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奈我一阶凡人躯

人的名，树的影。

除开官府，若问怀竹县最大的势力是谁，几年前或许还有四个答案，它们代表着四大帮派。

但今日再问，只会有一个答案，——巫蛇帮。

造成此般局面的，是巫蛇帮里的一个孤儿，这个孤儿如今正站在醉风楼内，白阳帮全员出动将他团团包围。

光头大汉刀尖一指，怒目圆睁：

“姓楚的！俺家帮主呢？”

“别急，在这。”

楚寇将木箱放下，缓缓打开。

一股血腥味失去遮盖翻涌而出，箱子里赫然是颗死不瞑目的上好头颅！

“大哥！！！”光头壮汉眼中杀意毫不掩饰。

楚寇面不改色，好似被包围的不是他。

“想清楚再做事，你敢动我一下，整个白阳帮都会被踏平，至于你，连死的资格都没。”

“你在威胁老子？”

“不是威胁，阐述事实而已。”

“呸！别人怕你，老子不怕！”

羞刀难入鞘，光头壮汉面红耳赤，众目睽睽之下，不做点什么还如何当这三当家？

他大吼一声为自己打气，便要提刀冲杀而来。

突然！

密不透风的人群后方出现一阵骚乱，一名斥候喽啰挤开人群来到楼中，焦急喊道：

“二当家！三当家！不好了！巫蛇帮早就在附近设好埋伏，四处百姓院里都藏着他们的人！我们被反包围了！”

“你说什么！”

光头壮汉一把掐住斥候脖颈。

但任凭他吼声如何大，也掩盖不住帮众们的慌乱。

“三弟，我来处理吧。”

一直沉默的中年富豪终于开口。

他对着楚寇拱手：“白阳帮二当家洪阳见过楚先生，没想到先生居然敢以自己为诱饵，好大的胆魄。”

楚寇没有接话，自顾自走向酒桌，坐回原先位置：“等你很久了，我俩坐着谈。”

洪阳眼珠不停转动，半响后才下定决心走到对桌：

“楚先生真要鱼死网破？”

“不。”

楚寇回答得很干脆。

这个答案让洪阳眼前一亮，立刻打蛇上棍，抛出好处：

“楚先生如今是巫蛇帮二把手，但以先生能耐当个一把手绰绰有余，可你帮那个癞子头迟迟不肯让位，如果先生愿意加入我帮，鄙人可以做主，白阳帮大当家之位从今儿起，便是先生的。”

“不感兴趣。”

楚寇目光如炬，“你洪阳是个聪明人，其实已经猜到我的目的，不是吗？”

“你想让我当傀儡帮主？如果是这样，无需再谈！”

“不，我觉得可以谈，至少这个结局，比我被你们砍死，然后你再被我的人砍死好吧。”

“......”

洪阳沉默，因为楚寇说的是事实。

这位二当家回头瞥眼大门口的帮众，思绪百转后，却还是拒绝：“杀兄之仇不共戴...”

“打住，你们三个当家的关系，其他人不清楚，我清楚。”

楚寇摆手打断对方言语，“每日看着心爱之人陪兄长入睡，这滋味不好受吧。”

“咔嚓！”

洪阳如遭雷击，手中酒坛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杀！”白阳帮的人见状，以为双方谈崩，大喊着向楼内冲杀。

洪阳回头怒喝：“谁让你们过来的！”

帮众们不明所以，但如今大当家死了，二当家的话就是最大的，他们只能暂且听从。

“哒哒哒...”楚寇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看来你同意了。”

洪阳长呼一口浊气：“可以，但得给我点时间收拢帮众人心。”

“好说，那等你处理好后，来巫蛇帮找我吧。”

“不需要立个字条，你我签字画押？”

“你我这种人，字据有用吗？我相信洪大当家。”

楚寇不着痕迹地改了对方称谓，而后起身向着大楼外走去。

白阳帮的人堵在门口，依旧是剑拔弩张的模样，洪阳主动走到前方，对着帮众呵斥：“让开！”

没人敢触二当家霉头，再加上他们也知道自己被包围了，虽然每日喊着“刀口舔血”，但谁会不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于是乎，楚寇就这么双手拢袖，慢条斯理走出醉风楼，竟无一人敢拦。

洪阳陪同身边，两人来到湿润的街道上。

楚寇望眼雨雾朦胧的街巷：“别送了，附近有官府眼线。”

洪阳止步拱手作揖：“不管怎么说，如今局面对我来说也算好事，洪阳谢过。”

“别谢，我又不是为了你。”

“那是为了巫蛇帮？”

“巫蛇帮？呵...”

楚寇望眼雨雾朦胧的天空，之后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行去。

洪阳则站在街道中目送，直至对面身影完全消失。

待楚寇走远，光头大汉才敢靠近：

“二哥，兄弟们现在还被包围呢！楚屠夫是俺们人质，就这么让他走了？”

“愚笨！我问你，如果怀竹县只剩一个帮会，不管是巫蛇帮还是我们白阳帮，集合起来的力量能让官府忌惮吗？”

“应该勉强可以吧...”

“那你是官府，会愿意看到一家独大的局面？”

洪阳叹了口气，“今天不管是我死还是楚寇死，两个帮会都会爆发大战，官府肯定在某处苟着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打不起来的。”

光头汉子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官府和帮会暗地里都有合作啊。”

洪阳像是在看一个白痴，最后他只是叮嘱：

“楚寇这人你以后别惹，他今天看似以身入局危机重重，但我估计他早就料到现在这一幕，甚至连你我性格都摸得清楚。”

“没这么夸张吧...”

“不要小瞧任何敌人。”

洪阳沉声又道，“他这种人为何会加入巫蛇帮，还愿意屈居人下呢，奇怪。”

“鬼知道。”

三当家摸着光头有些幸灾乐祸，“还好老天公平，这楚寇没有修行天赋，肯定是因为造过太多孽，活该！”

“修行资质万里挑一，一经发现就会被诸子百家或朝廷带走，没有才是常态。”

洪阳说到这，神色却严肃起来：

“传闻武道与诸子百家的修炼之道完全不同，武道不看先天资质，三弟...你说这楚寇会不会去习武？”

“二哥你总爱多想，穷文富武不是白说的，真正的拳法秘籍价值连城，更别提后续温养身体的药汤费，咱们帮砸锅卖铁也不一定养出个武夫来，姓楚的？算了吧。”

“也对，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