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令等人正要从谷道中冲出去,抬头就看到姥母彻底苏醒。
一时与姥母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看到姥母盯着自己,李县令腿肚子都在哆嗦。
“姥母圣安!”
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只是苍天姥母却并未理会他,目光略过其人,看向其他人。
当她的目光在宋祈年的身上扫过之时,宋祈年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心虚的要死。
若是被她知道是自己咬开了她的腹部,再从其中爬了出来,然后还将其半个身子都吸塌了。
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将他抽神夺魄!
似是没有寻到可疑的人,苍天姥母倚靠在血肉莲花上,神态自若。
丝毫没有刚刚被开膛破肚的感觉。
好似一点也不生气。
她张嘴一吸。
一呼一吸间竟有大量香火从各处摄取而来,山川河流,各有青色烟气显化而出。
再一拈手,便摄来万千生魂,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枫叶林,心庙,等地界顿时显化出各种脏器。
其上竟都是姥母的气机。
这些脏器经由万千香火的洗礼变得神圣无暇,这才化入姥母的金身之中。
金身之上的气息也一点一点神圣起来。
忽然,苍天姥母手上的动作一滞。
目光停留在了心庙中。
心庙内,那颗本是无暇的心脏此刻豁然缺了一块。
像是被什么啃咬过一般,边缘处布满了细密的牙印。
宋祈年早就看到了被啃掉一块的心脏,自然也猜到了是何人所为。
此刻嘴角一抽,低下头不敢多语。
唯恐姥母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来还有藏在暗处的耗子。”
姥母缓缓起身,抬手将缺了半块的心脏摄在眼前。
香火凝聚,转眼将心脏修复如初,这才一口吞了下去。
金身圆满无暇。
宋祈年哑然。
怎么也未想到苍天姥母竟是将金身中的脏器剥离在外,独留空荡荡的金身。
以无尽香火填充血肉,再以千万生魂充当神魂。
以此喂养‘织仙’道果。
至于此前说的那番话,自然是忽悠自己的,若是他信以为真。
恐怕等其醒来,自己也是被一口吞了了事。
想到被姥母一口吞掉的道胎,宋祈年一阵恶寒。
“还真是母慈子孝!”
宋祈年心神一动,这么想来,刚才他吸取香火致使其半边身子塌陷的关键也正是如此。
不然以他的压脏神,就是放开了吸,恐怕也吸不了多少。
更别说吸塌了臂膀,最大的可能是怎么吸也吸不动的。
对了,那吴承恩呢,怎么不出声了。
正想着,就听到姥母开口说话。
“白水瘴气仙!”
姥母一声轻喃,半褪的青衫上血迹消弭殆尽,青衫披肩,她施施然躺回了血肉莲花。
神态慵懒,好似刚睡醒一般。
“你过界了。”
她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随意,随手一指。
不被人所见的吴承恩顿时显露出了身影,其一脸无辜。
此刻看着苍天姥母。
面带欣赏道:“姥母还是这般仙姿卓约,我见犹怜。”
他突然道:“我有一兄弟,或可配你。”
“放肆!”
李县令趴在地上,正愁没机会表达衷心,听到此人这般孟浪,顿时怒喝出声。
只是不等他再说什么。
啪!
李县令就被一个巴掌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啃了一嘴泥。
恐怖的气息让其顿时噤声,心头暗自叫苦。
相对于李县令的表现,谷主等人就迟缓了许多。
抬起的脚又停了下来。
姥母对吴承恩言语中的亵渎表现的毫不在意,反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饶有兴趣道:
“你口中的那人可是刚才入住道胎的人,让他出来,我倒是可以给他个配我的机会。”
“哈哈……”
吴承恩干笑一声,道:“那就不必了,我那兄弟面皮薄。”
听到这话,宋祈年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吴承恩过于关心自己。
却听得吴承恩继续道:
“只是我既替姥母除去了道果隐患,姥母想要怎么感谢我?”
“哦。”她轻声道:“这般说来,倒是让瘴气仙费心了?”
“哈哈......不费心,不费心,就是姥母窝在这八百里老母山中久不出世,可能不知道最近出了件大事,特来告知姥母一声。”
“何事?”
“仙朝欲敕封天下,你这老母山我也替你遮掩不了多久了。”
他自压低了声音,让他人不闻其声。
“若是被人知晓此处生了道果,嘿嘿,恐怕祸事就来了。”
“啪!”
一声轻响,吴承恩被姥母金身生生捏爆,只余一缕瘴气在原地凭空消散。
与此同时。
外界的枫叶林中,一少年与大鼻子老头相对而坐。
少年突然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道:“还是这般脾气。”
这少年看着眼熟,正是吴承恩。
“走吧,哼哈,既然苍天姥母醒了,咱们在这八百里老母山可就待不住了。”
他一步踏出,已经出了枫叶林。
忽然面带狰狞,一把抓向枫叶林深处,随着一声惨叫。
一颗血淋淋的枫树被连根拔了起来,树的躯干上,枫夫人的面孔上带着悚然。
吴承恩大嘴一张。
竟将其生吞了下去。
“嗝~”
随着一声畅快淋漓的饱嗝,吴承恩心满意足。
自语道:“不得不说,这姥母养出来的脏官还真是好吃,最是补金身。”
“可惜……没吃到那最为香甜软糯的一只。”
他的目光透过迷彰,看向黑水镇。
“希望下一次见面,宋兄能给我一个惊喜。”
……
脏场,心庙内。
宋祈年已经从那里逃了出来,此时看着胳膊上的牙印子,
暗暗咋舌。
果然一方人养一方猫。
郡主这癖好怎么和那黑炭一模一样,不过若不是关键时刻郡主将自己咬醒。
他心有余悸的看向神龛之上。
说不得自己就要沉沦于‘织仙’道果,或者被姥母逮个正着了。
“嘶……那就惨了。”
宋祈年暗道侥幸,心庙内十来人,死的死,溜的溜,竟只剩下自己一人。
现在虽然得了个修复神像的事情,但好歹是活了下来。
不过,那李县令几人可就不怎么好过了。
在姥母的生祭上出了大问题,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唉,不对。
宋祈年忽然一笑,幸灾乐祸道:“有没有以后都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