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张燕之怒

天色擦黑,邺城衙署大殿。

袁绍睨着木盒中的首级,抚须笑道:“哈哈……不愧是吾之麒麟儿!张平之头在此,其父张燕之头还远么?”

殿内的文臣武将,表情各不相同。

逢纪道:“贺喜主公!吕昭勠力杀敌,先后送来贼军首级两千五百余,城门外的京观便是证明。如今更是斩下张燕之子的头颅,何人再敢言温侯假意剿贼虚耗粮草?”

亲袁谭的审配辩解:“未必!吕昭每次只带千余兵马进山,若真遭遇上万贼兵,自保尚且艰难,如何能胜……”

袁尚党逢纪冷笑着道:“当初曹瞒亦是这般想的,结果呢?”

审配说:“可他只有四千兵马轮战,每日消耗的粮草辎重竟与万人大军相当,属实可疑。”

袁绍亲自解释:“一匹战马每日草料二十斤,豆料四升,是士卒两倍,四千士卒加五千战马,还有运粮民夫一千余,本就与万人大军无异。况且,万人大军能入茫茫大山剿贼么?玄霸四千兵马就斩了二千五百首级,俘虏数千人,这是何等的大胜?”

审配:“可俘虏都被押去了雒阳……”

袁绍怒了:“吾儿屈居雒阳民不足万,索要些俘虏充实人口,有何不可?”

审配无言以对。

袁绍终于找回了面子,心情甚是美妙,又问众人该如何褒奖义子。

刚放吕昭去雒阳后的那些天,袁绍自己心里也是麻麻的,总感觉上了逆子的恶当,两千五百白马义从全归了他不说,连儿媳都搭进去一个,袁老板越想越后悔。

然后,就听到了吕昭北上剿贼的消息,再然后,甄宓写的战报和贼军的首级源源不断送来,袁绍踏实了。

还是本太尉英明!

袁尚一派的文臣武将们与有荣焉,纷纷建言献策重赏吕昭,除了二公子袁熙。

最终,经过群臣商议两派拉扯,给出的赏赐为:

“吕昭剿贼立下大功,擢拔为司隶校尉,监察京畿要地。赐金一百斤,马两百匹,缯布各万匹。”

这个时代的布匹,是可以直接当钱使的。

对于吕昭的赏赐不可为不丰,但是,这里面的小心思也很明显。

司隶校尉听起来官不大,其实却权力堪比州刺史,管辖司隶校尉部,与十二州并列,辖区囊括河南尹、弘农郡、河内郡、左冯翊、右扶风、河东郡、京兆尹七郡,共一百零六县。

东起朝歌西至岐山,横跨一千五百里。

货真价实的关中王啊!

袁绍的目的,当然不是让吕昭去打关中,而是给他打曹操河内的正当借口。

沮授趁机建言道:“主公英明!曹瞒占了河内威胁邺城,主公可驱虎吞狼让吕昭攻打河内,届时曹操必然领兵去救,我们从青州出兵袭扰徐州,令其首尾不能相顾。如此拉锯两三载,则曹瞒强弩之末,主公再起河北强兵一战可定!”

田丰非常赞成:“不错,我等固劝主公不要渡河击曹,便是因为有更稳妥之法,不必行险。曹瞒狡诈兵将悍勇,万一主公不敌……”

“此事不必再议!”

袁绍心情顿时被破坏,打断二人的建议,我袁本初还打不赢他曹阿瞒?

想当年,曹瞒不过是本太尉的跟屁虫。

袁绍嘀咕道:“本来显甫前去封赏最为合适,可他伤势未愈……诸位认为何人去合适?”

“孩儿愿往!”

袁熙终于说话了。

其余人也就闭上了嘴,都是近臣,自然知道甄宓当军师的事,这件事,连田丰这么勇的谋臣都不敢谏言,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袁绍勉强同意,密令军师祭酒回邺城述职。

袁熙开心地去探望弟弟袁尚,告知了自己要去温县犒赏吕昭的事,还把甄宓臭骂了一顿,说:“贱妇竟愿与军汉为伍,也不肯在家伺候丈夫,此次必把她绑回来……”

袁尚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听罢嘟囔一句:“还是虎弟最忠啊!”

袁熙没品出味儿来,违心夸赞吕昭。

老三很不满袁熙不让甄宓做军师的态度,他已经听说了,甄宓在温县调拨粮草管理文书颇有功劳,她替我复仇,你竟骂她贱妇?

况且,虎弟自去了雒阳便挂念为兄,每旬都会派人送来礼物,先是护士营的金疮药,后是雒阳新鲜的樱桃,还有酒酿、肉干、蜂蜜等等。

二兄这狗东西一毛不拔不说,连个妇人都舍不得!

于是,袁熙离开后,袁尚带伤去见袁绍,一句话让他绝了调甄宓回来的心思。

袁尚说:“若将二嫂召回,既等于宣称此事父亲做错了,又否定了二嫂的功劳,还会让人怀疑二嫂与虎弟有染,明明是光彩之事却变成了颜面扫地。”

要不他最讨袁绍喜欢呢?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二哥袁熙的脸可以丢,但太尉的英明形象不能破。

于是,袁绍把封赏文书改了,大表甄宓之功并赏赐一番,升甄宓为司隶校尉军师祭酒,命其继续辅佐兄长。

袁熙毫不知情,第二天咧着大嘴儿带队上路了。

同时,太行山里兵荒马乱,张燕次子被吕昭斩杀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各个山寨,张燕的将令很快便到了,令个军寨起兵连夜合围八泉峡。

一大早,一万余黑山军齐聚八泉峡,却发现吕昭军营早已空了。

吕昭深谙游击战秘诀,打完就跑!

昨晚,他的兵马连夜退出了太行山,这就是马多的好处,重骑兵一人双马,就连平民军也配了驮马运兵甲辎重。

虽然吕昭兵马撤了,但昨日一战的战场还在,一千多具无头尸体还血淋淋的摆在那里。

先来的渠帅们不知怎么办,便带着抓到的溃兵去见老帅张白骑,张白骑威望很高,和张燕一样曾是当年张角帐下三十六渠帅之一。

溃兵们七嘴八舌,惊恐地描述了昨日一战。

吕昭军三百重甲骑兵破三千黑山军,这很恐怖,更恐怖的是,还有三百重骑兵在军营里看热闹。

张白骑说道:“白马义从到吕昭手里变得更强了,张平何故要去惹他?”

溃兵说:“将军是想与吕昭斗将,看他打败河北四庭柱是不是真的。”

张白骑大摇其头:“这不纯纯找死吗?吕昭只要类父,单挑河北四庭柱就没问题,否则袁绍为何认他做义子?”

一络腮胡渠帅问道:“可将军之子被杀,我等还是要报仇的,如今将军还没到,我们要不要追击吕昭?”

张白骑:“苦蝤想与血浮屠平原对决,那便追去吧,某在此等候将军。”

苦蝤:“听老帅的。”

看了那个战场,谁还敢追出太行山去?

午后,张燕带着本部两万人马赶到,他复仇心切,派长子张方帅轻骑两千做先锋追击。

张燕收拢各渠帅兵马四万余,分为前中后三部,缓缓朝南进发,大军乌泱泱在峡谷里涌动,宛如蚂蚁搬家一般,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