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双成夜里刷视频,发现怎么也刷不到梁雅梅了,开始以为是梁玉铭家里忙起来了,梁雅梅暂时停播,也没想到那里去。可半月下来,都刷不到,心里就不免烦嘀咕了。他们之间,说不得是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他自己上头,心里头痒,又怎能对谁说去,只能闷在心里。
这一段时间,梁玉铭也忽然不再去建筑工地上出工,这就不正常了,张双成心里就不能不疑窦丛生,不能不往他和梁雅梅之间的不正常关系上想。这么一想呢,可就忐忑不安了,尽管他可以感觉到,梁玉铭夫妻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但只要不捅破窗户纸,都装聋作哑,就是一种微妙的平衡。若梁玉铭夫妻在家里真的审了女儿,就算梁雅梅不得不把那些丑事都兜出来,也不会怎么样他,但到底面子上就是个不好看,嘴上也不好说话了。
可张双成心里越想着有事,也越不敢再去梁玉铭家。他到底不是社会上那些玩家,玩了女主播,也就是像玩了一只鸡,心里毫无负担。他到底是农民,是上一代的农民,方方面面的思想还不能那么彻底的放开。然而,梁玉铭又好像不着急修房子了,半月来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过,这就叫他心里更加的不能踏实。
张双成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有办法的,第一,他可以直接给梁雅梅打电话,含蓄的套出事情的真相来。第二就是和工头老王,旁敲侧击,先试探一下梁玉铭是什么状况。当然了,在工头老王那里,是肯定探不到梁雅梅的状况,因为整个工地上,也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他和梁雅梅的不正常关系。
当然了,张双成也确实在工头老王那里探了口风,老王的答复却是这么说的,梁玉铭最近家里很忙,好像是拆旧房子了,所以以后就不出工了。这个说法有没有意义?当然有,至少可以证明,梁玉铭确实是在家里忙上了。可也似乎没有意义,拆一座旧房子,也不过三天两天的功夫,怎么能从此就不出工呢。就算梁玉铭是在为他要修的新房子准备各种材料,也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寻求各方面的指导意见吧,可就是没有。
应该说张双成的感觉是对的,梁玉铭家确实想另做打算,可他也没有完全感觉对,他和梁雅梅的关系,梁玉铭夫妻可不是后来才知道的,而是早就觉察到了,也果然是从梁雅梅嘴里清清楚楚地说出来的。只不过为了利益,为了互相的利用,都藏起来龌龊的心事,面子上不好说罢了。
张双成到底忍不住了,这天就先给梁雅梅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张双成说,雅梅,最近家里是不是很忙,顾不上直播了?我一直刷抖音,也刷不到你的视屏了啊。梁雅梅却听得像是很不耐烦的样子,说,张叔叔,以后你能不再给我打电话么?我改了,我不想那么活了。我己经不再做娱乐主播。现在我也不在咱们县里,我在云雾山。
张双成听得一头雾水,说,云雾山是什么地方?
同时脑子里分析着梁雅梅的意思,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梁雅梅肯定厌恶了他,至于是不是攀上了高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一时还分析不出来。
梁雅梅说,张叔叔,你总知道庆云东家这个人吧,云雾山中就是庆云东家和翩翩姑娘的老家。我在这里新找了一份种花养花的工作,很舒适。
张双成愣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租用梁玉铭家房子的外地人会参与进来,而且能把梁雅梅带走,而且是带到了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地方。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发生了故事?发生的又是什么故事?他张双成居然一无所知,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就完成了一切,这还是那个一脸稚气的梁雅梅么!他可是一度认为,他是完全能撑控了梁雅梅的。
张双成见过庆云东家一面,那是在梁玉铭家,庆云东家和梁玉铭提出来想租用房子的时候,那天他正好就在梁玉铭家。在张双成印象中,这个庆云东家很不一般,穿着得体,自有一番富贵人的样子,肘下夹着的皮包里都是钱,看得叫人头晕目眩。用不着打听人家是那里的人,能在东沟小区修房,想来也是要落脚下来的,更何况只是租用你的房子,付的是现金,你管人家那里的,又不骗你。
想到这些,张双成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故事,难不成这个庆云东家也是看上了梁雅梅的水性杨花?那可是天生尤物,梁雅梅不是说过么,一个外省的老板,就为了身上舒服一下,就在直播间大把大把刷票砸钱,而后就自驾游来了。这天下的有钱人啊,玩得他妈的就是开心,玩得他妈的就是任性,这么比较下来,他张双成算个什么,只能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有那个机会,拥抱了嫩美人。得啦,张双成意识到自己和梁雅梅的关系可能是要真正的结束了。
女人,有钱就攀你,反脸就不认人,这也算是规律吧。
张双成说,雅梅,舒适就好,我就不担心你了。有了庆云东家的保护,你就更安全了。张双成心里五味杂陈。
梁雅梅却严肃起来,声音叫张双成听得很不舒服。梁雅梅说,张叔叔你说的什么话,庆云东家可是正经人,是神仙。你知道我是谁么?张叔叔你听着,我的前世是葫芦谷的狐仙,你是听过我妈说这件事的。我的今生才是梁雅梅。
张双成就想发笑,攀高枝就攀高枝吧,别说得这么神气,你就说再也看不起这个曾经帮助过你家的农民匠人就行了。果然苏妲姬在那个男人那里都是香饽饽,我手里的这点钱,你当然是再也看不上了。
张双成就有点心里忍不住要冒火了,说,雅梅,这世上有神仙么?你在那里见过神仙?你说你前世是狐仙,讲讲故事,我也爱听,可你要真把自己当狐仙,是不是脑子出毛病了。
梁雅梅可就急得想抹眼泪了,她善心未泯,尽管走错了一步人生,现在是真心幡然悔悟回头思岸,张双成这个人现在不就是在污蔑么?她真的不想说一声,张双成你心里龌龊,不是我看不出来,是我真的对你用过情啊。
梁雅梅说,张叔叔,我忘不了你曾经帮助过我家,但你也要相信我,我就是一个狐仙,庆云东家就是一个神仙。梁雅梅说,张叔叔,最近我就要回家修房子的,你到我家里,我给你说清楚。
梁雅梅把话说到了这个分上,到是叫张双成听得无话可说了,既然梁雅梅还愿意和他见面,还愿意约他,那这件事就应该还不算完,还可能有继续的可能。张双成的脑子转了一圈,一个小女孩,应该是还能掌控了的,见了面再说,三寸不烂之舌,先套明白了到底发生过什么之事,而后再把她说转就行了。张双成说好,就挂了电话。
就在东沟村小区和农村的王小民家开工的同时,梁玉铭家的老屋子也拆了,在庆云东家的帮助下,梁玉铭肩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底气也足了。当然了,庆云东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给他拿出一二十万,盯着他呢,真正过不去的时候,再伸一把援手吧。这世上的钱该怎么花用?该花到什么地方去?庆云东家心里有数。援助一个人可以,但不能叫一个人就此而躺下去,那就不是帮助了人,而是助长了一个人的惰性和贪婪,是适得其反的加速了一个人的败坏。
梁玉铭确实是在犹豫,还要不要再使用张双成?女儿过去的不光彩,不能只怪女儿走错了路,要没有他们的装聋作哑,要早一点纠正女儿的错误想法,女儿还至于更快地滑向泥潭么?要是自己家里有足够的钱粮,又怎么舍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着女儿去赚那不干不净的钱!人活在这世上,为了钱,活的是多么的无奈,多么的卑微呵!
王素月说,玉铭,我是这么想的,一码归一码,房子还叫张双成来修,当然咱们也得和他敲明说响,不能叫他再影响到咱家雅梅的前程了。这个后果的确很严重,要不是庆云东家和她前尘的狐父狐母的及时干预,咱们真的把闺女害死了。
梁玉铭说,我也知道这事不妥当,可我还得要脸,这话怎么去和张双成说去?我能说双成,你和我闺女的不清不楚我都知道么?说实在话,如果张双成没有家,这事发生了,为了这个房子,我只当不要雅梅招赘,把她嫁出去,抹了老脸,就叫他双成娶走,远远地离开咱们,也就拉倒了。
王素月笑说,你怎么不能动动脑子,咱们跟他拐着弯说,打着比方说,举着别人的例子说,委婉地说,含蓄地说,不伤面子的说,说得他能听明白,不就完事了。
梁玉铭说,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到底咱们两口子跟他说,不合适。我想着吧,这话还得叫雅梅去跟他说,比较合适。
王素月想一想,确实这样做更妥当,他们却不知道,梁雅梅自己己经和张双成沟通过了,只不过还没有彻底做个了结。
梁玉铭说,我这人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从来没有像在这件事上一样的犹豫不决过。我做人没有给谁低过头,可就是在这件不光彩的事情上矮了半截,在张双成脸前他妈的卑微了。我这老同学吧,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色,会打我的脸。
梁玉铭说,不说这些了,留下的话就叫雅梅回到家里来自己说去,自己给自己了断。这些天来我都不想正眼看这个老同学了,现在我就给他打电话,叫他开工。
工地上,张双成心里不自在着,在猜测着梁玉铭两口子的心态,在猜想着梁雅梅可能不可能把他们的丑事己经明摆在他父母面前,在猜疑着梁玉铭还会不会叫他领工修房子,来电话了。张双成停下手里的活,一看是梁玉铭打来的,心里就是一丝冷笑,就盘算错了,心说,熬了这么多天,你梁玉铭到底熬不下去了,你没有钱,想住房子,你只能先拖欠下我的人情,梁雅梅你到底还是跑不了,我还得用到心满意足。
张双成接起电话的时候,就换成了一张笑脸,说,是老梁呀,我问过老王,说你回家准备材料去了,都准备现成了?是要说开工的事吧?梁玉铭说,双成,我是要说这个事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能从工上退出来么?
张双成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老王这里只是找零工,还不是我说了算。我有工程了,我当然要自己干,我没有工程了,再给老王干,他才能再是我的领导。没问题,我说走就走人了。
梁玉铭说,这样吧双成,你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咱们合计合计怎么开工。材料我准备了一些,红砖是够用了,水泥,石灰,沙子也备下了,只能一直用一直向别人要,一下子都拉到工地上来,还没地方堆呢。
张双成说,好,我晚上过去。
放下手机,张双成心里可就轻松多了,美好多了,想的可就是,梁雅梅,你不是不露面了么?今天晚上,我就看看你到底在不在家里?你在家里干什么!
葫芦谷里狐仙村,华狐父和华狐母也在商量着。华狐父说,家里的,梁玉铭家要开工了,不管怎么说,清风也是咱们的闺女,骨肉相连,前生今世也不行,亲呵。梁玉铭是个穷人,我们又不能去人间弄钱直接帮助他,给他出点力气还是可以的。
华狐母说,咱们是狐仙,不是人类,又怎么能帮助了他?华狐父说,这不难,咱们能变成人类,就说是他家的亲戚,说成是他找来的小工也行,咱们和他们又不同吃同住,谁看得出来。
华狐母说,也是。我也正想看看咱们的闺女现在又变得怎样了。华狐父说,这个你放心,清风现在在云雾山,在咱们的恩人那里,只能变好不能变坏。
云雾山中,庆云东家己经感知到了狐仙村的华狐仙夫妻又想念女儿了,想伸援手了,就把梁雅梅唤了过去。
庆云东家说,清风,你现在赶快到葫芦谷去见你狐父狐母,告诉他们别参与人世的事情,只管修他们的心。他们的道行还不行,会在人间应付不过来露出马脚来,家里只需要你和我回去,所有的事就都妥当了。代我向你的狐父狐母问好。
梁雅梅说,叔叔,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葫芦谷。
是的,梁雅梅现在也不再仅仅是人间的梁雅梅了,瞬行千里己经不是问题,梁雅梅也即将修成人仙。
翩翩说,老爸,我陪着清风一起去葫芦谷吧,回来的时候,我还要去见见王小民。
庆云东家点点头说,这样也妥当。转脸又对梁雅梅说,清风,这次回到家里后,那个张双成贼心不死,还会想法儿缠上你。这个人心里很龌龊,你务必要把你们的孽缘果决地了断。我猜想他给你打电话是不会有好事的,欲火中烧,多日不见你,己经忍不住了。
庆云东家说,男人身上的动物性控制不住了,走火入魔了,最后连自己的家庭都能毁灭掉。他不会真正关心你的前程,都是赚到手里些钱烧的。他还会卑鄙地拿你家的房子说事,诱惑你满足他的兽欲。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如果他还要继续恬不知耻,我就要惩罚他了。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什么是坏事,什么是好事,也有能力保护了自己。只要你不向泥潭里滑去,我想他也该识趣。
梁雅梅听着这番话,脸上火辣辣的,满心的羞愧,面红耳赤,垂着头,嚅嚅着,庆云叔叔,我不会再犯错误了。
庆云东家说,清风,咱们父女俩还有件事想说说。你在这里修行,精进很快,现在既不是狐仙,也不是简单的世俗之人,而是即将成为人仙。但是,修成仙并不是我们追求的目的,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不能叫你再重复。你的灵性是很高的,用不着我用力指拔你,你就醍醐灌顶。
庆云东家说,我们现在修行的最大目的,就是弄明白怎样过好人的一生。诚如你前世所悟,人的一生,不长也不短,但是最有意义。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当然最基本的事情就是婚配,繁衍子孙。倘若像当下世间那些喝了毒鸡汤毒傻的女人那言,不结婚,只要有钱,一个活过去也很幸福,那就大错特错了。
庆云东家说,倘若世间事,正如这些社会上的垃圾所言,人类这个物种就要自我灭绝了。一个物种在地球上的诞生和进化,从来就是为着物种的生生不息,世代相传。这本身就是生命最有意义的事情,整个自然界的物种,虽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它们一直就是这么存在着的。狐仙村的狐仙都明白了,不管环境如何恶劣,它们都要想方设法繁衍下去,现在的人类反到不明白了,反到在干着反自然主义的事情,能说不是这个所谓主宰了世界的最高级的物种的悲哀么!
庆云东家说,所以,你翩翩姐姐和你萧萧哥哥,才会决心重返人间,选择婚配。当然人生活着的意义远不止这点,这个话题很宏大,一时三刻是说不完的,只能叫你在修行中不断感悟不断进步。
庆云东家说,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周严庄和李志烈己经分好工了。李志烈己经带着人马回了他们村里,周严庄还在东沟村干。不同的是,李志烈又找了新的合作伙伴和小工。马跃飞和赵春山还在东沟村。他们是想找个更好的事干,没找下来。
梁雅梅这才明白过来,庆云东家是又要为她的婚姻操上心了。
庆云东家说,清风,你知道我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么?就昰要你认真考虑自己的婚姻,而不是游戏人生。这个马跃飞是个人渣,你要严厉警告她,你控制好身体上的动物冲动,发展出来真正的感情,像你翩翩姐姐一样,认真去对待自己的桃花运。
庆云东家的这些话,都是很有分量的,是一个亲切的长辈的谆谆教诲,是梁玉铭和王素月从来也没有说到过的话,他们只想着让女儿读书成材,却不懂得教育,而且在贫穷之下,还默认了女儿犯错,做父母做得不够格啊。
庆云东家说,在东沟村干的时候,不要以为我们就不知你干了些什么事情。我和你翩翩姐姐,萧萧哥哥都观察过了,赵春山这个青年不坏,说起现在的家庭基础来,比王小民家可是好多了,虽然要他家娶一个媳妇,也会是会一下子把他们家的家底耗空。但这说的是他若娶了别的姑娘。你不应该这样去想。你应该想明白,一桩婚姻里,考验的不止是男人,也考验女人。
庆云东家说,你回到家里后,不仅要勤于干家务,减轻你父母的负担,而且也正是个婚恋的好机会。我可以猜到,马跃飞和赵春山还不会少往你家里跑的,至于是不是你们的桃花运,这个我就说不好了。因为人心最难测,神仙也看不透,你只能看透你自己,管理好你自己。
庆云东家说,我现在就跟你说句实话吧,当时,是你翩翩姐姐动了恻隐之心,决心要挽救你的人生的。我当时都认为,你可能己经不可救药,尽管你很聪慧,要知道,一个人坏起来,坏下去,那可是越聪慧,就可能越跑得偏,越坏得彻底,越不可救药,这就是人性。
庆云东家说,一个人的人生观一旦定型,几乎就是不可能再换了人间的,所以人间的现在这个社会上,也有一句鸡汤是这么说的,人生只能做筛选,不能做教育,想改变他人的人,是神经病。这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你不得不承认他是极聪明的,确也己经成为了极坏的人类。还好,我们给了你一个优雅良好的新环境,我看到了你在认真转变的可喜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