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将夜色妆点地格外深沉。
宁枫抢来王老头的算盘，这会儿坐在台阶处，难得认真地帮忙计算着楚寇以后的开销。
法衣、储物袋、专为武夫不能飞行打造的坐骑、砥砺拳意的幻阵符箓、温养身子的汤药、等等...
她每说一样，就在算盘上一顿敲击，然后用枯枝在雪地上划出大致开销。
起初楚寇还在计算需要杀多少妖兽，但随着雪地上的数字越来越多，他神色开始出现麻木，直至这会儿已然有些不可思议。
又过去一炷香，
“应该是没遗漏...差不多就这些啦！”
宁枫将树枝甩远，手指揉搓着下巴频频点头，“整个脱胎境大概要花销三百枚寒梅钱，也就是三颗青竹钱，用你的算法呢，就是一百五十个完整一阶妖丹。”
“......”
楚寇沉默。
要知道一颗寒梅钱如果普通人去赚，一百年都可能赚不到，然后现在有个人告诉自己，突破到换骨境前的开销金额，普通百姓要赚三万年才够...
哪怕知道答案，楚寇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没算错？”
“当然没算错，我这还没算要是受伤后的开销！兄弟你是仙人了诶，消费观念不能停留在凡人层次啦~”
“好吧。”
楚寇这会的表情，很像上辈子刚背上车贷时的模样。
宁枫双手环胸安慰道：“穷文富武，武夫开销向来都大嘛，当然啦，我这是按顶尖天才培养水平去算的，如果只是一般修士，二十颗寒梅钱其实都够了。”
后面的话楚寇没再多听，既然都踏上武道，他自是不愿甘于做个普通武夫。
财侣法地。
这个“财”字，楚寇算是切身实地体会到了。
之后他又询问如何快速赚到三百枚寒梅钱，宁枫给出的方案都有些不切实际。
展现天赋被一位上三境前辈收为弟子，自是不缺钱财。
拦道抢劫仙家渡船，只需一次就吃穿不愁，至于成功率嘛...
“武夫身子向来硬朗，听说许多有钱女修就喜欢兄弟这种年轻能干的，嘿嘿...”
说着这话时，宁枫那双眼眸都快弯成月牙。
谁料楚寇冷不丁冒出一句：“那楚某以后就卖身给宁仙子了。”
“！！！”
姑娘直接从脖子红到耳根，“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想睡我！”
“？？？不是...”
给楚寇干懵了。
这种玩笑话是谁也不会当真吧。
可还不等解释，王老就闻声而来，他黑着一张脸挡在宁枫身前，望来的目光像是在防豺狼：“以后没事别来老夫这里！”
“我...”
楚寇总觉得会越描越黑，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开玩笑，对着王老拱拱手后，他重新带上斗笠向药铺外离去。
直至楚寇快走出梧桐巷时，身后才传来一道女子的呐喊声。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宁枫站在铺子前使劲摆动手臂。
楚寇也挥了挥手以作告别，随后转变方向消失在街角。
宁枫踮着脚又望了一眼，这才低着头小声嘀咕：“其实也不是养不起...”
又轻哼一声，姑娘转身就要返回药铺，结果身子直接撞到王老怀里，后者都不知道在后边站了多久。
“喂！王爷爷，您这样神出鬼没很吓人的！”宁枫声音那叫一个大，她是有被吓到，但更多是心底话被人听到后的窘迫。
王老直言不讳：
“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我宁枫喜欢的男人，一定是天下最顶尖最顶尖的强者，只要他往那一站，什么国破山摇、什么天崩地陷都会迎刃而解！楚寇连我都打不赢...”
“如此最好。”
王老转身返回药铺。
宁枫紧随其后，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王爷爷，其实我都猜到了，您在怀竹县一呆就是八百年，等的就是楚寇吧！”
王老即答：“不是。”
宁枫歪了下头：“不是？！那怀竹县还有什么值得您久待的机缘？”
“老夫等待的可不是机缘...”
王老缩回柜台双手拢袖眼帘低垂，“宁丫头，劝你一句，尽快去北魏都城吧，莫要忘了身上的任务。”
“不！我要看了我兄弟比完武再走！”
宁枫说得铿锵有力，头也不回冲入后院之中。
王老亦是不再言语，他那双浑浊眼眸仿若穿过无尽空间，向着大陆中部眺望，最后轻声呢喃：
“等了八百年，就是最近时日了，也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挡不挡得住，楚寇啊楚寇，莫要让老夫输得太惨。”
......
......
楚寇离开梧桐巷后便不再慢走。
他身形与夜风融为一体，速度之快已不逊于地球时的跑车，但他却不觉得有多么疲惫，甚至武夫真气也减少的极慢，这是披云拳融会贯通的成果。
云随风动，自不费力。
如此奔波片刻，怀竹县城墙已在眼前。
如今踏上修行之路，楚寇再看这青石砖堆砌出的城墙，又是另一番光景。
城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此乃儒家君子留下的护城印记，能阻妖兽隔绝天灾。
楚寇身形停顿，仔细端详几眼儒家印记，而后一掠就欲越过城墙出城而去。
“唰——”
一道青烟缓缓升腾，两名穿着黑衣白衣，长发遮住面容的阴物出现。
“我乃怀竹县鬼差，如今已是宵禁时分，请这位仙师遵守北魏铁律，莫要随意出入。”
“是我唐突。”
楚寇并无过多惊讶，之前杨河就说过每个县都有城隍爷存在，专门为朝廷处理仙家之事。
正好可以试试刚领到的通关文牒。
楚寇如是想到，便从怀里拿出朝廷给予的册子。
鬼差接过后只是瞥上几眼就立刻退还：“原来是楚仙师，都是北魏人士，您尽管通行即可，以后有事可随时呼唤我等。”
“那就叨扰了。”
楚寇抱拳，接着一跃，出城而去。
失去城墙遮挡后，外边视野一片辽阔。
直至这一刻，他才有自己的时间，他要切切实实体会做仙人的感觉。
以前梦里的场景，有过无数次在天地间飞翔，如今虽还做不到自由翱翔，但辗转腾挪却已不难。
“呜呼！”
楚寇大喊一声，不再压制半点修为。
武夫真气灌入双腿，也不管目的地在何，风吹哪方去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