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白芸有些恍然，看着空荡的碗，怔怔的出神。
她甚至在心中已经完完全全的接受了现在的生活，每天去医馆上班，跟着白大夫出诊，挣钱养家，对于读书的事情，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因为......这就是她的命，出生的家庭既定，已经无法改变，更不会去怨天尤人，只能以最乐观心态去面对，哪怕是支离破碎，她也要把碎片一块块的捡起来，拼凑成生活的样子，过好每一天。
说真的，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她也有幻想过苏老师会来她家乡找她。
但是在她看来自己只不过是班级里不起眼的学生而已，退不退学，也根本不会引起校方的注意，更不会让苏老师大费周章的跑一趟。
所以，当她放寒假的时候，踏上归途的那一刻，已经完全不会再去想着学校的事情，想要彻底与学校断了联系，因为她会伤心会难受，但伤心之余，也没有任何的能力再返校，这是已成定局的事情。
初六那天，雪英突然来找她，让她非常的开心。
她们聊了很多很多，回想到在学校的时光，她五味杂陈，说不想回学校，那是假的，违心的，但是现实的情况就摆在眼前，她没有任何的能力去解决，所以不能，也不敢心存任何回学校的幻想。
短暂的失神之后，白芸这才回神过来，脸上挤出牵强的笑容说道，“苏老师，别问了，你们来找我，我很开心，这就够了。”想了想又好奇的问道，“苏老师，准备开学了，学校那么多事情，你们是下午要回学校吗？”
“你问问她们想什么时候回去？”苏精诚看着陈丽萍、邓雪英两个女生，笑着说道。
“明天吧。”邓雪英回答，陈丽萍在旁边点头。
“明天......”白芸很惊讶。
“你们焦阳风景不错，多待一晚，我都嫌少了，要不是没时间，我待个十天八天都没有关系。”苏精诚笑呵呵的说道。
“是吗？”白芸看着四处荒凉，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的，如果要说好看，那只有那些从小看到大老式客家特色建筑了。
“真的，一路过来，景色都不错的。”陈丽萍点头说道。
她很少出门，也没有来过这里，自然看什么都非常的新鲜，但是梅城一路过来的风景是真的不错。
“你看吧，这不只是我觉得吧？再说了这是你们的特色，你们天天看，自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我们第一次来，肯定是觉得很新奇，不是吗？”
苏精诚笑了笑，又说道，“就像白云山一样，你们第一次爬和爬很多次，不都是一个道理。”
“也是哦......”
“好了，走吧。”
苏精诚将钱也一并付了，旋即他们走出这小集市，刚经过桂岭医馆的时候，白大夫正好站在门外，喊了声白芸。
“苏老师，我过去一下看看是什么事情。”白芸火急火燎的跑过去，一会儿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脸上写满歉意的说道，“那个，苏老师，医馆临时有点事情，可能要忙半个小时.....”
“那你先去忙，我们可以逛逛，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回来。”苏精诚点了点头说道。
“对了，焦阳还有不少地方，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一下......”
“没事，你先去，我们瞎走走，就在附近不远。”
白芸嗯了一声，小跑回医馆。
“我们走走，等白芸好了再过来，正好可以感受一下客家风情。”苏精诚慢悠悠的走着，非常有松弛感。
两个女生跟着他，但各种都有忧虑之色，特别是邓雪英，愁绪几乎都写满了脸蛋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苏老师，白芸都不想提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回不了学校了？”邓雪英长叹一声问道。
“先看看吧，了解情况了再说。你们读书校方本身就已经根据家庭情况给予相应的补助，刚好足够在校生活，如果节省一点，每个月还有剩余，可不是每个人像朱造成那么会吃，自己不够吃，还得吃你们的，不是吗？”
三个人走着，苏精诚不缓不慢的说道，提到朱造成的时候，她们都忍不住的泛起了笑容。
“所以，我想了一下，还是得等了解情况再说，不了解问题，怎么去解决问题，是不是？”
“是的。”
“我可是，白芸不愿意说，那......”
“她会的。”
苏精诚笑着看着她们，眼神却非常的坚定，期末的时候，白芸认真刻苦，努力学习，想要用成绩来证明自己，这不是想要读书而努力吗？
两个女生看着苏老师，嗯嗯的重重点头。
“走，我们集市买点菜，可能中午得在白芸家吃饭哦，总不能空手去吧？”苏精诚笑了笑，朝着刚才的小集市方向走去，在沿街尽头有个大集市，想来今天是赶圩的日子，人还是挺多的。
“好！”
三个人朝着大集市走去，沿途之中经过了一排排错落有致房屋，虽然都是瓦房，但是修建整齐干净，非常的赏心悦目，不过走出街道的时候，周围的房屋也显得有些破烂，环境也不是特别好。
黄泥地、牛粪、腐烂的枝叶堆积在街道上，臭气熏天，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的摇着头，顿时加快步伐，想要快点经过这里，难以忍受视觉、嗅觉上的冲击。
吱呀！
这时候，在前面拐角处，那是一间约莫宽七八瓦房，霉菌、苔藓交杂成乌青的木门，像是随时都会烂掉，吱呀的打开，一道身影像是被人抛了出来，狠狠砸落在门外，压得牛粪、腐烂枝叶飞溅。
苏精诚三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的狠狠皱眉，差点没吐出来。
周围的人也都惊诧的走出来凑热闹。
紧接着，三四个肤色偏黑的壮汉冲了出来，当即就对着砸在地上的男子拳打脚踢，约莫是打累了，这才停手，其中有个短发男子，满脸戾气，啐了一口，狠狠的说道，
“瘦猴，我再给你三天，只有三天，如果再不把钱拿过来，下次还敢来，我卸你一对手脚！！”
男子双手捂着脸面，但是沾着牛粪，满脸颓丧，眼神中还有惊恐，当即颤声的说道，“放心，武哥，我小妹家已经联系好夫家了，这两天就会送来彩礼，钱到时候就会给你的！”
男子俯身想要抓住他衣领，但是嫌弃太脏，指着脑袋狠狠的说道，“最好是，不然你死定了！”而后，就转身离走回房屋内，砰的拉上门口，屋内传来一阵阵兴奋的喧嚣声音。
见这些壮汉走了，男子提溜着惊恐眼神四处瞟了一下，这才堪堪的起身，嫌弃的拍了拍粘在身上枝叶，转身的时候，看着周围的人，神色也变得狠戾起来，无故的呵斥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全都给我滚蛋！”
周围几乎都没有搭理他，这种假横的人，似乎在这里都没有什么威慑力。
反倒是站在苏精诚身旁的陈丽萍、邓雪英两个女生，略微担心害怕的往苏精诚身后缩了缩，不敢看这男子，一方面是嫌弃，一方面是真的担心他发狂。
男子经过苏精诚身边的时候，狠狠的刮了他一眼，这才摇头晃脑的走开，也伴着一股牛粪以及腐烂的枝叶味道，非常非常的难闻。
苏精诚自然不理会他，也就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待男子走远之后，陈丽萍用食指轻轻的点了点苏精诚肩头，声音虚虚的说道，“苏老师，刚才你不怕吗？”
“怕啊，我都差点尿裤了......”
啊？！
两个女生惊讶的往下看，却听见苏精诚悠然的说道，“喂喂，你们在看什么呢？我要是怕，谁来保护你们啊，笨，走了，赶紧去买菜，回来的时候，白芸应该忙完了。”
“苏老师，你真是可恶，骗我们！”陈丽萍愣了一下，跺了跺脚，很无语的看着苏精诚。
邓雪英猛地跳了起来，哑然的看着陈丽萍，仔细一看，松了口气，“还好，你跺的牛粪已经硬了，不然我和苏老师都完蛋了，没脸见人了。”
陈丽萍低头一看，瘪着嘴巴，脸都扭曲了，“这......我......好恶心啊。”
“你去旁边的草地蹭蹭一下......”
“......”
好一会，陈丽萍才松了口气，脸色也松了一点，但是走去大集市的时候，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特别关注脚下“黄金”，再也不想再踩第二次了。
特别是看到新鲜出炉了，脸上写满了嫌弃之色，挽着雪英的手，赶忙的走开。
大集市。
逛了一圈，买了不少的东西，有春笋、鸡蛋、花生、非洲鲫等。
等他们走回来的时候。
也正好看到白芸在桂岭医馆等着他们。
“苏老师，你们？！”白芸非常疑惑的看着他们。
“这是家访，在你家吃个饭，不过分吧？”苏精诚笑了笑说道。
“但是，菜是太多了吧，而且这太浪费钱了！其实，你们应该叫上我，这样子就不会浪费了。”白芸看着这么多菜，非常心痛的说道。
“怎么会浪费？这顿吃不完，这不还有下顿吗？带路吧，午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我家还是有些远的，没有自行车要走两三公里的路程。”
“没事，说着走着，一会就到了。”
......
约莫走了二十多分钟路程，也终于走到白芸家。
虽然说距离公社驻地有点远，只是现在还没有开发到而已，如果后世开发了，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商业区域，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当然这些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以现在发展的趋势来看，谁也想不到二十一世纪华夏，闷头发展了数十年之后，攻守易行，赫然发现列强竟是我自己。
低矮的联排三间瓦房，经过风吹日晒，干涸外墙沾满了青苔，黑色的瓦顶，除了明瓦之外，便是那几张应是年前的时候刚补上的瓦片，洁净的格格不入。
门前非常的干净，只有几片风刚吹落青黄交杂苦楝树叶，右侧则是搭了个小棚，顶上铺满了黄黄的稻草，棚里都是整齐叠好干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屋内还有人在忙活，想来应是白芸的家人。
白芸推开门，大声的用客家话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小一会，这才有人开门，长相和白芸很像，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皮肤黑黄，显得苍老，她看着白芸身后的人，略显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人？”
“他们就是我常跟你说的苏老师，还有同学陈丽萍和邓雪英啊，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白芸牵着妈妈的手，笑着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赶紧让老师和同学们进来。”白母赶忙说道，说的都是客家话，对于苏精诚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障碍，完全都能听得懂。
“苏老师，赶紧进来！”白芸开心把他们领进门。
“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啊？”白母惊讶的说道。
“第一次来学生家里，空手过来也不太好。”苏精诚用客家话说道，虽然说不习惯，但不至于很蹩脚，毕竟原主可是从小生长在九江，耳熟能详。
听到苏老师第一次用客家话交流，陈丽萍和邓雪英也觉得古古怪怪的，顿时感觉伟岸形象苏老师，瞬间塌了一大半，嗯......有种焦恩峻讲鲁省话的视觉感。
屋子内的陈设都非常的整齐，地面、窗户、桌椅等打扫的非常干净整洁，充满了生活的气息，非常的热爱生活，而不会因为陋室而脏乱差。
“不用这么浪费钱的，家里就有菜，也够吃的。”白母看着这些菜，自觉有些不好意，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些鸡蛋，太贵了，我们都不舍得买来吃。”
“没事，久久来一次，要是常来的话，我也舍不得啊，阿姨。”苏精诚笑着说道。
白母点了点头，帮忙提菜，同时说道，“我刚煮饭了，你们老师一起吃饭，可能不够，你去米缸再添一点下去。”
“好。”白芸非常勤快的干活。
“那个，阿姨，我跟你们一起忙活吧，不然这么多张嘴巴等着吃饭，我们怪不好意思的。”苏精诚当下就撸起袖子帮忙干活。
“对对对，我们在家都经常忙活的，这些都是小事。”邓雪英点头说道。
陈丽萍也加入。
白芸去米缸又舀了两碗半的米，洗净之后，也添进锅里，这才回来跟着苏老师他们一起摘菜、杀鱼之类的。
“白芸，你爸爸和弟弟还没回来吗？”邓雪英好奇问道。
“爸爸和弟弟去地里了，不过差不多该回来吃饭了，苏老师，你买这么多菜，一会准备做啊？”白芸看着杂七杂八的菜，好奇的问道。
“不多吧？算一算，七个人吃饭，这些差不多了。”
“还不多？十个人都够吃了。”
白芸说着。
顿时从屋外走进了中年人，身材臃肿，给人一种大腹便便感觉，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站在后门提溜着目光盯着正在洗菜做饭的人，咧嘴一笑，嘿嘿的说道，
“嫂子，家里来客人了啊，这是小妹夫家的亲戚吗？”
原是满是笑容的白芸，脸色顿时差了起来，看着这位不着边际的叔叔，每一次都来火，但是无法发作，因为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支持她。
“二叔，这是小芸学校的老师，他们来家里看小芸了。”白母解释，然后继续说道，“你先坐着喝茶，等你哥回来差不多可以吃饭了。”
“学校老师？小芸都要退学嫁人了，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来找小芸啊，真是搞懂，还买这么多东西，要我说啊，真有那个心，直接把钱寄过来给小芸当份子钱多好啊，哈哈哈哈，嫂子，你说是不是？”
二叔哈哈的开着自以为很好笑的玩笑，顿时摆摆手，转身去客厅，大声喊道，“嫂子，你们家热水都没有了，茶我就不喝，等一下我在过来吃饭，毕竟人多饭吃的香嘛。”
听着他说话的话。
苏精诚心中一寒，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此外，也终于知道了白芸退学的原因，怪不得此前她不愿说出来。
陈丽萍、邓雪英笑容也僵住了，心中百味杂陈。
白母看着苏老师和陈丽萍以及邓雪英，脸色挂着尴尬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的白芸二叔，向来是这样子的，我们已经习惯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嗯，不会的。”
苏精诚点了点头，他看向白芸。
却见白芸闷声不语，咬着牙，摘着青菜，眼泪不断滴落而下。
白芸也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旋即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泣声的说道，
“苏老师，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丢人？”
说完的时候。
她彻底绷不住了，直接埋头到陈丽萍的怀中哭了起来。
没有人说话。
只是静静地等着白芸哭完，现在的她很脆弱，这时候任何的声音对于来她来说都是非常残忍的打击，只能等着情绪平复稳定之后才去安慰。
苏精诚看着抽泣的她，孱弱的身型在颤抖，她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以乐天派的性格面对一切，可是谁又曾想到在她内心深处，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无奈与苦楚呢？
学业、家庭，这是给她二选一的机会吗？根本没有，这是让她放弃自己学业去妥协家庭，尚且不说嫁给谁，但是这种选择对于白芸来说是非常残酷。
确确的说，对于每一个出生在农村女孩子都是残酷的，她们甚至都没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妥协家庭，让家里男丁读书，让他们过得好。
吃的用的喝的穿的，也不会优先给她们，会优先给家里的男丁，脏的苦的累的坏的，才是留给她们，甚至于她们嫁人也可能是家里因为需要钱......
唉，这种事情，苏精诚见识太多了，前世的时候，家里有个姐姐，四十余岁，也是因为这些原因而放弃学业，以她当时的成绩而言，可以上很好大学，将来的生活也过的很好。
但是放弃学业了，用自己读书的钱让弟弟读书，弟弟后来倒是发展的不错，但是根本不会记住姐姐这份恩情，反而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还反过来斥责当初是因为你笨，你愚蠢。
虽说具体的事情还不知道。
但若是苏精诚不来，尚且还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不是白白葬送白芸的前途了吗？......这种事情，在她这里断然不可能发生，每一个学生都要稳稳当当的毕业。
须臾之后，白芸的情绪终于平复了，坐直起来，揉着泛红的眼眶，看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苏老师身上，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来是想看你开不开心，而不是来看你哭哭啼啼的，这可不像在学校登上光荣榜，那个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白芸哦。”苏精诚笑着说道。
白芸开心的笑着，但眼眸却泛着眼泪，抽泣着摘菜，泣声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好，苏老师，我就是那个开心快乐的白芸，嗯......回学校那天，你配的边炉底料好好吃啊，你炒的菜是不是也很好吃，我......我想吃！”
“炒！你们两个，赶紧去给我起灶生火！”苏精诚当即说道。
“好好！”
“我们现在就去！”
陈丽萍、邓雪英立马就去起灶生火。
“我来吧，我家灶台，你们可能不熟悉哦。”白芸赶忙放下手中菜，跟着陈丽萍和邓雪英去厨房。
苏精诚在外边默默的和白母摘菜，对于刚才二叔所说的话，自觉还是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眼看着菜、鱼这些东西差不多忙完了，白母这才说道，“苏老师，我们家女人没什么地位，我也不识什么字，你不要见外啊。”
“放心吧，阿姨，不会的，别说你了，我妈也大字不识两个，不过教员说过，妇女能定顶半边天，你看家里地里大少的事情，哪一件事情不都全靠你们在操持，你们是非常伟大的！”苏精诚笑着说道，顿时让白母满是笑容。
“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唉，但是白芸他爸爸性子软弱，很多事情也不听我们的，总是听二叔的，你也看到刚才二叔那个样子......所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其实，我也是很希望小芸继续读书的，可家庭条件就这样子，我......我也，没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让她退学的。”
说着，白母也显得有些激动起来，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苏老师，如果可以，我说如果，你可以尽力帮帮小芸吧，我不想这孩子将来跟我一样，一辈子都过着那么困苦，她很聪明，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生活的。”
“她爷爷奶奶生病去世的时候，也没有人在保护她，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发了疯的努力跟着下乡赤脚医生和桂岭医馆的白大夫学医，好不容才考上的大学，不能就这么放弃的，不能的。”
白母非常无奈，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在求苏精诚。
苏精诚看着白母。
原来白母也是清醒人，也知道上学读书重要性，但是自己作为个家庭妇女，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也根本无法左右这件事情。
“阿姨，我今天就是来了解情况，解决问题的，我们不怕困难，怕的就是没有困难，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
苏精诚郑重的说道。
“苏老师，灶台生好火了，你赶紧过来炒菜了。”
“好！来了！”苏精诚笑了笑，指着厨房方向说道，“阿姨，你先休息，我先去炒菜。”
而后苏精诚去了厨房炒菜。
中途的时候。
白芸的老爸和弟弟从地里回来，看着那么些菜都显得很惊讶，一问之下，这才知道是白芸学校的老师来家里了，正在厨房炒菜。
“人家老师大老远跑来家里，怎么能让人家下厨呢？你真是的，不懂去地里喊我回来吗？”白爸叹了口气，小声的叱责道。
“我......”白母欲要解释，但是看到苏精诚端着菜出来，欲言又止。
苏精诚看着这氛围，当即解释道，“叔啊，没事的，那么多菜，我们不帮忙打打下手，这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事情，你看你们刚忙回来就可以吃上热乎饭，这多好，是吧？”
听着苏精诚解释，白爸也是跟着笑了笑，赶忙说道，“真对不起苏老师，要是知道你们过来，我就早点回来了，唉，下次下次，你们再过来的时候，我亲自下厨！”
苏精诚笑着点头，“那我们不是有口福了，哈哈哈。”
说着，他将目光放在站在旁边有些脸型木讷的孩子身上，那是白芸的弟弟白武，长的又高又壮，长期下地干活，皮肤非常的黑，但是眼睛特别有神，只是看起来不善言辞而已。
不一会儿，所有菜都上齐了，拢共八个菜，炸非洲鲫、青椒炒蛋、猪肉片炒大葱、炒花生、青菜等。
“苏老师，两位同学，你们坐下，别忙活了！”白爸说着，又喊了声，“小武，你去厨房拿碗筷上来，也叫你妈和姐来吃饭，也别忙了。”
“好！”
白武抱着好多碗走了上来，白芸手里端着饭，白母则是手里拿着筷子，齐齐都落座了。
“小武，去喊你二叔过来吃饭。”白爸说道。
“我不去，饿了走不动了。”白武坐了下来，当即说道。
白爸啧了一声，想要开口数落白武，但是看着苏老师以及学生都在，一时间也不好发作，皱了皱眉，准备自己过去喊人。
却看到二叔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瓶酒，嘿嘿一笑说道，“大哥啊，我要不是闻到了饭香味都还不知道准备吃饭了呢，嚯，这好菜，比过年还爽快啊，幸好我带了瓶好酒，不然就浪费了！”
苏精诚皱了皱眉，沉默不语，旁边的陈丽萍以及邓雪英也多少有些不舒适。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来来赶紧坐，赶紧坐！”白爸笑着点头，又好奇的说道，“小侯呢？他怎么不来。”
而在这时候。
有道身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材瘦的跟猴似的，但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非常的引人注目。
苏精诚以及两位女生看到之后，顿时眼中泛起惊愕之色。
这不是刚才在大集市前被人狠狠暴揍，溅了满身牛粪的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