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姜云将钱袋子放在石台上,“都在这里了。”

张时火急火燎的探手取来,未拆袋子,反而将袋子放在鼻前轻轻一嗅,合着双目,昂着头,飘然欲仙。

“不用点,不用点,小娘子做事,我省的。”

姜云一阵恶心,她看着张时,打算是不是现在就动手把他埋在这里。

“你一个人住,平时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来官府,当然,要找我也行,我就住在前面不远处,我叫张爷,你在前面的街道打听打听就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

黄牙带黑色豁口,笑起来脸上褶皱堆成一片,“官爷我心善,无论是交不上税也好,还是挑不动水也好,官爷我都能帮你,嘿嘿。”

“张时,该走了,太爷催的紧,今天要把税金都交上去。”

张时恋恋不舍,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胸口处,由着滑下,落在腰间,鼓鼓囊囊一大坨,他舔了舔舌头,转身向院外走去。

两差役并着肩膀向巷外行去。

张时不时回头,姜云的小院已经重新将院门关上,未曾见到瘦弱的身影,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那小娃生的真白,就是有些瘦了,我不喜欢那种干巴巴的瘦女人,不舒服,最好胖一些,丰满一些,盘玩起来别样舒服,不过她是真好看啊!”

刘六斜着眼睛,张时那坑货,次次见到女人便走不动路,但是工作要继续,还不能把张时的毛给呛了,“等下了工,去醉春楼?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醉春楼里那些家伙哪有这雏妙,那脸蛋要含着泪,低声啜泣,定然是极美的。”

“现在时候不稳,太爷可发了话,你别多生事端!”

“醒得,醒得,不过若是她发现官爷我英明神武,愿意给官爷我做小,本官爷也是乐意的!”

声音未加掩饰,甚至刻意挑高,巷子中听的格外清楚。

硬了,拳头硬了。

姜云有些想念灵王河的岁月了。

忆往昔峥嵘!一刀一个!

还费尽心思的想挑什么目标,就他了,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前些年图个安稳,忍了几年。

现在斗牛城都要乱起来了还敢这么嚣张,真不知道你在还活着,是用谁的面子吗?

姜云关上了院门,小步的走进房中,取了针线,这些东西是买被褥的时候送的,三年多还没用过,今年终是有了用武之地,扯出两块黑布用粗陋的针脚将黑布缝制成夜行衣雏形。

粗陋,扭曲,干瘪的针脚没有丝毫美感,只是勉强将两片黑布缝成一个破口袋。

不过没什么关系,姜云掏出剪子,在巨大的破口袋上裁剪出胳膊和腿,然后用的粗撇的针脚继续缝合起来的,有些许丑陋没什么关系吗,反正也不是给别人看的。

夜行衣,夜行衣,只要套在身上,别人看不出身份就是好的!

嘴里咿呀咿呀的唱着,没有调子的曲。

麻雀叽叽喳喳的合鸣着,尽管什么也听不懂。

……

是夜,破锣巷。

“冬夜儿的姑娘啊~”

“肚兜红~啊~”

张时轻声吟唱着艳曲,阔步行在黝黑的街道上,五指轻轻蜷缩,似在攥握什么,不时凑在鼻边,轻轻嗅着,似有暗香萦在鼻尖,用力抽了抽鼻子,涨红的面孔满是陶醉。

啧啧的揉捏着空气,脸涨的通红,舌头都打大了一群,酒气顺着张开的口向外钻着,打了个酒嗝,满口脏话的咀骂着:

“醉春楼的姑娘真是润啊,只是可惜,一个个的就看到那些绣花公子,身子恨不得都贴在对方身上,不就是想上枝头当那个金凤凰吗?!下贱,呸!”

一口浓痰吐在街边,又站在路边放了水,腰带半解着,官衣敞着,束带粗陋的一系,两头垂在地上,随着的脚步蹭在地上,步伐跌跌撞撞的回家。

青墙朱门,张时的宅子在这破锣巷中也算是富户,收拢了几个丫鬟婢女,院前蓄着池塘,栽着翠柳。

两盏大红灯笼彻夜染着,此时院门正开,也不用唤着丫鬟开门,便直挺挺得进去了。

进门便见到自家的婆娘披头散发,在院子中焦急转着,见张时回来,劈头就问:

“你个丧良心的家伙!死到哪里去了!”

“官爷外出应酬,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家里的臭婆娘有什么好的,一天天就知道墨迹,也不看官爷我往家里带回来多少钱!

张时越看,越觉得的厌烦,相比醉春楼里嫩的出水的姑娘,自家的婆娘哪里都不如。

张时借着酒劲,正要呵斥,

却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钱啊,钱啊,都没了!”

“什么钱?”

张时眼睛一瞪,也不等回答,连忙跑到屋子中,发现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床上的孩子睡得和死了一样。

他惊的一跳脚,连忙走到书房,却看见书本被丢的到处都是,墙壁上的画被人撕扯烂了丢在一边,连存有暗阁的墙壁都被生生砸开,只留下光秃秃的暗格。

“你个死娘们,就睡的这么死!家都快被人拆了!”

张时气冲冲的出来,先是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靠近的丫鬟。便上前猛地一脚,踹到了自家婆娘身上,婆娘却哭的更过分了,

“钱,家里钱去啊!”

“孩子去书院的钱,胭脂水粉的钱,孝敬老爷子的钱,我不活了,不活了!都没了,一个铜板都没了,天杀的毛贼啊!”

“别叫了,老老实实的在家坐着!老子去想办法!”

张时眼睛一瞪,走了出去,冷风一吹,反倒清醒了一些。

丢了的银子,就算是报官,也不一定找的上来,况且家里被贼摸了个干净,他丢不起那人!

和同僚去借,倒是能得暂时过了这个月,可和同僚借不是要还吗?

他可不想还啊!

说不得清醒还是糊涂,脑袋里灵光一闪,别人偷的,为什么自己偷不得,有钱的人家可是记得不少。

白日见到的姑娘,体态娇软,比醉春楼的姑娘嫩多了,而且还有钱!

越想着,就越发燥热,松开了官服的扣子,裸出胸膛,气喘吁吁的向巷子后面行去。

姜云眨巴眨巴眼,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家伙儿,怎么敢的啊?

看张时行进方向和扬起脑袋的方向,分明是自己的院落!

姜云都被气笑了,自己想弄死他,他又盯上了自己,可真是巧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