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流落民间的才子

江南的雨幕淅淅沥沥，景德镇烧瓷窑的青烟混着水雾袅袅升起。

景泰期间有一种应用在陶瓷的金属工艺刚巧发展成熟，名为铜胎掐丝珐琅。

又名景泰蓝。

陆家瓷窑前两日收留的落魄年轻书生终于有了差事，被安排给陶胚题诗。

前世在铜雀台挥毫泼墨的曹子建，如今只能借着窑火在陶坯上题诗。

指尖划过未干的釉面，写下“本是同根生”时，回忆汹涌而来，恰在此时窑门突然吱呀作响，惊扰了他的沉思。

“公子也爱建安风骨？”

一个清泠的女声传入耳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惊喜与好奇。

这声音让曹植不禁手一抖，刚写下的诗句瞬间变得斑驳，陶坯也随之滑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曹植转身，只见一位身着粗布衣裳，头戴荆钗的少女正站在窑门边，

眉眼间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温婉，仿佛洛水畔那轻盈的朝雾，清新脱俗，不染尘埃。

她的手指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孔雀蓝釉料，想来也是这烧瓷窑的小工。

见曹植失态，阿璇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碎片，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与羞涩：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叫阿璇，是这瓷窑上的女儿，平日里少见有人在此题诗，

见公子笔走龙蛇，不禁出声，未曾想惊扰了公子。”

曹植望着她纤细的手指在碎陶片中灵巧穿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多年前，在邺城的某个春日午后，也曾有这样一位女子，为他拾起散落一地的诗卷。

只是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而她……

“无妨，阿璇姑娘，能在此遇见知音，亦是幸事。”

曹植温和一笑，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毛笔上，仿佛那未完成的诗句，是他与前世过往唯一的联系。

时至今日，他依然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玄妙神奇之事；

死后重生后世在数百年的朝代，前世一身才名作古。

人世间莫非真有阴曹地府，轮回转世？

阿璇将碎片整理好，轻轻放在一旁，略带疑问的开口：

“公子既是读书人，又为何会流落至此，甘愿在这瓷窑之中题诗为生？”

曹植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穿过窗外的雨幕，许久后才把被人认为疯言疯语的缘由解释压下，换了另一套说辞：

“家门不幸，突遭变故，家族衰败，我亦因此流落至此。

世事无常，人生如梦，许多事情，难以言说。”

阿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公子虽遭变故，但才情不减，定能在这江南小镇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且不说这些，公子既爱建安风骨，可知曹公最喜哪一篇？”

曹植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自然是《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阿璇眼中闪烁着更加明亮的光芒，她轻声说道：

“公子果然博学多才，阿璇虽为女子，却也向往那诗词歌赋；

若公子不嫌弃，日后可常来窑上，教我识字读书，如何？”

……