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扩军

说完了编户、乡亭、田亩,曹秋又将运城去年的赋收、徭役、屋宅做了简单介绍,随后说出了府库的钱帛粮秣。

在述说府库的钱帛粮秣数目时,他先是观察了一眼严毅,方才扬声道:“城中府库的存粮总数约十三万石,钱一千七百万,布、帛共计七千六百匹、盐五千三百斤、铁五万四千斤、酒三万五千斤、猪牛羊等各类牲畜八百口...”

这个数字是有很大水分的,因为这只是公库的钱货数目,并未将钱铜及其部属的私库计算进去,若是将私库一并纳入,数目远不止这些。

而这也是严毅的授意,他并不打算公布真实的数字。

特别是那八箱从钱铜手里缴获的黄金,至今也只有他和徐盛、赵错知情,就连赵错当日也只是匆匆打开箱盖瞥了几眼便不敢再看,在场的骑卒不论是否知情,皆被严令不得泄露半字。

可以说,运城一战的缴获情况,掌握全部实情的也唯有严毅一人而已,暴露在外面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但即便如此,公布的这个数字仍然将在场诸将吓住了。

他们大多是寒门出身,这笔钱货在其眼里,不啻于天文数字,若只是一个数字也就罢了,偏偏近日有传言称,少君打算将这笔钱货中的大部分用来犒赏将士,这就不再只是一个数字,而是和他们紧密联系了起来。

风声自然是严毅放出去的,进城之前,他便传令全军,严禁掠民掠库,但这是很难控制的一件事,跟随他征战的这批士卒都是为他效死之人,他也不希望看到有人因犯事而受军法处置,因此便提前放出风声安抚。

当曹秋述说完毕归席后,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笑了笑,朗声道:“从乌程出发前,我便曾说过,此战若胜,必不吝厚赏。既然功劳簿已经拟好,今日就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方才子季所说之钱货数目,我决定从中取出七成,用来犒赏全军,抚恤死者,细节会在今日申时公布。”

参与了运城之战的诸将顿时大喜,纷纷起身拜谢。

曹秋捻须而笑,他是文官,虽未参战,却也少不了他那份赏赐。

至于从乌程而来的李丑、魏宽等将,就只能一脸艳羡地看着其余诸人了,魏宽更是揪心不已,勉强陪笑。

陈敢扯开大嗓门喊道:“我就知道少君不会亏待咱们,只恨当日未能多杀一些贼寇。”

范偃瞪了他一眼:“莫要得陇望蜀。”

徐盛脸上的神情也很是振奋,赵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且不说明面上的功劳,仅是靠着追回那八箱黄金,严毅给他二人的赏赐就已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了。

赵错意气风发,竟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一个月前,他还只是个混迹乡亭的普通农户,说好听点是轻侠,说难听点就是个受人轻视的泼皮无赖,如今却是前程、财富、女人全都有了,当真是有泥泞云端之别。

众人笑语一阵后,开始议论军伍之事,范偃遂报上运城之战的伤亡数字。

对这个话题,在场诸人都收敛了笑容,严毅更是内心沉重,隐含一丝悲痛。

来时,他带了一千五百军,如今,生者仅余九百人,其中一百多人还是重伤,从此再难执刀弯弓,征战沙场了,只能归家闲度余生。

这支为他开创基业的部曲,已然折损一半。

严毅尚是首次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沉声道:“伤重归家者,定期为其送去钱粮,吩咐乡亭妥善照顾。”

曹秋连忙应喏。

范偃的声音继续传入众人耳中:“降军共计一千三百人,堪称精锐者约两成。另缴获环刀两千一百柄、长枪一千八百杆、铁戟三百二十柄、弓两千五百张、弩二百具、战马九十匹、铁甲两百副、皮甲九百副、飞楼两具、楼车三具、冲车五辆...”

严毅静静听他说完,颔首道:“甚好,如今我军不缺粮秣,军械再外购一批,勉强也堪用,当扩军!”

诸将神色肃然,范偃问道:“不知少君打算扩多少军?”

严毅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当即道:“先扩五千军。”

运城的钱货粮秣足以支撑五千军两年所需,五千军对此时的他来说,压力不算很大。

众人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先字。

范偃等人并未感到太过意外,反而有股振奋之意,李丑、魏宽等将则是心里砰砰直跳,首次感受到了严毅话语中透出的一丝野心,魏宽硬着头皮道:“少君,此事是否要和宗帅先商议一下?”

严毅一副不容置疑的神色,声音冷了几分:“我自会和父亲说。”

魏宽不敢再言,忽然察觉到范偃的目光朝自己瞥了过来,只听对方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少君,这五千军是否包括乌程之军?”

严毅望向李丑、魏宽等人,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紧张和不安,缓缓道:“我的军伍自有一套征兵之法和军规,尔等若愿随我征战,当按我的要求,重新验选士卒,若是不愿,可自回乌程。”

言下之意,就是要整编他们的部曲了。

李丑、魏宽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料到严毅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猝不及防下,各自犹豫不决。

他们虽然不知道严毅的征兵标准和军规,但从运城之战可窥出几分端倪,定然是十分严格。

更令他们彷徨不安的是,一旦接受整编,诸如任人唯亲、拉帮结派、冒领军资等问题岂不是全都会赤裸裸地暴露出来?整编过后,他们对部曲的掌控力也必然会大大降低。

但若是不接受,回去怎么向严白虎交待?以严毅在乌程的地位,日后如果报复,他们岂不是无立锥之地?

想到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地表明忠心,此刻就开始打退堂鼓了,诸将都是进退失据,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良久,一名军侯胆颤心惊地道:“少君,我部乃是奉令而来,若是贸然回去,岂不是违抗了大帅军令。”

严毅知他已有去意,懒得多费唇舌,淡淡道:“我自会向父亲说明此事,不会怪责于你。”目光扫视诸人,又道:“愿意留下的,过去种种,一概不究,只论今后,不讲过往!”

(除夕码字,给兄弟们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