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海中升起的太阳

虽然肿胀怪物战斗力相当强，但这种力量似乎有着代价，它们明明没有受什么伤，却在战斗一段时间后便会倒下。

因此虽然打的鱼人节节败退，但它们的数量也在锐减。

但它们还是略胜一筹，很快，这里的鱼人们就顶不住了，哀嚎着四下逃离。

有一只鱼人正好撞上了躲在一旁的修斯，它嚎叫一声，把手中的钢叉甩了过来。

速度好快，修斯感觉自己避不开了，他本想试着扭开要害，但身后响起一声怒喝。

艾什猛的冲了上来，接住钢叉，反手插进了鱼人的胸膛。

鱼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胸口喷涌着墨绿色的血，挣扎着向着海底倒去了。

“真厉害.....”修斯不住感叹道。

远处的肿胀怪物们注意到了这里，纷纷围了上来，

“艾什！”

“你居然还活着！？”

“鱼人们的战士很快就要过来，我们得尽快撤离！”

“去哪里？风暴洋已经没有我们的存身之地了！我们完蛋了！”

“那有什么办法！鱼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就这么等死吗！！”

“不如多杀几个鱼人！”

“安静！！！！”艾什举起钢叉，上面的血污在海水中飘荡着，它提高声音“我找到了解除诅咒的方法，我们需要进入溟渊！”

它指了指不远处的海底，那里有一条巨大的裂缝，如同扭曲的伤疤一般横贯几乎整个海底，好似要将海洋撕成两半。

那就是溟渊吗？似乎是某种海底裂缝？

肿胀怪物们瞬间一静，随后炸开了锅。

“解除诅咒！？你说什么？解除诅咒！？？”

“真的能解除诅咒吗？预言应验了？”

“溟渊......听说那下面是生命的绝境，所有的生物下去后都会发疯，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来......我们......”

“嘶，预言说神明来自陆地之上，这个人类......”

修斯并未刻意躲藏，肿胀怪物们早就注意到了他，只是觉得没有威胁而不去在意。

各种目光落在了修斯身上，大多是怀疑。

确实，推己及人的话修斯自己也不会随意相信一个外族会是所谓神明，可艾什为何就那么确定？仔细想想好像签订共生契约后她就认定了自己。

修斯有点尴尬的站在那里，他有心想解释一下，但现在怎么看也不是时候。

艾什把鱼叉猛的向海底一砸，待周围安静后高声开口：

“族人们，没有时间解释，敌人顷刻便至，我们必需要团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相信我，相信预言，相信神明，我们只要前往溟渊就能解除诅咒！”

“既然选择了战斗，就战斗至最后一刻，要么跪着生，要么站着死！”

艾什看向四方，它的眼中满是决然。

“何况前方也并非绝路，溟渊的水压对其他种族是致命的，对我等，却是蜕变的契机！”

“一千年了！我们被奴役了一千年！”

“现在用我们的血肉，为后人踏出条道路吧！”

艾什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周围的受诅咒者们就一副群情激奋的样子，修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没有出声。

他没有经历过这些苦难，自然难以理解它们所想，最有煽动性的演讲从来不是酒馆里的长篇大论，而是五十万马克一个的面包。

于修斯来说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对这群终日劳作的奴隶来说是沾满了血泪的控诉，艾什举起了钢叉看向周围，激荡的情绪在每一双眼中翻滚，没有人说话，沉默得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族人们，在此，抉择吧！！”

艾什没有再说什么，它只是闭上了眼......周围的肿胀怪物们似乎都在同一刻闭上了眼。

战斗前的仪式？

不过片刻，它们便再次睁开了眼睛，这次它们虽然各自表情不同，但都一齐看向了不远处的溟渊。

修斯一怔，它们这就统一好意见了？

刚刚还在混乱的吵成一团，只闭了下眼，就团结一心了？

它们一齐闭上眼睛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让它们可以快速做出决定，之前无论有怎样的分歧，现在都可以合作。

应当也是种超凡力量。

可惜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这种能力高效，迅速，这样的种族要不是被水压困扰，而且数量不多，应当是非常优秀的战士吧？

修斯忽的抬起头看向了远处，其他的肿胀怪物们也抬起了头。

大量的鱼人挡住了前方的道路，这个数量几乎比之前出现的所有鱼人都多！

“怎么可能，它们不是都在矿场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该死，它们之前是在拖延时间，等着这些鱼人就位，将我们包围！”

“完了，全完了，我们冲不过去的！”

肿胀怪物们陷入了绝望，溟渊明明就在眼前了，可那群鱼人组成了密集的防线，它们就算拼死使用法术也杀不穿的。

修斯环视一周，肿胀怪物们似乎没有更多的底牌了，就连自己身边的艾什也目露绝望。

看来这次的降临恐怕到此为止了，倒也不错，至少知道了海中存在着超凡种族，有了方向。

“主，我们，我们......”一只肿胀怪物忽的转过头来，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修斯。

它的话语惊醒了更多的族人，它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开口说话。

“请救救我们吧！”

“您不会抛弃我们吧？”

修斯暗叹一声，他是个凡人，能来到深海中还是靠了艾什的帮助，能有什么办法？

早就该告诉它们，自己不是神明，给了它们这些虚假的希望再摧毁，确实残忍了些。

“闭嘴！”

艾什猛的一声大喝，让周围的族人们吃了一惊。

“你们在做什么？刚刚还不愿相信主的存在，遇到了打不过的敌人就开始信了？”

“一遇到困难就向主求救，期待着有奇迹降临，期待着自己被拯救？这与一千年前有什么区别！”

“主已告诉我诅咒的真相，祂从来都没亏欠过我们，反而一直都在帮助我们，我们不去保护自己的神明，却反过来寻求庇护，看看自己的丑态，你们不感到羞愧吗！”

它愤怒的向着周围喊道，目光如剑般划过每个族人的脸庞，直到它们羞愧的低下头去。

艾什平缓了片刻，转身面对修斯低下了头。

“主，很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受诅咒者的命运将到此为止了，恐怕没法进入溟渊让您见到我们的蜕变了......我们送您离开大海吧！”

它们身前的溟渊被无数鱼人阻拦，但通向海面的路却没有敌人——鱼人们知道，这群肿胀怪物一到海面就会爆体而亡的。

如艾什所言，它们虽然无法进入溟渊完成蜕变，但保护修斯离开大海大概率是能做到的，只是这群刚刚获得了自由的肿胀怪物们必死无疑。

这群怪物们看向溟渊，眼中满是对生的渴望，但却没有人提出质疑，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修斯张了张嘴，话语却卡在嗓子中，怎么也说不出。

他很想说自己其实不怕死，可以不用管他，但这个气氛下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艾什组织起族人们，分配着断后顺序，修斯面色复杂的看着它们。

他心中实在有些不忍，虽然和这些肿胀怪物接触不久，它们也并非人类而是异族，可修斯依旧感觉心里有些发堵。

它们彬彬有礼的向自己请教，哪怕质疑也选择了相信，如今又放弃了生的希望而保护自己回去......

修斯突然想到下来前艾什的那句话。

它说会保护修斯，修斯其实并没有怎么在意，可这群丑陋的海中怪物们却要用生命来履行诺言了。

修斯看着这些肿胀怪物，又转头盯向了鱼人。

该死，他还是感觉不甘心，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想救下这群一直被奴役着的怪物们。

可他能做什么呢？

他不过是凡人，一个鱼人也打不过，除了脑中的知识一无所有，可这知识真的能对抗这些超凡怪物们吗？

修斯不知道，但他想试试。

那些鱼人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阻拦在前方，这是很有效的策略，密集的阵容可以防止被对面轻易冲穿，冷兵器时代很常见。

到了热武器登场，战场上就再也见不到这种阵容了——一个炸弹下去，越密集死的越多。

要是有个炸弹就好了。

炸弹，如果真的有炸弹，效果一定好的离谱，要知道这里可是在海中，水几乎无法被压缩，在水中爆炸的威力远强于陆地之上。

如果......

修斯转头看向艾什：“等一下，我可能有个办法！”

肿胀怪物们一齐看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什么能引发爆炸的？只要在那群鱼人中爆炸，以它们如此密集的阵容，一定能造成大量杀伤，这时或许就能趁机冲过去！”

肿胀怪物们神色忽的复杂了起来，安静了片刻后，艾什点了点头：

“有的。”

下一刻，它们一齐闭上了眼睛，又快速睁开。

修斯见过这一幕，那是它们刚刚进行的仪式，似乎是做出决策用的，可现在需要做什么决策？

很快修斯就知道了。

这些肿胀怪物原本站在一起，现在却有部分站了出来，大约是三分之一的数量，它们看了一眼族人后，转身径直冲向了鱼人，再没有回头。

“它们这是......”修斯有些吃惊。

艾什拽着修斯的胳膊，将他拉到身后，修斯看着那些肿胀怪物就这样冲进了鱼人群中，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攻击。

它们肢体浮肿又丑陋，埋在肉褶中的眼睛不过小小的一团，可那其中却盈满了火。

复仇的火。

修斯心中忽的浮现出一个猜测。

“不，不会吧......”

在它们即将碰触到鱼人队列的前一刻，那些肿胀怪物的身体瞬间涨大数倍，炽热的白光在它们体内迸发。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片刻，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修斯死死盯着那边，巨大的光团忽的出现，映照在了他的瞳孔中。

下一刻，毁天灭地的爆炸声席卷而来！

轰！！！！

巨大的爆炸将海水挤压出一环一环的波纹，随后猛的向四周扩散。

此时，海底宛如升起了一团烈日，甚至穿透了重重海水，连夜空也被照亮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