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其权,夺其形。”
感受着体内汹涌的气血之力,宋祈年肆意大笑。
“嘿,炼脏化神,成了!”
宋祈年神清气爽。
权柄褫夺不足一成,便能让他身躯蜕生一次。
也就是意味着……
“我还可以蜕生九次!”
他的眼中露出精光,仅仅一次就获益匪浅,九次之后,单凭肉身就能手撕妖魔。
感受着身躯的强大,他一拳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地面被砸出一道拳印。
黑脏室本就深埋地底,甲子脏室更是深埋地底。
地面经过火焰的炙烤,早就变得坚硬如钢。
他这一拳砸上去留下一枚拳印,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放眼望去,脏室中不仅只有这一枚拳印,疏疏散散还有十数处,应该都是和他一样初入一境的人留下。
其中就数他的一枚最深,甚至就连皮肤纹理都清晰可见。
只是一拳,宋祈年自然未有尽兴。
化拳为指,直勾勾向地下插去,双指如遇豆腐瞬间深入地下直至全部没入。
他眉头一挑,顿时将手指弯曲往外一带,抠出一块石子。
对着墙壁一甩。
啪的,那石块砸在墙壁上顿时爆裂开来,化为齑粉四散。
宋祈年自己都吓了一跳。
仅用手指的力量便可媲美满月弓力,好生厉害!
这还只是手部力量,腿上呢。
于他而言,腿部的爆发才是最为恐怖的。
试试!
一念及此,他猛地一脚踹出,脏室内顿时响起爆鸣。
震起一片灰尘。
他眼睛一亮,腿部的力量绝对在手的三倍,甚至四倍以上。
看着地面上的窟窿,脏室地面千锤百炼尚且如此,换做血肉,岂不是一戳一个血窟窿。
“这就是一境脏官吗,果然厉害!”他自语道。
突然,他视线下沉,一个踉跄,双腿软了下去,术法自退。
宋祈年小脸一苦,暗道果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么一会儿就有些吃不消了。
以后要注意了,过度使用,会损耗身体,对修行不益。
再度恢复了那张稚嫩的小脸,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掩饰不住的舒畅。
狠狠吐出一口戾气。
在垢坊待得久了,什么样的人都会被改变。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不要只看他对自己下起刀子来不眨眼,对别人更甚。
须知道,在垢坊长大的孩子,三岁就能调制迷香,五岁就能暴起伤人。
他不到五岁就开始替芸娘处理一些不长眼的客人了,所以他很早便知道,在垢坊,尤其是在繁花巷。
要么就把孙子当得极致,要么就把爷当的根深蒂固。
与人为善?
也行,但你在别人眼中得先是个恶人才行。
至于劝人从善的道德典籍亦或者圣贤文章,在这八百里老母山比善人还难寻。
即便有书,教的也是该怎么开膛破肚,人心诡谲。
精血有耗,连带着宋祈年此刻也是冷静了下来。
“如今成了一境脏官,往后的路便好走多了,
以往赚钱的路子都被堵死,而今有了实力,自然也能分一杯羹了。
要不然就直接离开这八百里老母山,
寻一处平安的地界,
白山郡城就不错,只是,除了官府,还从没有听过谁成功离开了此处。”
一念及此,他突然意识到往日里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如今想来,其中或许真有隐情。
这八百里老母山,外乡人好少。
往日尽琢磨着怎么活下去,如今处境一变,种种思绪顿时涌上心头。
仙朝虽呈衰败,但中土人世却隐隐有鼎盛之势,尤其是层出不群的修行者。
各种从未听闻的门径破土而出,与其说是一鲸落,万物生,倒不如说是......
宋祈年抬头,目光越过灰暗的地室,他看到了一位仙人。
仙人身披罗琦,却满目疮痍,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人。
小人贪婪,饮血吞肉,如同赴一场惊天大宴。
而在仙人臂弯之下,凡人夹在其中。
若不想陪葬,最简单的就是转头,亮出利齿,加入其中。
一举覆灭这座延续千年的恢宏仙朝。
只可惜想加入这场盛宴,他还不够资格,为今之计,拿到脏官文书才是要紧事。
对了!
宋祈年看向一直放在地面上的青铜瓶。
压脏物!
每一个压脏物都有其独特的作用。
或有方寸可纳万物,或能喷出异火,威力可怖。
他的眼中露出火热,尚且不知此物有何妙用。
从刚一入脏室,此物就对脏室中的火焰,五脏火露出极大的兴趣。
如今炼脏化神已成,试一试也无妨。
拿起青铜瓶,沉甸甸的,拿着颇为压手,黑水鹿仙便居于其中。
他的眼中露出犹豫之色。
黑水鹿仙是压脏神,天生怕这火焰,万一被烧成灰烬怎么办。
压脏神之权柄还未彻底获得之前,一旦压脏神被炼成灰烬,一切皆休。
“虽是这般说法,但既是压脏物本能的反应,
应该不会对居于其中的压脏神有何危害,不然这压脏物也太坑人了!”
他的手指在青铜瓶上的纹路划过,将其靠向五脏火。
果然!
他眼睛一亮,手上却猛地一停,细细感受着青铜瓶的震动。
“有戏。”
再往前伸去,直至放入其中,宋祈年眼中露出奇异之色。
五脏火不烧他了,这是为何?
念头刚起,异变顿生。
青铜瓶猛地挣脱他的束缚,冲向了五脏火涌出的洞中。
肉眼可见的,喷涌而出的火焰戛然而止,化为一缕缕焰火被青铜瓶吞了进去。
直到火焰戛然而止,冒出一缕青烟……
“哒哒哒……”
略显慌乱急促的脚步声猛地一停,随后变得沉稳,直至最后闲庭若步的踏上最后一个台阶。
出口处,白发老头已经迎了上来,看着毫发无伤的宋祈年,露出骇然之色。
磕磕绊绊道:“成,你,你成了!”
“那是自然。”
宋祈年轻蔑一笑,道:“区区一境,又有何难。”
说罢,也不再多说什么,径直过了白发老头。
突然,他停下脚步,道:“生祭文书?”
白发老头顿时一震,从袖口慌乱的找了出来,三两步弯腰低头捧在了宋祈年身前。
恭敬道:“脏官大人,生祭文书在此!”
接过生祭文书,揉成一团握在手心,此刻,对于别人来说是生死契约的东西,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恭送脏官大人!”
直至少年离去了很久之后,白发老头才抬起头来。
苍老的脸上早已经涕泗横流。
恍惚间,本就佝偻的腰愈发低了。
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少年离去的方向。
良久,一声轻叹,道尽哀肠。
与他而言,看惯了失败,看到别人有了希望,甚至比自己没有希望还要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