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马伯瞻

雁栖军将士立马护在马岱前面,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魏延毫无畏惧,步步紧逼。

也许是愧疚,也许是绝望,马岱大喊:“退下!”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茫然回头望着马岱,他目光如炬,牙关紧咬,脸色阴沉,一个个掀开挡在前面没动的将士,步履坚毅、沉重地也向魏延走去。

“将军!”

身后的将士试图阻止马岱,马岱却充耳不闻。

魏延身后不远处的蒲霜、吕布似乎丝毫也不担心两人会在两军阵前打起来,各自将手抱在胸前,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相距十步,魏延、马岱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一阵春风拂面,吹乱了两人衣袍,也吹乱了两人的思绪。

这种感觉恍如隔世,两人凝视着对方,回想起往昔时光的种种,彼此共历汉中险境,朝夕谋划防御,携手共建工事,缔造了无懈可击的防御体系,抵挡了魏军南下的铁蹄。

那种亲密无间的合作,亲如手足,恩如兄弟。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风霜雨雪中已经悄然老了十岁。

十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任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刀剑相迎的对手和敌人。

终究还是马岱先开了口,语气沧桑:“文长,别来无恙。”

魏延哽咽了一下,有些含糊道:“托你的福,还没死。”

谁料马岱突然松开手中长枪,随着长枪落在地上,他也重重地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取下头盔,伸出脖子:“是我对不住你,今日我兵败势穷,无路可退。文长若还衔恨,请取我首级相了。”

“将军,万万不可!”将士们喊道。

“众将士勿复多言!”马岱怒喝道。

马岱这是想以死抵罪呀。

看到这幕,蒲霜顿时松开双臂,脸色骤变,以魏延粗犷的性格,恐怕脑筋短路真的会做出无法挽回的冲动,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吕布一把拉住:“慌什么?”

蒲霜试图挣脱,无济于事,焦急道:“再不阻止,就晚……”

话还没说完,魏延一声咆哮,引得蒲霜慌忙看去,只见魏延高举长刀,猛烈地向马岱砍去。

随着魏延这声怒吼,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飘落。

一缕发丝随着落叶飘飘荡荡,同时落在地上,终将化为尘埃。

蒲霜紧绷的心弦松了,四肢有些无力地强撑着,嘴角微微上扬。

“从此以后,过往恩怨,就此勾销。”魏延缓缓转身,背对着马岱。

马岱仰起头来,不自禁地摸了摸后脑勺,望着魏延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百感交集,嗫嚅着嘴唇,既羞愧又庆幸,难以言状。

“文长——”

“云长——”

那一瞬间,蒲霜感觉时空错乱了一般,仿佛置身于华容道。

曹操犹如惊弓之鸟,屏住呼吸,暗自窃喜地从关羽身旁御马而过,关羽忽然想起自己立了军令状,有些后悔,大喊一声:“站住!”

三魂七魄被这一声大喊吓飞了二魂五魄,曹操险些掉下马来。

张辽知道关羽后悔,但此前好话已经说尽,如今无计可施,迫不得已只能情真意切地哭喊道:“云长——”

这一声“云长”,救下了曹军将士所有人的性命。

回过神来,蒲霜甩掉吕布的手,飞奔向前,搀扶着马岱说道:“马将军,快快请起。”

马岱泪眼模糊,却看着蒲霜觉得有些眼熟。

茫然之余,又向吕布看去,一时间竟头皮发麻,失声惊叫:“啊?!”

原来,当初蒲霜和吕布穿越时空,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魏延身边。

晕头转向、恶心想吐的蒲霜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反观吕布,翩然落地后就意识到了危机四伏,杀气腾腾。

左右一看,竟然是数百人围困着十余人。

来不及过多思考,吕布以迅雷之势夺下魏延手中长刀,照着马岱就飞身砍去。

马岱一时回身,横枪格挡,却被震得跌落马下,被雁栖军将士连忙救起,数十人围攻吕布一人,打了半天却近不了身,无不惊骇,纷纷后退。

真乃天降神人。

吕布一声怒吼,犹如虎啸,地动山摇。

马岱惊恐万分,只好下令撤退,回禀杨仪时谎称魏延畏罪跳崖,生死不明。

吕布的模样深深地刻在马岱脑海之中,犹如梦魇般挥之不去。

此时一见吕布便认出了他,震惊后怕:“是你们?”

身后的雁栖军也认出了吕布,纷纷亮示兵器,随时准备开战。

蒲霜愣了愣,笑道:“马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马岱回头瞟了一眼,没有制止,只是好奇地问道:“阁下与后面的那位将军,究竟何方神圣?”

原来是这样。

蒲霜不禁嘿嘿一笑:“说出来你可别害怕。我呢?无名小卒,不值一提,倒是后面的那位将军,你肯定听过他的威名,他叫吕布,吕奉先。”

吕布,奉先?

这人死了还能复生?

可转念想到他居然穿着奇装异服从天而降,似乎不可能的事也变得可能了。

吕布当初命丧白门楼的时候,马岱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出现在面前的吕布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不少。

马岱断断续续问道:“此人真乃已故忠义侯吕奉先?”

忠义侯?

蒲霜只记得吕布最高爵位是温侯,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忠义侯来了?

但他还是很肯定地回答说:“如假包换。”

汉朝的侯爵有三等,由低到高分别是亭侯、乡侯及县侯,“温”是县名,温侯自然就是县侯了。

关羽的爵位是汉寿亭侯,诸葛亮的绝望是武乡侯,在爵位上都低吕布一二等。

所谓忠义侯,并不是名为忠义这个地方的侯,而是汉献帝因为吕布一生对汉朝忠心无二的肯定而追封的名誉爵位。

吕布自己也觉得颇为奇怪,自己何曾受封过忠义侯?

“那么,阁下……”

“我叫蒲霜,来自两千年后的世界,是……”

魏延忽然回身打断了蒲霜的话:“此乃当今骑虎山寨主,我等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