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洼周进士家的书房里,周二爷周士安正在冥思苦想,他认真考虑要不要写拜帖请官兵来剿灭刘常德。
按照这时候正常的战斗力推测,平地打仗,估计是100家丁带领200营兵能干死刘常德那一帮人,但是进山抓兔子的话,1000人估计够。
“劳军的钱?”
“周家的脸面?”
周士安有些左右为难,1000人还只能西安府城出,劳军的钱肯定少不了。
潼关卫的兵马好拿捏,但是那些兵的不顶事,只是种地的农奴兵而已。
早好些年,周士安去过合阳县,潼关卫在那里有屯田。屯田军户的生活还不如农户,就比街头流浪的乞丐强一点。
周士安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无意识的敲着扶手,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周掌柜看到周士安这样,心中大喜,他知道:
“周家做事就是这样,做之前仔细筹划。一旦决定了,周家的行动就是干脆利索,暴风骤雨一般,释放震怒雷霆,剿灭刘常德这个狗强盗!”
“就像杀死那些拿着地契闹事的农民一样,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到周家门口吵闹吗?”
这时,书童在院内高声禀报:
“二爷,招贤里生员权世卿,和里长权守志来访!”
书童还挺讲究,不知道周士安搁哪里收拢的。
一般来说,书房里的说话声音很大,代表谈话之人没有不可告人的悄悄话,报信的书童可以到门口,甚至进屋报告。
书房的说话声音没有,静悄悄的,代表谈话之人有秘密要交流,书童就不敢靠近书房,而是远远的喊了一嗓子。
书童的报告惊醒了沉思中的周士安,他眨巴眨巴眼睛,决定随机应变,走着说着,他也不是前知五百年后知八百载的姜子牙。
“带他俩进来!”
“是!”
书童出去了,不一会儿,周大管家带着四名抄了棍棒的壮仆进了院。
他们朝周士安行礼以后,四名壮仆就站在书房门口两侧,一动也不动,把门,防卫。
周士安吩咐了一句:
“大管家,来人是乡里的破落户,有掌柜在这里就行了。”
“你去劝一劝夫人,狗死了就死了,丫头子打两鞭子就是了。”
“打死了多难看!”
顶着熊猫眼黑眼圈的周大管家躬身行礼,说:
“回二爷的话,丫头子吊起来打半夜了,眼看不行了。”
周士安挥了挥手,说:
“拉出去埋了,人别死在家里,晦气。”
“你跟夫人说,我说的,她打死了丫头子,她掏自己的私房钱去买,我不管。”
周大管家又鞠了个躬,后退出书房,转身走了。
周家大门内影壁墙处,刘常德正要跟着权世卿和权守志一起进月亮门,被书童拦住了。
书童指了指门房,说:
“下人在门房里呆着就行了,你别进去。”
权世卿说话了,道:
“小哥,这是俺家的朋友,刘常德,不是下人。”
书童就是不同意,说:
“他不能去,人高马大的,太吓人,不能进书房。”
刘常德有现实的刺杀周士安的危险,肯定不能允许随便进周家内院的!
权世卿还要解释,给刘常德拉住了,说:
“世卿,二哥,你们先去拜见周士安,我在门房里等着。”
“你跟他说,黄龙山刘常德来拜见他,有事跟他谈。”
文质彬彬的书生权世卿,和圆脸憨厚胖人权守志,给书童领走了。
刘常德进了门房,和门房老周头扯起了闲篇。
“咪咪咪咪!”
一见梨花大肥猫,刘常德就自来熟的逗了起来。
他从怀里摸了一块小米饼子,掰了一小块放在手心,喂给了地上的大肥猫。
“周老哥,这猫午前吃过饭了呀?”
大肥猫吃得很慢,但是它还是吃个不停。
那么大的肚子,刘常德看明白了,看起来大肥猫是揣了崽子。
老周头满意的点点头,恶汉子肯喂猫,他大概不是恶客,他答话了,说:
“早晨吃了半个馒头,半张油饼,猫这会儿不饿,也不能吃太多东西。”
刘常德闻言给剩下的饼子收起来了,他不能喂太多。
人主人家定时喂猫,已经给猫养成了生物钟,他随便喂太多,就影响到人家了。
大肥猫吃了一点东西,就窝在刘常德的脚背上休息。
刘常德撸着猫,问道:
“老哥,大肥猫这肚子可不小啊,小猫可少不了呀!”
他想买些小猫咪,这是他的既定计划,看见了就得掏钱问价。
门房老周头知道刘常德话里的意思,说:
“小猫多了不好养活啊,你想养的话,年后来捉吧。”
这时候差不多是农历11月底了,再有一个月过年,年后差不多小猫咪就满月,可以搬家了。
刘常德摸出来一把铜钱,塞给了老周头,说:
“老哥,您给猫买几个鸡蛋补补,我来的急,身上也没带东西。”
老周头也不客气,他给铜钱收了起来。这会儿农村地区抓小猫咪就这样,多多少少给个钱就差不多,给东西也行。
当然,城市地区的漂亮猫不是这么来的,那个要论真金白银的。
权守志给领进书房小院时,一眼看见那四个壮仆,权守志心说:
“周家的规矩真大呀,老子还能当场杀了周老二吗?”
既然人家这么小心,在小院里,权守志特意蹦了两下,展示他身上没有金属零碎东西。
屈辱呀!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几人在书房门外见礼以后,进屋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因为有权世卿这个县学同学在这里,周士安不好当面嘲讽权守志,周士安只好咳嗽一声,提醒了周掌柜。
周掌柜不含糊,他就是要挑拨周士安干死权守志和刘常德,恢复他纵横药材原料市场的大好乾坤。
周掌柜一拱手,说:
“权大户,你家做下天大的好事!”
“权守正,是你四弟吧?”
“他竟然公然闯进周府,抢夺雪白狮子狗,当街打死。“
“嗯?”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权大户,你得给周家一个说法!”
周掌柜说完,冲周士安一眨眼,周士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之前刘常德交代好了,任打任罚,让周家随便说。
权守志又起身躬身行礼,低着头说:
“周二爷,周掌柜,是我家对不住周家。”
“我四弟做下了糊涂事,我任打任罚。”
“请周二爷开金口,您划下道来,让我怎么走,我就怎么走!”
“不过”,
权守志站直了身子,指点着院外南边方向,说:
“周二爷,我家朋友,黄龙山太平道人刘常德,今日一同前来拜访周二爷。”
“烦请二爷行个方便,让他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