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破案了

赵坤火了,短片《黑洞》也火了。

电影节短片竞赛单元的工作人员决定在11日和12日的下午临时加映两场,毕竟只是一部三分半钟的短片,很好安排。

每一次放映赵坤都会来到现场,接受采访,大谈特谈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创作初衷,尤其是谈及自己性格的变化,因为不能毕业才痛定思痛创作了这部《黑洞》云云,令记者们非常感兴趣。

关于成长,浪子回头这种故事,在西方语境里都是屡试不爽的桥段。

赵坤很懂得抓住西方记者们的H点,将自己打造成一个从小顽皮却有梦想,过程中又遭遇各种困惑,但经过自我反思,最终能够走到柏林的这么一个励志人设。

这种就是流量啊,但流量是有时限的,一旦出现新的热度,赵坤这波流量算过去了。熟知流量密码的赵坤就是要趁这波流量挣足眼球,要不然过几天阿汤哥空降柏林,谁还记得住他是谁啊?

所谓“大热必死”这是个伪命题,赵坤一开始选择拍《黑洞》就有自己的小算盘。

黑洞,暗示人性的贪婪;

余欢水的种种贪婪的举动,最终自食其果,很好地隐喻了打破规则,往往会受到付出惨重的代价。

包括在接受采访时,他一再地强调这部短片的含义就是压制欲望,遵守社会规则,如此才能走到幸福的终点。

以上这些是什么?

是政治啊!

而且所谓压制欲望、遵守规则,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能接受,这是最大的普世价值。这正是柏林电影节一直以来秉承的宗旨。

说白了,就是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还好意思不给个奖项?

柏林,包括戛纳、威尼斯,人家之所以被称之为“欧洲三大”,那是人家的影响力和公信力,说明人家至少还有底线。

就算有暗箱操作,但至少在两可之间,让人挑不出明显的漏洞。

至少不会出现类似梅根.福克斯这种的流量花瓶会击败米歇尔.菲弗和凯特.布兰切特这样的演技派提名候选人,问鼎影(视)后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比喻。

所以,赵坤如此卖力地不断推高自己和《黑洞》的流量,就是想争取拿个奖。

短片竞赛单元二十多部入围短片,一共就竞争两个奖项,想要拿奖必须要把所有的招式都使出来。

如果顺便能够卖个好价钱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

随着赵坤的采访和照片不断地登上当地的媒体,有时走在大街上还会被影迷认出来,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Boy Wonder”神奇小子,或者“Chinese Boy”中国男孩。

赵坤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长的还是挺嫩的。

这种热度一直持续到2月17日,《本命年》首映。

上午九点的媒体专场,赵坤和谢飞老师、姜闻、于大姐,以及邀请的几位负责文化事务的大使馆官员一起坐在二楼的包厢里观看了这部电影。

除了导演谢飞老师之外,《本命年》今天算是第一次公映。

其实对于赵坤来说,这部电影并不陌生,当年上电影学院时,这部作为中国第四代电影人对中国影坛最后一次大冲击的电影,他早已撸过好几遍,还看过这部片子的原著小说《黑的雪》。

这部片子讲的是一个叫李慧泉的京城青年在24岁本命年那年爱情受挫、犯罪、死亡的故事。

跟原著小说相比,改编幅度还是比较大的。原著小说突出了在人道洪流期间学业荒废的李慧泉稀里糊涂的一生,有点伤痕文学的影子。

但电影中并没有过分强调社会因素,而是着力发掘在同一社会大背景下,每个人承担的压力是基本相等的,主要是突出人物性格里的弱点,这样看起来悲剧性更加普遍和深刻。

其实赵坤一直有个疑问,身为导演系老师的谢飞老师在这部片子里为毛一反学院派的风格,充分展示了写实主义的风格。

所谓写实主义在学院派眼里就是野路子。

比如长镜头跟拍、粗陋的场景、反唯美的光效、现场分镜头的场面调度手法、摒弃电影音乐的音效处理等等。

尤其电影结尾处,因告白失败喝的酩酊大醉的李慧泉走出酒家,突遭两个生瓜蛋子的抢劫,被刺中死在胡同附近的戈达尔式的结尾。

赵坤越看越看熟,这不是跟陆小川当年执导的那部《寻枪》是一个风格嘛!

前文说过,赵坤一直以为姜闻只要当一个纯粹的演员,那他一定是中国最好的男演员,什么道明叔、葛大爷之类的统统靠边站。

但凡他自导自演,那么拍出来就是一个德性。

说难听点就是特装逼,同质化严重。

他不由看了一眼旁边的姜闻,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拍这部戏?”

姜闻闻声转头瞥了他一眼,牛逼哄哄道:“我是个很凭感觉走的人,一个本子递过来,读不下去就不读,不接,这个剧本我能读下去,所以就接了。”

赵坤接着又问:“那你觉得你演的怎么样,如果一百分的话,你给自己打几分?”

“呃……”

姜闻沉吟了一下,道:“七十五分吧,还是有不少遗憾,但总归在及格线以上,折中一下。”

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赵坤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声。

姜闻在这部电影里演的确实不怎么样,跟《寻枪》一样,给人一种过犹不及的感觉。

想到这茬,赵坤又笑嘻嘻地凑过去,小声道:“在拍的时候没少跟谢老师吵架吧?”

随着《红高粱》的大火,当年在拍摄这部电影时的一些花絮也随之解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姜闻和导演张一谋吵架。

用张一谋的话来说,姜闻总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表演,每每有新想法时,压根就不管导演,自己直接喊“咔”,这让老张心里很不爽,拍摄时总是断断续续,两人争吵不断。

从开机一直吵到杀青,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相互看不顺眼。

据说直到《红高粱》到香港宣传,不懂港普的姜闻在老张的耳边忿忿不平道:“特妈的,他们竟然叫我缸门!”

老张听完,两人相视一笑抿恩仇,算是正式和解了。

说是这么说,但具体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后来两人虽然又再次合作了一部《有话好好说》,据说当时是投资人张卫平竭力撮合的结果,但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两人依旧吵的很厉害。

从此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合作过。

赵坤上辈子和姜闻不熟,和张一谋倒是接触过几次,据他所知,老张和姜闻的关系确实很一般。

比如当年姜闻携新片《太阳照常升起》出征威尼斯,当时的评委会主席就是老张,但《太阳照常升起》最后却铩羽而归。

所以现在关于姜闻难搞,和导演吵架,都已经出名了。

果然,姜闻一听就不乐意了,转过头来辩解道:“什么叫吵架,这是正常的艺术探讨,你懂不懂?”

得,破案了!

难怪这部片子带着浓浓的姜闻个人风格。

可怜的谢飞老师在拍摄时肯定没有争过姜闻,最终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