下坡的江然，远远瞥见了在山坳底下针锋相对的洁瑞和珐蕾坦。
他想了想，预估了下距离，缓缓坐下，进入战争视野，然后在两人耳边说道。
“你们打一场，谁先流下第一滴血，谁就负责之后对村民们的训练。”
“而无法控制力量，让对方流下第二滴血的人，则自动视为失败。”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不管侍臣们了，只是自己慢悠悠顺着山脊溜达下去。
珐蕾坦和洁瑞的矛盾积压已久，既然现在爆发，那就别继续压着了。
只不过得把两人间的冲突，进行一个小小的微调。
不是因为过往的恩怨而刀剑相向，而是因为自己这个主君的测试才彼此施暴。
这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尤其是珐蕾坦这个顽固又刻板的家伙。
江然相信如果危机到来，女骑士会毫不犹豫地冲锋在最前方，哪怕战死都无怨无悔。
但他也相信珐蕾坦真会为了普遍认知里的屁大点事，就和自己的同伴搞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她脑子里那套繁琐的骑士礼仪，已经称得上是根深蒂固，无可救药了。
而洁瑞则完全相反，至少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甚至都不用去聊，只要最后没有造成什么严肃的结果，她估计打两个呵欠就全忘了。
给她们一个台阶，让珐蕾坦从被骑士礼仪架起来的怒气下来，和平就重新降临了。
“哈！原来是为了这个！”洁瑞眼睛一亮，后退半步，大剑砸地，“骑士儿！你早点说嘛！”
珐蕾坦闻言愣了愣，她微微低头，嘴里复读了一遍江然的命令。
“骑士儿？”
洁瑞脑袋微微后仰，她从珐蕾坦身上感受到不太妙的气息，就像一道缓缓升起的黑色烟柱。
“洁瑞·瓦拉克斯坦。”珐蕾坦缓缓抬头，眼中的灼热哪怕隔着头盔都能感受到，“我将赢下这场试炼。”
“噶！”
“呱！”
长枪刺出，巨剑挥舞，随着一声战吼和一声怪叫，两名侍臣战作一团。
不去理会这两个不靠谱的女人，江然小跑到站在旁边，垂头丧气的村民们面前。
他们看起来很羞愧，这不奇怪，冷静下来一下，自己先前的表现确实太过丢人了。
面对强敌暂时撤退并不可耻，但跑成那样，甚至还有互相碰撞或绊倒的情况……
“如果是在战场上，你们已经死了。”江然板着脸，“刚刚的表现非常糟，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村民们脸色尴尬，早上出发的时候，大家可还是斗志昂扬，觉得这就是成就事业的第一步了。
但事实却是，他们连一群巨型的动物都打不赢，最后还是靠着修女和侍臣们救场。
甚至别说打赢了，他们连在这些巨熊面前保持冷静，维持与之针锋相对势态的勇气都没有。
江然叉着腰，在村民们面前踱步，感受着面前村民们低落的情绪，知道他们已经确实记住了这次失败。
随后，他脸上又露出笑容。
“你刚刚在撤退的时候，还不忘记四处观察，记得拉了一把一个摔倒的人吧。”
“还有你，你的第一反应是提刀冲上去，直到差点被挠了一爪子，才选择后撤吧。”
“而你，虽然第一时间撤退，却没有只顾自己，而是在帮助珐蕾坦维持秩序。”
江然一个个把先前有亮眼表现的村民点出来，拍拍他们的肩膀，握握他们的手。
“你们的表现很糟糕，这没错，但别忘了，你们是第一次面对见血的搏杀，还是这种异常的怪物。”
在轻描淡写中，江然掠过了很多微妙的细节。
“在这一轮考验中，我看到了那些值得依靠和信赖，在绝境下依然保持勇气，采取行动的人。”
他抬手指着刚刚被自己点名的几个人，对他们露出温暖和鼓励的眼神。
“所以现在，我希望由你们几个人带队，把队伍分到更细致，你们几个以后就是大家的领头。”
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语气揪着不放，不如快速掠过。
人都会反感自己的失败，而更加偏向于牢记自己的成功。
也只有不断的成功，小赢，中赢，大赢，才能让一个团队迅速形成正儿八经的向心力。
因此，就算是失败了，也不能单纯地认定这是失败，必须要找出里面的闪光点。
我们不是输，而是赢得不够大，本质上，我们还是赢了。
“这次的表现很糟糕，糟糕就糟糕，我们认了，以后牢牢记住这次出糗，把它当做最差的底线吧。”
最后，江然拍拍手，迅速单方面地给这件事定了调子。
这是一场溃败吗？在军事上或许是的，但在组织上，这不仅不是溃败，还是一场酣畅大胜！
我们中那些拔尖的人冒了出来，我们有了更加完善的组织架构，这还不算赢？
当然，军事上的失败也不能因此就掠过，还是得承认并且接受。
在话语之下的含义，随着江然那动情的演说，如同涓涓细流般灌进了村民们的脑子。
“是！陛下！我们牢记在心！”
第一个响应的人，是那个真敢提着刀往上冲的家伙，他似乎认为自己的勇气得到认可，急于好好秀上一把。
有他开头，剩下的村民们纷纷举手响应，连声高呼陛下之名，一片打了胜仗凯旋的模样。
至于先前那惊恐鹌鹑般，被巨熊撵得乱跑乱窜的模样，早就被直接扔到记忆深处的某个不知名角落去了。
说到底，他们还站着，巨熊们则全倒了，谁能说这不算一场胜利？
“很好！记住你们此刻的宣誓！因为我一定会记得，并且用这个来要求你们！”
江然一拍手，在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顺利把这次失败的危机给渡了过去。
对于一个草创的团队来说，任何一次失败都会对士气造成致命的打击。
他可不想手底下这些村民回去越想越悲，最后彻底失去对抗食尸鬼的心气，直接收拾收拾跑路。
江然这边解决了初战不利的问题，而侍臣那边的战斗也分出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