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衡峰·剑影初逢

晨雾未散时，四人已站在蜀山派山门前。朱漆山门刻着“蜀山“二字，门楣悬着鎏金匾额，在晨露中泛着冷光。

山门前两尊石麒麟口含夜明珠，照得青石板路亮如白昼——与天机阁的幽暗截然不同，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浸着松脂香与剑气，连山风都裹着三分凌厉。

“好重的剑气！“万俟空扛着重剑，玄铁剑鞘撞在石狮子上，“比北疆铁剑门的护山大阵还厉害。“

苏明渊摇着折扇轻笑，扇骨扫过墙面时带起一片碎屑：“蜀山立派三千年，历代掌门皆是天下剑修魁首。这剑气不是护山大阵，是三千弟子晨课的剑意凝成的。“

他抬眼望向山顶，“看见那座绕着云雾的九重塔没？那是掌门玄霄真人的'问剑阁'，每十年收徒一次，今年刚好是我们。“

李秋水摸了摸腰间的短剑——这是她在平安客栈用黑衣人留下的精铁打的，剑鞘上还留着洛千雪银针挑过的痕迹。

“咱们怎么进去？“她压低声音，“总不能硬闯吧？“

话音未落，山门“吱呀“一声开了。穿月白道袍的老者拄着龙头拐杖走出，鹤发童颜，眉间有道淡青剑纹。

“可是来求师的？“他目光扫过四人，最后停在洛千雪身上，“这丫头身上有南门派的寒梅香。“

洛千雪抱臂后退半步，银针在指尖轻叩：“老丈认错人了。“

老者却笑了：“南门派的人，肩颈都带着雪寒山的霜气。你这丫头，霜气里还裹着梅香——是洛掌门的关门弟子吧？“

他从袖中摸出块青铜令牌，“我是蜀山外门执事清微子，带你们去见掌门。“

四人跟着清微子穿过山门，沿石阶而上。

两侧是青瓦白墙的院落，偶见穿青衫的弟子御剑掠过，带起的风卷得李秋水的斗篷猎猎作响。

她瞥见院墙上挂着块木牌，写着“外门弟子不得擅闯内峰“，心下暗忖：看来各峰派系之分，比想象中更严。

行至半山腰，清微子停在一座刻着“问心“二字的石拱门前：“掌门在演武场，你们且去见他。记住，蜀山收徒看的是'缘法'，不是钱财或背景。“

他指了指李秋水腰间的地图残片，“若有疑问，可去演武场西侧的'青竹轩'找我。“

话音刚落，演武场传来轰鸣。

四人探头望去，只见演武场中央立着九根木桩，每根桩上插着不同兵器：剑、刀、枪、棍、鞭、琴、笛、笔、算盘。

最中央的木桩上，站着个穿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剑，剑尖挑着片柳叶，叶尖悬在半空中微微颤动。

“那就是玄霄真人。“清微子低声道，“他手中的柳叶剑，是当年与魔尊大战时留下的。“

李秋水瞳孔微缩——那柄柳叶剑的剑鞘，与她在天机阁水晶棺中见过的“南枝“玉佩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玄霄真人似有所觉，突然转头看向他们。

目光如电，扫过洛千雪时微微一顿，又落在李秋水腕间的疤上。“四位小友，可是来求师的？“他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万俟空往前跨了半步，玄铁重剑往地上一杵：“老子要当天下第一剑客！“

玄霄真人笑了：“剑客？剑修讲究'心剑合一'。你这重剑虽沉，却失了灵性。“他屈指一弹，柳叶剑“咻“地飞出，钉在万俟空脚边的青石板上，“试试接我三剑。“

万俟空咧嘴一笑，抄起重剑迎上。第一剑劈下时，演武场的青石板竟被震出蛛网纹；第二剑横扫，九根木桩齐齐摇晃；第三剑刺出，剑气裹着罡风直取玄霄真人咽喉！

玄霄真人不躲不闪，抬手轻挥——柳叶剑突然化作千百道剑影，将万俟空的玄铁重剑缠得严严实实。“好力气。“他收回柳叶剑，“但你这是'蛮力'，不是'剑意'。“

“那我呢？“洛千雪上前，指尖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幽蓝，“我要学'寒梅剑诀'。“

玄霄真人盯着她的银针：“寒梅剑诀，需得'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你且刺我一剑。“

洛千雪银针脱手，直取玄霄真人眉心。

众人皆惊——这针若是刺实了，便是大罗金仙也得重伤！

可玄霄真人只是抬手，竟用两根手指轻轻夹住了银针。“好准的头，好稳的手。“

他松开手指，银针“叮“地落在地上，“但你缺了'情'。寒梅虽傲，终是要开在有人懂的寒冬里。“

洛千雪耳尖泛红，别过脸去。

“该我了。“苏明渊摇着折扇上前，扇骨轻敲玄霄真人的剑鞘，“我想学'天机策'，能推演天命的那种。“

玄霄真人目光扫过他的折扇：“天机策需得'算无遗策，谋定后动'。你且算我手中这柄剑，今日会斩几人。“

苏明渊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浮现出星图：“今日演武场有九人，剑斩三人，剑气伤五人，无一人殒命。“

他话音刚落，玄霄真人挥剑——果然只斩断了三根木桩，剑气擦着另外五人的衣襟掠过。

“好算计。“玄霄真人抚须而笑，“但你算漏了一样。“

“哦？“

“你算的是剑，却没算持剑的人。“玄霄真人将柳叶剑抛给苏明渊，“这剑在你手里，是杀器；在我手里，是护人的盾。“

最后轮到李秋水。她上前两步，从腰间抽出短剑——这是她用现代格斗术改良的剑招，剑尖微颤，竟带出几分现代舞的灵动。

“我想学...能救人的功夫。“她直言，“医武双修的那种。“

玄霄真人盯着她的短剑：“医武双修，需得'剑胆琴心'。你且用这剑，刺我手中的气球。“

他抬手一抓，空中浮起个红绸扎的气球。

李秋水深吸一口气，短剑挽了个剑花。剑尖即将刺破气球时，她突然变招，剑锋挑起气球下的红绸，轻轻一扯——气球“噗“地飞上天，红绸却完好无损。

“好手段！“玄霄真人眼中闪过赞许，“你这剑招，像极了当年桑月泠的'流云十三式'。“

“桑月泠？“四人异口同声。

玄霄真人指向演武场东侧的碑林：“去看看第三十七块碑吧。“

他转向清微子，“带他们去各峰安顿。洛丫头去玉衡峰跟凝霜师叔学剑，万俟空去开阳峰跟铁战师叔练体，苏小友去天玑峰跟青鸾师叔研习天机策，李秋水...去摇光峰跟灵素师叔学医。“

玉衡峰·寒梅破雪

洛千雪跟着凝霜师叔走进玉衡峰，梅香扑面而来。

满谷寒梅开得正盛，枝桠上挂着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

“这是'冰心梅'，“凝霜师叔折下一枝，“当年你师祖桑无妄就是在这儿，用寒梅剑招破了魔尊的'蚀骨阵'。“

洛千雪接过梅枝，指尖刚触到花瓣，记忆突然翻涌——六岁的她倒在雪地里，怀里的小丫头举着梅枝喊：“阿雪别怕！这梅花开在冰里，最是耐寒！“那丫头的左手腕，有道和她掌心相同的疤。

“发什么呆？“凝霜师叔轻咳一声，“你方才那剑招，虽规矩却少灵气。“她挥剑斩落一片梅叶，“看好了——寒梅剑诀要'以柔克刚'，不是硬碰硬。“

洛千雪挥剑，银针如蝶穿花般刺向梅叶。

这一次，她没有刺穿叶片，而是顺着叶脉的走向轻轻一挑——梅叶“唰“地裂成两半，切口整齐如裁。

“好！“凝霜师叔抚掌而笑，“你方才那一下，有当年桑师姐的风范。“她指了指谷深处的小筑，“那是你的住处，明日卯时来演武场，我教你'破雪三式'。“

洛千雪转身时，梅枝上的冰棱突然坠落，在她脚边碎成星芒。她望着谷中那株最老的寒梅，枝桠上系着串银铃——风一吹，叮咚作响，和她幼时记忆里，那个雪地里红棉袄小女孩腕间的银铃，声音一模一样。

开阳峰·力拔千钧

万俟空跟着铁战师叔来到开阳峰，演武场上堆着十座石锁，每座足有千斤。“这是'叠云锁'，“铁战师叔拍了拍最大的那座，“当年你师祖桑无妄的徒弟，就是用这锁练出了'力拔山河'的本事。“

万俟空咧嘴一笑，抄起重剑就劈。玄铁剑刃磕在石锁上，溅起火星，可石锁只晃了晃，纹丝未动。“傻小子！“铁战师叔抄起石锁砸向他，“用巧劲！不是使蛮力！“

万俟空被砸得踉跄，却顺势抓住石锁边缘。他想起在平安客栈被黑衣人围攻时，李秋水说过“借力打力“的口诀——腰一拧，臂一甩，石锁竟被他抡得飞了起来！

“好小子！“铁战师叔拍着他肩膀，“你这力气，比当年的魔尊还大三分。“他指了指山后的“千钧崖“，“去那儿，把这二十块青岩推下悬崖。每块岩要推三次，三次都要撞碎崖底的青铜钟。“

万俟空扛起青岩就跑。第一块岩撞在钟上，钟声浑浊；第二块岩撞上去，钟声清亮；第三块岩撞上去，钟声里竟带着回音——青铜钟震碎了，碎成十八片，每片都刻着“南枝“二字。

万俟空愣住了。他摸了摸心口，那里躺着块温热的玉牌——刻着“南枝“的碎玉，正是他在平安客栈从密函里捡到的。

天玑峰·星轨迷局

苏明渊跟着青鸾师叔来到天玑峰，观星台上摆着九面青铜镜，每面镜上都刻着星图。“这是'九曜镜'，“青鸾师叔拨动镜面，“当年月遥前辈就是用这镜子，算出了魔尊的封印将破。“

苏明渊拿起折扇，扇骨轻敲镜面：“师叔可知，这镜子的星图，和我在平安客栈捡到的密函残片，纹路是一样的？“

青鸾师叔的手顿了顿：“你那密函...可是写着'桑家禁地，星轨为钥'？“

苏明渊挑眉：“师叔倒是消息灵通。“

“不是灵通，是星象。“青鸾师叔指向北斗七星，“第七颗摇光星在闪，对应的是'权'。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医道或武功。“

她从袖中摸出块玉牌，“这是'天机令'，持令者可查蜀山千年秘辛。但...“她目光微凛，“你要的答案，可能要拿命换。“

苏明渊接过玉牌，扇面突然泛起蓝光。

他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发现镜中人身后，竟浮现出九重塔的影子——塔顶站着个穿玄色战甲的男人，怀里抱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女子手里握着半块“南枝“碎玉。

“有意思。“他折扇一合，“我倒要看看，这命，值不值得换。“

摇光峰·医道仁心

李秋水跟着灵素师叔来到摇光峰，药庐里飘着艾草香。石桌上摆着株千年人参，根须上竟刻着极小的星图。“这是'星纹参'，“灵素师叔指尖轻点，“能吊命三日，但若配了赤焰草，立刻变成穿肠毒药。“

李秋水凑近细看，突然想起在天机阁见过的星轨——那参的根须走向，竟和星轨分毫不差。“师叔，这是...“

“这是当年月遥前辈从星陨谷带回的。“灵素师叔抚了抚她的腕间疤，“你腕上的疤，和她当年救我时留下的，位置一模一样。“她打开药柜，取出个檀木盒，“这是她的医书，你且看看。“

李秋水翻开医书，第一页写着“流云十三式“——正是她在现代学的拳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画像，画中女子穿着月白襦裙，怀里抱着个穿玄色战甲的男人，旁边写着“星遥与战“。

“星遥...是桑月泠的字？“她喃喃自语。

灵素师叔点头：“当年神魔大战，月遥前辈是上神战神，战是她的道侣。后来魔尊破封，她为封印他耗尽神力，只留下一缕残魂。“她指了指李秋水腰间的短剑，“这剑，是她用本体精血铸的，只有她的转世才能唤醒。“

李秋水的手微微发抖。她摸出地图残片，发现背面的朱砂字又多了一行：“寒梅破雪，星轨归位，因果轮回，终见君归。“

暮色渐浓时，四人各自回到峰头。李秋水坐在摇光峰的药庐里，望着窗外的星轨，突然想起玄霄真人说的话——“桑南枝“。她摸了摸腕间的疤，又看了看腰间的短剑，突然觉得这把剑的分量重了许多。

与此同时，玉衡峰的寒梅居里，洛千雪望着腕间的银铃，突然想起幼时的雪地里，那个举着梅枝喊“阿雪别怕“的小丫头。她摸了摸腰间的银针囊，轻声道：“阿枝，我找到你了。“

演武场的柳叶剑突然发出清鸣，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山风掠过药庐，带来若有若无的梅香。李秋水知道，这只是开始。

而他们四人，终将在蜀山的云雾中，揭开所有的谜题——包括洛千雪与桑南枝的幼时羁绊，万俟空与魔尊的前世纠葛，苏明渊与帝王的权谋之路，以及她自己，作为上神战神的那段被封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