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把你的心从嗓子眼儿里掏出来！”手里握着匕首的光头一边对着近在咫尺的雷蒙德放着狠话，一边用手中的匕首试探着雷蒙德的反应。
而后者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雷蒙德露出狞笑：“太巧了，我现在也想对你这个傻逼做相同的事情，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光头受到了雷蒙德的挑衅，头脑一热，面颊涨红，迅速而凶猛地朝雷蒙德刺出试探性地一刀，赤手空拳的雷蒙德反应很快，光头往前刺，他就侧身闪躲，一连两次过后，光头失去了耐心，又或者说他急火攻心，想要利用自己的优势迅速解决战斗，于是直直地朝雷蒙德的胸口刺出一刀，结果正中雷蒙德的下怀，后者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由于光头用力过猛，他的半边身体被惯性甩了出去，而雷蒙德身体一侧，堪堪闪过攻击后迅速用双手抓住了光头握刀的右手，往外猛的一掰，将光头的手撞在一旁的木柜子上，匕首应声落在了地板上。
失去了武器的光头则是顺势用手掐住雷蒙德的脖子，将他用力按在了墙上，雷蒙德的后脑和坚硬的墙壁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撞得他头晕眼花，一时间未能做出有效的反抗，而光头得寸进尺，用双手扼住雷蒙德的喉咙，打算直接将他掐死，被憋得满脸通红的雷蒙德用右手手臂疯狂地撞击光头的手臂，试图将其撞开，但光头算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今天不是雷蒙德死，就是他亡，这点疼算不得什么。
所以雷蒙德立刻改变了策略，他一膝盖顶在了光头的裆部，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光头的蛋蛋，这下子光头忍不了了，身体下意识地蜷缩，手上力道也轻了不少。雷蒙德用右臂的肘部将光头的手臂砸开，然后拽住他的脑袋，又对着他的腹部顶了两膝盖，最后两侧手肘对着光头的脊背用力往下一砸，将光头打趴在地。
有些缺氧的雷蒙德见胜负已分，丢下光头，走到一旁捡起地上的手枪，准备挟持光头叫他乖乖下楼，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不知何时爬起来的光头就扑了上来，两个人连带一把手枪一起摔出了房间。
光头将雷蒙德按在地上，着急忙慌地爬到一边去捡近在咫尺的手枪，结果刚摸到枪柄就被雷蒙德飞出一脚蹬下了楼梯，光头就像个皮球似的转着圈儿滚到了楼梯下面，停在了维多利亚的脚边，昏死过去。
躺在地上的雷蒙德抬起头，往楼下张望了一番，在看到维多利亚的脸后安心地一笑：“——你是不是来都有点儿晚了？”
“听你们闹得很欢，所以没忍心打扰你们。”维多利亚踹了踹脚边的光头，确定这个混蛋一时间不会醒来后放下手中的手枪，“我在地下室找到了点儿东西。”
浑身酸痛的雷蒙德望向天花板：“你不打算上来扶我起来吗？”
“你残废了？”
“没有，但我觉得我需要一些帮助，我的脊背好像黏在了地板上。”
“天哪，他才一个人，雷，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了？”维多利亚叹了口气，“你缺乏锻炼……净找婊子厮混了。”
“他是个专业人士，维姬，别站着说话不腰疼。”雷蒙德长吁了口气，“你真不打算把我拉起来？”
“你只是在装傻。”维多利亚从外套兜里抽出尼龙扎带，绑住了光头的双手双脚，“我相信你现在肯定能自己爬起来。”
“Fucking hell…”雷蒙德翻了翻白眼，“等你来救我，我已经凉透了。”
说完，雷蒙德翻身，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回到屋里捡起地上的手枪和匕首，然后顺着楼梯走到了光头先生的身边，用脚踩了踩他的肚子：“狗东西，劲儿还挺大。”
“伤到你了？”维多利亚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很高兴？”
“当然不，我快心疼死了。”维多利亚也从地上捡起光头的手枪，走到雷蒙德的面前，用手指勾起雷蒙德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脖子上的淤青，“哈，你没被他掐死吧！都紫了。”
“紫了？”
“我给你照张相让你看看？”
“不用。”雷蒙德拍走维多利亚的手，“紫就紫吧，反正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雷蒙德蹲在了光头的身旁，开始上下摸索他的衣服口袋，寻找他的手机和钱包或者其它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你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什么？”
维多利亚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银项链，在雷蒙德的面前晃了晃：“垫子、椅子、截断的绳子，还有被压在垫子底下的这玩意儿——我猜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前不久还在这里。”
“有没有找到他们有可能转移去了哪里的线索？”
维多利亚耸了耸肩膀：“没有。什么都没有。”
“啧。”
雷蒙德从光头的西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他的钱包，递给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打开钱包，翻出了这个光头的身份证件，向雷蒙德说出了他的名字：“斯特凡·尼科洛夫……东欧人，确切来说，好像是保加利亚人。”
“保加利亚人？”雷蒙德将光头的手机递给维多利亚后一把扯开光头的衬衫，衬衫上面的扣子崩的到处都是。
面对光头裸露出来的白花花的胸膛，维多利亚露出复杂的神情：“你在做什么？”
“纹身。”雷蒙德指了指光头胸部的黑色纹身，“没有白来一趟，维姬，没有白来一趟，至少我们知道是谁绑架了那个倒霉孩子。”
“什么意思？你认出这个纹身了？”
“多瑙之手。听说过吗？”
维多利亚耸了耸肩：“听上去耳熟。”
“一伙凶残的东欧犯罪团伙，成员大多都是保加利亚人，在冷战之后迅速崛起，有很多成员都和前保加利亚的秘密警察有关。主要从事……”雷蒙德从光头的裤兜里摸出一盒香烟，仔细打量了一番，吐槽道，“嗯，这混蛋抽的烟倒是不赖。”说完，他将香烟塞进了自己的裤兜，据为己有，然后继续解释道，“人口贩卖、性/交/易、军火生意和假币制造，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洗钱生意。”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芝加哥？”
“好问题。”雷蒙德将光头全身上下的兜都掏空后，站起身来，吸了吸鼻子，“我想美利坚遍地都是黄金，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这就是原因。”
“你之前和这个组织有过瓜葛？听上去你对他们很熟悉。”
“没有，也是听别人说的。”雷蒙德耸了耸肩，“——所以我才是老板，因为我知道的更多。”
面对雷蒙德的自夸，维多利亚差点吐出来，她翻了翻白眼：“所以接下来呢，天才？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可爱的光头先生肯定知道点儿什么，把他带到最近的仓库，我要亲自撬开他的嘴巴。”雷蒙德说道，“与此同时，你也可以看看光头先生的手机里面都有什么秘密——我蛮想知道他的健身教练是谁。”
XXX
与此同时，在公司办公室里闲的没事儿干的伊桑和亚历杭德罗点了汉堡王的外卖，正在餐厅的桌子上大快朵颐。
席间，亚历杭德罗询问了伊桑有关他过去的事情。
确切来说就是有关伊桑那个失踪的哥哥的事情。
“所以，你那个在平安夜失踪的哥哥后来怎么着了？”亚历杭德罗一边撕咬着手中的牛肉汉堡一边好奇地问道。
伊桑将薯条塞进嘴里，嚼了嚼：“没怎么，还是没找到。”
“还是没找到？”亚历杭德罗露出惊讶地表情，然后又张开了嘴巴，“哈哈”地呼着热气，“嘶——哈——嘶——见鬼，这辣酱真他妈的辣——Fuck…”说完，亚历杭德罗抓起一旁的冰镇可乐，猛吸了一口，结果在他味蕾上跳跃的辣味儿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严重了。
“都说了，这玩意儿辣的很，我不是没提醒过你。是你愿意自讨苦吃。”
“这可是新品，”亚历杭德罗说道，“人总得尝试新鲜的事物，伊桑。”
“我不喜欢吃辣。”伊桑一边说，一边拿起鸡块儿，蘸着小盒子里的酱料食用。
“嘶——所以，你的哥哥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puff，失踪了？”
“就是这样。”伊桑点了点头，“突如其来地，毫无理由地……有的时候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还在军队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包围费卢杰的当天晚上，我和‘小强’负责当天晚上的巡逻工作，一开始一切都很好，你懂得，我们一边在营地周围巡逻，一边聊一些和战争无关的琐事，就比如说等战后回家要做些什么，自己的女朋友如何如何，然后突然之间，他被一颗狙击枪的子弹击中了，子弹从他的脖子后面打进去，然后又从前面穿出，他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他没办法说话，因为子弹穿透了他的气管，到处都是血，他只能发出近似漏风的那种‘嘶嘶’声。我豁出自己的性命将他拖到了安全地带，然后又用无线电求救，等我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阿莱。”
“沉重的故事。”亚历杭德罗说道，“万幸我没有参加过任何一起战争。”
“你很幸运。”伊桑说道，“但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样，我的哥哥就和小强一样，毫无理由毫无征兆的死了，后者至少还能留下一具尸体，而前者，连一点碎片都没有……”
“但至少这意味着你哥哥也许还活着，也许就在你看不到的某处。”
“我宁愿当他已经死了，阿莱。”伊桑说道，“这样对我来说更容易。就算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在某处活的好好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回来看看，或者说像当初我找他那样来找我——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亚历杭德罗点了点头：“也许你是对的——嘶，该死，受不了了，我得来点儿酸奶什么的。”
亚历杭德罗将辣堡随手放在餐桌上，打开冰箱拿出一桶酸奶，倒了满满一纸杯。
“——听上去实在是匪夷所思，伊桑，你哥哥就这么离奇的失踪了，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劫匪打电话找你的父母索要赎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剩下。”亚历杭德罗重新坐在餐桌旁，“请允许我表达我自己的直观感受——但这一切听上去太诡异了。”
伊桑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确实很诡异，也没办法解释。也许他确实被绑架了，但是绑架途中发生了意外，他死了，绑匪不得不找个地方把他埋起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又或许他被拐卖到了其它地方；又或许，有人盯上了他的器官，他被抓走之后就被开膛破肚，剩下的身体被强酸或强碱溶解冲进了下水道……
我真的不知道，阿莱，不只是那些无能的警察，我的父母曾经试着找过他，我也试着找过他——但是结果就是杳无音讯，别说音讯了，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家里有他的房间，如果不是我还留着他和他的合照，或许我们都会以为这都是一场噩梦，而他就是我想象出来的人物……”
说到这儿，伊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信息。
文森特往他的邮件里发了一条信息。
——一个人时给我打电话。
“呃，你先吃着，我要出去打个电话。”
亚历杭德罗终于干完了手里的那个辣劲十足的辣堡，眼睛都被辣红了，鼻涕什么的就挂在鼻孔处，或许他也意识到了此时的自己很邋遢，拿起餐巾纸狠狠地擤了擤鼻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先吃完呗，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这个电话很重要。”说完，伊桑对着亚历杭德罗笑了笑，“你先吃着。”
伊桑起身，走出餐厅，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按照要求给文森特回拨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通话。
“喂，伊桑。”
“是的，老板，有什么吩咐吗？”
“是这样的，我们接了一个单子，很重要，需要你来帮把手。”
“当然可以。”伊桑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会给你发一个定位，你到这里来找我。”文森特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让阿莱留在公司里盯着。”
“好的，我明白了。”伊桑应承着，“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没什么，开车来就行，带上枪。”
“好的，那我现在就动身。”
就在伊桑准备挂掉电话出行时，文森特又在电话那头补充道：“啊，对了伊桑，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
“我们这次接的单子事关失踪儿童，如果你有什么忌讳……”
伊桑愣了一下神：“……不，没关系，这不会是问题。”
“是吗？那好，地址已经发过去了，赶紧来吧。”
说完，文森特就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伊桑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将手机塞进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