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大雾四起，身处何方

听到小僧的话，沈念回头和韩嘉木对视一眼。

一般寺庙的主持都是深居简出，轻易不会见人，而寺内的主持却已经等候多时，难道是因为刘慧的缘故？

韩嘉木从前来过，也不曾见过主持，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沈念稍安勿躁。

沈念将疑问藏于心中，微微行礼道：“有劳师傅。”

跟在小僧身后进入寺庙，一棵古朴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粗壮的枝桠上面挂满了红色的幡布，写满了世人对美好愿望的憧憬。

寺庙中行人络绎不绝，但却都默契的保持着安静，寺中只能听到靡靡的佛音环绕。

沈念驻足片刻，继续跟在小僧身后往里面走，走到寺庙后面的位置，人明显少了起来，只有些许几个小僧在做着洒扫的工作。

…………

禅房内，刘慧坐于蒲团之上，面前是一副棋盘，棋盘对面是一位年岁已高的僧人，僧人眉眼和善，眼眸之中仿佛蕴藏着莫大的智慧。

“许久不见，师傅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坐在对面的僧人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棋盘，呵呵一笑：“还是你这小丫头会说话。”

平日里院中的那些小兔崽子一点也不懂得尊老爱幼，看到一点赢得希望就穷追不舍，杀的他丢盔弃甲。

刘慧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僧人，眼底有一抹浅浅的孺慕之情，她很小的时候就来过鸿山寺，当年主持可怜她遭受世人白眼，将她接到身边待了近一年的时间。

所以主持在刘慧心中，即是父亲长辈一般的存在，又是一种解脱。

当年主持告诉她这是她的命数，日后机缘到了，自然会迎刃而解，人生在世，只有承受得住独一无二的苦，才能换来独一无二的东西。

想到那些飞进院子的鸟雀，刘慧将近期心中一直盘旋的问题问了出来：“师傅，我遇到了一个人。”

僧人面不改色，依旧笑呵呵，抬手将棋案上的棋子打乱，收入棋盒之中：“遇到便是有缘，如今机缘已到，全看你怎么抉择。”

刘慧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希望，遇到便是缘，机缘已到？

那岂不是说，外面的那名女子能解了这困扰她多年的病症？

僧人将刘慧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的和善，朗声道：“贵客登门，还不快请进来。”

话音落下，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小僧侧开身子，态度恭敬：“施主请。”

刘慧视线看向门口的方向，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只不过逆着光，看不清二人的面容。

待走近了一些，沈念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见过主持。”

刘慧这才看清女子的面容，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既不乖张俏皮，也不历经沧桑，不过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

而女子身后的那名男子面容却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的样子。

站在沈念身后的韩嘉木也微微颔首，算是和主持打过招呼，主持端详了二人片刻，随即脸上又重新挂上了那副笑容：“贵人请坐。”

沈念也不扭捏，直接坐在了主持所指的位置上，在刚才看到刘慧得时候，沈念便知道猜到主持将她叫过来的原因。

刘慧果然如调查中的那般，姿色倾城，一袭桃粉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将她面色映的粉红，当真是应了那句人比花娇，只不过刘慧一直将大氅的帽子扣在头上，隐去了几分面容。

只不过她没想到，刘慧居然能够请得动鸿山寺的主持，刚才在来的路上，韩嘉木细细跟她说了鸿山寺的地位。

若不是主持嫌麻烦，想躲得一份清静，恐怕这里就是皇寺了，不过主持还是耐不住皇帝的多次亲临，后来干脆让其师弟到京城附近又建了一座寺庙。

世人皆知，鸿如寺是皇寺，但却鲜少有人知道，鸿山寺的名望远高过鸿如寺。

主持细细打量了沈念片刻，随后开口道：“佛渡世人，贵人能够回来还真是不容易，不过还是要提防那东西卷土重来才是。”

在主持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念还有些晕乎乎的不明所以，但听完主持后面的话，沈念后背则是涌上一抹寒意。

主持所说的话，正印证了她的梦境，所以沈念性情大变的那几年，都是别人占了她的身子。

她以为抢夺了原主的人生，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她的人生被人所占，想到她的一双儿女因此遭受的那些磨难，沈念心痛的仿佛喘不上来气。

直到白色的帕子轻柔擦拭着她的脸颊，沈念才缓缓回过神来，不知何时，眼角竟挂上了一行清泪。

沈念接过韩嘉木手中的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干，朝着主持恭敬道：“还请主持指点迷津。”

若说沈念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心想接近刘慧，所以才会跟着她来到鸿山寺，现在却是对主持多了一分的信服，不为其他，只因为主持一眼便看透她的经历。

主持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笑道：“天高地迥，南北无边，站在高处，任谁都能看到绵绵山河壮阔，可身在其中，没有人能够在迷雾之中找到自己身处何方。”

说着，主持视线落在了韩嘉木的身上，意有所指。

韩嘉木不卑不亢的对上主持的视线，从刚才进来的那一刻，韩嘉木便觉得这几个人身上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脑袋也快速的旋转着。

大雾四起，沈念便是主持口中那站在迷雾之中的人，而他则是迷雾之外，能看到山河辽阔之人，所以‘沈念’消失那么久，他有很大的责任。

有了这种想法，韩嘉木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的愧疚，心中对沈念则是多了一份的心疼。

都怪他，将沈念他们母子三人扔在家，不知道沈念在他看不到地方，究竟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